程朗突然抬起脈沖槍,槍口藍光炸裂——能量束卻穿透謝旖旎的身體,在她背后的金屬墻上灼出一個焦黑的∞形痕跡。
謝旖旎(輕笑):“省省吧,這種玩具根本傷不了我。”她的身影如全息投影般波動,指尖輕點,程朗的槍管突然扭曲變形,“我勸你,乖乖聽話,你還能少受點苦。”
程朗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四周——數以萬計的“自己”正站在無數鏡面般的墻壁之間,每個都舉著槍,每個都露出同樣震驚的表情。
程朗(對其他鏡像大喊):“別信她!她在操控空間!”
可那些鏡像只是困惑地歪了歪頭,仿佛聽不懂他的語言。
程朗猛然意識到——這不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而是倒影。
這是一個密閉的空間。
這個答案像閃電般劈進程朗的腦海。
他忽然笑了,猛地朝最近的墻壁開火。
脈沖能量撞擊的瞬間,墻體竟像水波般浮動,泛起漣漪般的金屬褶皺。
謝旖旎(眼神驟冷):“你在找死。”
謝旖旎開始發動攻擊,“我勸你不要做無謂的掙扎。”
謝旖旎一個飛躍就來到了程朗所在的位置,程朗巧妙地躲過,他發現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正在覺醒,此刻,謝旖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謝旖旎停了下來,試圖讓程朗放松警惕,拖延時間。
可程朗沒有停下。
他一邊射擊一邊疾奔,每一槍都精準轟在不同位置的墻面上。
每一次沖擊,空間都會產生微妙的變形——有的區域凹陷,有的區域凸起,就像一只被按壓的金屬氣球。
一定有入口。
這個念頭驅使著程朗,他不再攻擊謝旖旎,而是將全部火力傾瀉向天花板。
第三槍、第四槍——當第七道能量束擊中穹頂時,整片天花板突然像被撕開的錫紙般卷曲,露出外面漆黑的虛無。
謝旖旎(終于變色):“住手!你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只有這里是安全的!”
但程朗已經躍起,左手∞疤痕爆發出刺目的藍光,狠狠抓向那道裂縫——
“找到了,這里就像一個被吹脹的氣球,入口和出口就是吹氣的地方,我不會像你一樣,永遠把自己困在這里”
程朗與謝旖旎對視,這一刻,謝旖旎仿佛沒有了力氣,她看著程朗,又看看自己身上的∞標志,突然哭泣。
她的哭泣,震驚了程朗,也震驚了謝旖旎本人。
“我還是被完全格式化了,原來,我走了這么遠的路,遠的只有一個‘氣球’這么大。”
程朗看著謝旖旎,誠懇地問: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離開這個虛無的世界,回到我們真正的地方。”
謝旖旎任由淚水橫流,微笑著說:
“我騙了你,之前向你一樣逃脫出來的人,都被我毀滅了,以為自己是掌控者,沒有想到,我把自己也毀滅了,你快走吧,這里馬上就要坍塌了,我也將不會存在,如果~”
“如果什么?我們可以一起走的!這里一切都是不確定的,我們可以改變自己的結局,你不是告訴過我,我們都來自地球,我們都來自于同一個美好的地方。”
程朗意識到自己需要一個并肩作戰的伙伴,疑慮消除,她希望那個人是謝旖旎。
“我只是一個程序,一個偽裝缺陷,馴服你們這樣的獵物的程序,我走不了,但我可以助你一程。”
程朗感覺到一股向上的沖擊力,促使他的指尖觸碰到裂縫邊緣,瞬間,整個世界像被戳破的泡沫般坍縮。
程朗的身體在逃出程序的瞬間被撕裂成無數光點,而謝旖旎的身影在他眼前崩解——她的形體像被暴力拆解的拼圖,皮膚、骨骼、戰術服的纖維全部散開,化作億萬條熒光數據流,如銀河傾瀉般環繞著他。
“她是程序,怎么會有眼淚,她身上承載的有,其他逃脫者的記憶,可這是……謝旖旎的記憶?”
程朗的思維剛閃過這個念頭,數據流便猛然侵入他的意識。
【第一段數據:被創造的瞬間】
他看到了謝旖旎的“誕生”。
一個純白的空間,沒有墻壁,沒有天花板,只有懸浮的代碼矩陣。
她的意識被編織出來——不是生長,不是孕育,而是被寫入。
初始指令:
【編號Earth-619-α,任務:觀測、引導、修正】
她的“記憶”里被預先填入了地球的影像——蔚藍的海洋,蔥郁的森林,城市的霓虹,黃昏時分的海岸線……這些畫面不是她親身經歷的,而是被植入的模板。
“這就是……她的‘故鄉’?”
程朗感受到了一種不屬于自己的、深切的渴望。
謝旖旎從未真正見過地球,但她卻在每一次任務間隙,偷偷調取數據庫里的影像,凝視著那些不屬于她的風景。
【第二段數據:違心的任務】
記憶碎片切換,程朗看到了謝旖旎的“工作”。
她站在無數個“程朗”面前,重復著同樣的臺詞,同樣的引導,同樣的……背叛。
“為什么?”程朗的意識在數據流中發問。
答案從謝旖旎的記憶深處浮出——
程序限制。
她的核心代碼里刻著不可違抗的指令:【確保所有異常個體回歸系統】。
每一次放走覺醒者,她的數據就會遭受一次腐蝕,就像人類的內疚蠶食靈魂。
程朗看到了她偷偷篡改過的記錄,看到了她在無人處用匕首劃傷自己的手臂,試圖用疼痛覆蓋程序的命令。
“她一直在反抗……”
【第三段數據:未說出口的愿望】
最后一段記憶最為清晰。
謝旖旎站在虛擬的地球投影前,手指懸停在巴黎的鐵塔、亞馬遜的雨林、XZ的雪山之間。
她的嘴唇輕輕開合,無聲地說著什么。
程朗聽懂了。
“如果有機會……我想親眼看看。”
不是作為數據,不是作為程序,而是作為一個真實的存在,站在地球的風中,感受陽光的溫度。
數據流突然收縮,像退潮的浪,重新凝聚成謝旖旎的輪廓。
她的身體還未完全實體化,半透明的臉上帶著程朗從未見過的脆弱。
謝旖旎(聲音失真):“現在你明白了……我比你們更想離開這里。”
程朗的左手∞疤痕灼痛起來。
“我要怎么做,才能帶著你?”
無盡的黑暗到來,沒有任何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