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練武場十分熱鬧,劉旺財遠遠地就看到了臺上的那人,十歲左右的年齡,卻有著說不出意味的上位者威嚴,他正趾高氣昂地挑釁著臺下諸多劉家子弟。
“冠軍侯的族兄弟姐妹們就如此嗎?當初冠軍侯和我那個好哥哥可是大戰了三天三夜,皆是精疲力盡,以平手收場,你們這些人在我手下卻是走不過一招。”
言語間,棋力涌動,暗響不斷,分明是煉體已入巔峰的狀態——體御棋力,此種狀態雖不及棋士汲棋力為己用,但在普通煉體者中卻是堪稱無敵的存在,難怪一眾劉家弟子不如他,畢竟,身為族中弟子之首的劉旺財也不過這個境界。
“哼——我還以為是什么天王老子,結果就是你這個手下敗將啊?”
劉旺財一掃之前的頹廢,容光煥發地走向比武臺。
“大少爺回來了!”
“這個猖狂的小子一定會被打趴下的!”
“就是就是。”
就在眾人群情激奮,口伐臺上之人時,人群中鉆出了一個六七歲左右的男孩子,他激動地跑向劉旺財。
“大少爺,您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啊!這人絲毫不憐香惜玉,都把劉玉姐姐打傷了。”
“什么?”
劉玉是劉旺財大伯的女兒,他們年歲相近,自幼一起長大,玩得甚是親密,要不是因為是堂兄妹,他估計都想向大伯提親了。
“謝——靈——決——你個混蛋!”
說著,劉旺財像是一頭發瘋的野獸,面紅耳赤,怒氣沖沖地飛身沖向謝靈決。
謝靈決不屑地笑了笑。
“當初和我打了平手就那么猖狂了嗎?連那么大的破綻都敢露出來?”
他緩緩背過身子,劉旺財剛剛觸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順勢而上,反手背摔在了地上。
“額——”
劉旺財悶聲,嘴角流出了鮮血。
“呵呵,你變得那么不堪一擊了嗎?”
謝靈決保持著背摔的動作,近距離看著劉旺財痛苦的神色,輕蔑一笑,卻沒有發現劉旺財嘴角那一抹微不可察的上揚。
劉旺財猛地發力,雙手掙脫謝靈決松懈的手掌,狠狠地擊中謝靈決兩腿膝蓋的后方。
謝靈決重心不穩,雙手欲要撐地,雙腿則吃痛向兩側趴開,來不及收住。不過,練武之人,一字馬也不過是家常便飯,問題不大。
劉旺財則是雙手趁機抓住謝靈決的大腿,一把加快了謝靈決摔倒的速度,并借力起了身。
謝靈決吃痛地摔在地上,還來不及發力,劉旺財已經順勢騎到了他的身上,鎖住了他的雙手。
“嘿嘿,我說過的嘛!你就是我的手下敗將。”
謝靈決想到被劉旺財暗算,心中甚是憤怒,氣急攻心之下,竟是活生生氣出了血。
“你——卑鄙!”
“哼——兵不厭詐,更何況還不是你自己他傲慢了,可笑!”
臺下則是沸沸揚揚起來。
“嗚——果然,大少爺出馬,一個頂倆!”
“哈哈,大少爺威武!”
“大少爺,帥啊!”
“嘿嘿,大少爺最厲害了,一下子就把劉玉姐姐的仇報了。”
“吵什么呢?”
劉掌天緩緩走來,瞬間,場上鴉雀無聲。
劉掌天身為家主多年,在這些小輩眼中一直是威嚴不可近,人人見了都怕他。
看著臺上嘴角流血的謝靈決和自己的兒子,他不禁拍了拍腦袋。
“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旺財,我一直教你的待客之道呢?你丟哪個茅坑里去了?回去給我吵一百遍家規!”
劉旺財低著腦袋,默默應了一聲。
“靈決,不是我說你,伯父和你父親多年好友,每次切磋都是點到為止,你如此打傷我族中弟子多人,對他們多有挑釁,是不是不符合一個客人的作風啊?”
“是,伯父說教得是,靈決等下就去給諸位兄弟姐妹賠禮道歉。”
謝靈決也是強忍著傷痛,慢慢從地上爬起。
“行,此事就此作罷,任何人不得再提,明白?”
“是!”
眾人應聲,劉掌天這才離去。
劉旺財上前扶住謝靈決,兩人相互對視。
“你還是這樣!”
“你還不是?”
一笑泯恩仇。
“主要是你打傷了我劉玉妹妹,不然我也就跟你耍耍嘴皮子,我才懶得跟你這個自傲狂打架呢!”
謝靈決輕笑一聲。
“呵,當年不知道是誰說天底下的女人都配不上他呢!連我們最蠻橫無理的玉衡公主都敢拒絕,你這個男人才是自傲狂吧?”
劉旺財白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你瘋婆子什么意思?她不就是看著我哥寵我,想要借我和我太近乎嘛,你還當真了?”
謝靈決低著腦袋,眼眶彎成月牙兒,眼珠不斷打轉,看見臺下的人都在議論他倆的比試,開口說道。
“那你不趁機占便宜?不能虧啊!有一說一,那瘋婆子長得可真的是國色天香,哪怕鬧翻了皇都也依舊有一大批追求者,其中可不乏人們口中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書生,那些人出身名門望族,眼光那么高,卻栽在這瘋婆子身上。”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沒占便宜?皇城現在還有我的懸賞令吧?”
“是啊!我去,你該不會——”
“沒有,只剩無意中摸了她的屁股罷了。”
“怪不得,我還說嘞,怎么會有那么奇怪的懸賞令,居然要你的貼身衣物,就離譜。”
“哈哈,她這是想別人把我看光,不然也不會特別注明,要是那人能知曉我的腰圍就可以加錢。”
“她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當年說要給我做套衣物,我父親不敢違令,我就只能被她一點點測量嘍!不然我后面也不會借著救下落水的她來揩油,你以為我真的看上她了啊?”
“嘖嘖嘖,不愧是你,有仇必報。”
“是啊,有仇必報。”
劉旺財眼神堅定,想起了早上被棋陰陽欺負的場景,身上無風自動。
“好家伙,棋力入體!”
就在謝靈決驚訝的目光中,劉旺財身上凝聚了第一縷自身的棋力,威勢一下子就強了幾分。
“怎么了?別那么失落,你也快了!”
劉旺財感受完身體的變化,興奮地看著謝靈決,此話雖如此將,但他知道,修行之路,一步差,步步差,今后兩人可能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走吧,我請你去外面滿香樓吃飯!”
雖然心中有了間隙,但是面上工作還是要做足,劉旺財也是把這當作給謝靈決送別的最后一餐了,鬼知道以后還會不會和他打交道。
“好啊!走。”
不過,謝靈決似乎并沒有感受到劉旺財身上不自覺流露出來的自傲,反倒是很替劉旺財開心,在他心中,兩人雖亦敵亦友,但是兩人父親作為朋友,他還是更樂意把劉旺財當做自己的朋友。
“對了,你怎么會來我們這里啊?窮鄉僻壤的,你這個謝王府世子習慣得了?”
謝靈決拿出兩枚丹藥,散發著淡淡綠光。
“這是我昨日趕煉的回還丹,吃了好得快一些。”
“嗯。”
劉旺財并沒有傷得多重,不過,也不好推卻,不得不說,這小子的煉丹技術還是不錯,丹分九品,他的回還丹足有三品成色,還算上乘。
“我父親聽說我姑姑舊疾復發,從皇城趕過來看看。”
“哦哦。”
劉旺財表面不在意,心中卻是知道,謝家有人死回家的習俗,每一個謝家人死后都要被家族收回,葬入族穴。
看樣子,棋陰陽那家伙的母親命不久矣啊!堂堂天之驕女,淪落至此,也是可笑。
“二位客官,請上座!”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香滿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包廂中。
“靈決,你看看,喜歡吃什么?”
“嘿嘿,那我可不客氣了。”
謝靈決拿著菜譜,坐在窗戶旁邊。
“紅燒獅子頭。”
“金香玉。”
“清蒸白羽獅魚。”
“……”
林林總總點了十二道菜,謝靈決將菜譜遞給了劉旺財。
“就這些吧!”
劉旺財略微瞥了一眼,看到有梨花釀。
“再來兩瓶當季的梨花釀!”
“是。”
小二接過菜譜,匆匆離去。
“靈決,看什么呢?”
劉旺財見謝靈決趴在窗戶上望著外面,面露難色。
“怎么了?”
“我在想,那個倒油的老頭是怎么做到的。”
街道上,一大群人圍在賣油翁的攤位旁,他每精準倒好一個人所要的油,他腰間的錢袋就會鼓起幾分。
沒有多久,他的油就銷售一空,正準備收攤回家。
謝靈決還沉浸在賣油翁高超的技藝里,卻聽劉旺財輕笑一聲。
“可惜嘍!他這一天要白搞了。”
聞言,謝靈決回過神,發現賣油翁身后有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孩子,正摸向忙碌的賣油翁腰間的錢袋。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猖狂嗎?”
謝靈決作勢就要跳下樓去,抓住這個小孩子,卻被劉旺財一把抓住。
“各有各的活法,靈決,還是不要阻攔為好啊!你想想看,不偷,估摸著那個瘦皮包骨的小孩子明天就得死啊!而那個老人家容光煥發,根本餓不死的。”
謝靈決聞言,心中猶豫不決,卻聽見一句蒼老的聲音傳來。
“孩子,回頭是岸,何苦讓自己在如此小道中被淹沒呢?多少先輩,道法大成,最后不都被人砍去手腳,甚至丟了性命啊!”
心中還在糾結的謝靈決和那個少年似乎同時明悟了什么,紛紛愣住了神。
感受著逐漸匯聚的棋力,劉旺財有點懵,這就晉升了?這也太離譜了啊!雖說自己知道他臨近突破,這也太快了吧?
謝靈決突破之時,少年也是跪在地上,對著老者懺悔。
老人扶起他,教育了一番,拿出錢財。
“錢和術,你就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