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升降板四周下陷，露出凹槽，束縛帶紛紛彈了出來，將陸棠死死固定在上面。

陸棠沒有掙扎，繼續閉著眼睛。

聽到外頭“咖啡師”略顯僵硬的聲音：“他們去處理貨了，你盡快帶走。”

“監控替換好了嗎？”

陸煙辭的聲音更加遙遠，聽不真切。

但應該是沒有被懷疑的。

“還用你說？”

“咖啡師”甚至嗤了一聲，聽起來更加生動。

陸煙辭沒有起疑心，帶上兩個已經被啟動了的替代品，離開了咖啡館。

陸棠依舊閉著眼睛。

她在下降。

她能感覺到，雖然速度緩慢，但是這升降板確實在帶著她下降。

陸棠估算著長遠。

十米。

二十米。

三十米。

……

應當是進了綜合樓的地下。

真是驚人，回去可得好好查查，究竟是整棟綜合樓都有問題，還是僅僅只是這里有問題。

哪怕是在漆黑的管道里，陸棠也保持著側臥的姿勢。

她不愿意在這種小細節上功虧一簣。

升降板緩緩停下。

陸棠察覺到面前有人推開了什么門。

明亮的白光照在她的眼睛上，隔著眼皮都能感覺到不舒服。

她一動不動，甚至還能在對方將她“搬運”到一輛小推車上的時候能夠順應物理規律滑落。

推著小推車那人看了一眼，忍不住問旁邊的：“怎么回事啊這，男的？”

“嘖，你還真是才開始做這份工作啊？”另外的人嘲笑他，隨手摘開陸棠的口罩，眼睛亮了一下，道：“男的怎么了，長成這樣的男的才是高級稀缺貨。”

推著陸棠的人一副受教了的樣子，點頭哈腰地說：“寬哥，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跟著我就好了，小新人。”

他們一邊交流，一邊走遠。

路上的嘈雜聲越來越多，陸棠面上神態安然，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大浪。

這里……難不成是什么“中轉站”一類的地方？

在一棟建立在繁華路段的商業綜合樓地下，光明正大地存在著這樣一個“中轉站”？

而且聽這兩人說話，這個中轉站存在時間估計可不是一年兩年這么簡單。

還在不斷收納“新人”！

“行了。”

被稱為寬哥的人不耐煩地說：“前邊你自己進去吧，里面有人驗貨。”

他吹著口哨溜達走了。

走了還沒多遠，推著陸棠的人就低聲恨恨地罵了一句：“呸，不就是在農場多待了幾年嗎？！叫他一聲哥都是好的了，還這么不耐煩！”

那人意猶未盡，又狠狠地把寬哥從頭罵到尾，這才住了嘴。

他抬起小推車，哼著歌，心情很好地準備走了。

小推車的把手剛剛握進手里，還沒前進幾步，那人立刻察覺到不對。

然而已經晚了。

陸棠的柔韌度極其驚人，腰身一折，直接反身而起，雙腿夾著那人的腦袋一擰。

“咔擦”一聲輕響，不死也沒了半條命。

陸棠動作飛快，順手拽下這個男人掛在脖子上的工作證，戴好口罩，反手把這人塞進了小推車。

搖身一變，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她這一舉動非常冒險，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

但是如果不在這里動手的話，等會兒經過什么“驗貨”，她是女的的身份肯定保不住。

指不定還會被發現根本沒喝迷藥。

她唯一能倚仗的就是，這里的人似乎因為常年沒出過什么事，防范并不強。

幸好，沒有猜錯。

陸棠將口罩向上遮了遮。

這里是一處走廊。

腳踩的一種材質有些像鐵的奇怪地板，頭頂的燈慘白刺眼，面前是一道貫通上下的小門。

她翻了翻工作證，果然發現有通過碼的微禿痕跡。

陸棠沒有急著進去。

反而回頭看了一下。

這條走廊上并沒有人。

她就是在聽到沒有任何聲音的時候才敢動手的。

但是很快，走廊盡頭就傳來小推車的聲音。

陸棠盡量放慢步子，等著那人趕上來。

那也是個男性，身材高大，長相平平無奇，偏偏又透出一種心狠。

人都說相由心生，他這么一副樣子，又是在這里，估計沒少干過壞事。

他的小推車里是一名小姑娘。

……與其說是小姑娘，不如說是“女童”來得更加恰當。

小女孩長得相當漂亮，皮膚又白又嫩，細軟的頭發扎成麻花辮，穿著一件漂漂亮亮的小花裙子。

陸棠默了。

這個小姑娘也許是被媽媽爸爸帶著來玩的。

她穿著新裙子和新的小皮鞋，也許這身衣服是在不久之前剛剛買的。

原本快快樂樂的平凡一天，就這么變成了奢望。

她由衷地感到了憤怒。

那男的見她一直盯著他們看，惡聲惡氣地問：“怎么了？沒接到高級貨，就盯著我的？”

“呦呦呦。”男人扒拉了一下陸棠小推車里的那人，嘲笑道：“長得這么一般，也不知道外頭那些人是怎么選品的。”

“高級貨”。

“選品”。

雖然之前隱隱就已經有了猜測。

真正聽這人說出來，陸棠的呼吸還是重了點。

這里的人，都把這些無辜的女孩男孩當成什么了？

商品？貨物？

簡直不可理喻！

她知道不能讓人起疑心，畏畏縮縮地點了點頭，聲音刻意壓得粗啞難聽：“您厲害，您厲害。”

高壯男人滿意了，隨手把小推車里那個男的的臉扇到一邊，道：“知道就好，傻逼，以后別盯著別人的貨看。”

“哼。”男人推著小車，趾高氣揚地走了：“其他人可不像我這么好心。”

陸棠攥著拳頭，好半天才慢慢跟了上去。

刷卡開門，還有一道走廊。

不過不遠。

小推車咕嚕咕嚕的聲音越發明顯，陸棠盡量直視前方，只用眼角余光左右瞄著。

走過這段走廊之后，迎面來的是一排整整齊齊的機器。

機器中間連接著流水線的活動帶，上面一個又一個不是什么商品，都是活生生的人！

這道小門也僅僅只是流水線入口的其中之一。

陸棠回頭一看，小門旁邊排布著十幾扇相同的門。

有的門半天也不會打開。

有的異常火爆，就沒關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