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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無法理解,無法改變

  • 懷幸
  • 卡多莫拉
  • 6343字
  • 2022-02-18 05:30:00

屋子里縈繞著裊裊青煙,鐘面時針與分針交疊,巴掌大的綠色精靈跳出鐘表,歡快地說:“神贈予世界的時間到十二點啦,我親愛的主人去了哪里呢?”

EE6收回視線,背靠著墻壁,同行的人亦然不語。房間的地板與墻面皆是木質花紋,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這間房除靠窗的桌椅,唯一放置的家具是一排排書架,各類書籍一應俱全。一株株墨綠藤蔓自天花板的縫隙垂落,輕飄飄地搭在書架上,葉瓣中所生紫色小花形如鈴鐺,藤條偶爾搖曳時便發出細微的鈴聲。

“待會兒,你們誰開口。”他低著頭,聲音戰戰兢兢,衣服上的紐扣快被揪下來。

另兩人快速對視一眼,三人里唯一的少女817F抱著胳膊,表情冷清:“怕了?”

EE6直搖頭:“沒,我、我就是覺得……你看她不是高等人嘛,就……怎么說嘛。”

817F翻了翻眼睛,啟齒欲說聽得房間響起開門聲,便閉住嘴巴。

正午陽光炙熱,天窗中的金色光束斜穿過,上命世界被氤氳的光芒充斥,氣氛靜謐而安然。門推開,當那個女孩站在門口時,光束被負身后,恰好自頭頂消失;故事中希達女神加冕時,也曾有過一束耀眼的金色陽光,代表女神的意志。

她進入房間后,木板門慢慢闔上,房間里依然靜寂。女孩沉默地坐上椅子,沉默地注視著幾人,黝黑的瞳仁愈來深邃,一種充滿不容置喙的威嚴氣勢在房間中蔓延,此刻起,書房就不再安靜。

EE6看看同伴,沒有得到想要的信息,便失望收回視線,像提出“去和高等人交談”這個意見時那樣,不安地開口:“已經半個月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懷幸神色如故,語氣淡漠:“先和我談談你們從書里學到的東西。”

她與他們之間有些距離,EE6上前幾步:“大人真的愿意和我們討論?不、不會生氣嗎?”

“不一定,你說。”

EE6望著她思考了會兒,才下定決心般鄭重其事道:“就算那個故事是真的,我覺得現在也沒什么關系,這樣已經一千多年了,沒有不好啊。”

“你選擇繼續做童器?”

“不是我,是低等人,就算這種事的初衷不怎么光彩,但結果是好的。如果不正確,早就被改變了,怎么會成為秩序?如果這樣不對,南境早就失敗了吧?還會到現在和北域持平?”

“說完了?”懷幸冷然,“第一,這場談話是你們找我,而不是低等人的代表,換句話說,假如所有低等人的想法一樣,你可以成為代表,現實非是。所以站在你個人的角度與我說,如果你沒有個人,就可以安靜了。第二,秩序不一定就是正確的,不需要再反駁這條。”

EE6低下頭,身子發抖:“我個人……我不想再待下去,這里的每一天都讓我痛苦無比,至少在避難所有用的到我的地方。”

懷幸說:“準確來講,你不認字、不會修行、也沒有學會各種例如做飯的事,所以我還不用你。”頓了頓,她又說,“你是不是只為高等人做事才安心?”

他欲言又止,最終只點點頭。

屋子里又安靜下來,表盤上的秒針“咔噠咔噠”走著。懷幸起身來到桌前,端視另兩個人:“你們也這么想?”

817F身子晃了晃,上前說道:“留在這里,大人打算讓我們做什么?也是忠誠于人類的?”

她說:“做什么是你們的權利,非要忠誠什么才行的話,那么我高于一切,包括你所說的人類。”

“這……”817F因驚訝睜大眼睛,至高無上的人類,就連隨天災而來的半生人都說不出凌駕于其上的話。

懷幸思忖了陣,詢問道:“藍爾莎對你們說過正常人之類的話吧?你想嗎?”

“說過,那不就是做高等人嗎?我們哪里來的資格?”

“在上命,只要想,就有資格。”懷幸一字一頓地說。

817F愣了許久,恍恍搖頭:“這怎么可能呢?如果成為高等人,就得具備相應的資格,修行保護南境、成為戰士繼承人類信念。高等人的生活是好,但他們應該享受,這是應得的。”

“一類人享受美好的生活不應該由另一類人的苦難筑起,我說有資格那是在上命,在這里就不存在幾等人之分,當你想通之后來到上命,就不用考慮那些。最起碼在當下、甚至未來兩三年,你只管自己如何,南境北域、戰爭亦或半生人,這些我來考慮。”

817F望著女孩稚嫩的面容,她執著而堅定,說出的話語如此讓人難以置信,如同這夢幻般的上命世界,難以想象卻真實存在。

她有些恍惚:“就那樣嗎?拋棄一切我該做的事,可就算我沒有低等人的身份,那我也是個女孩,生孩子是我有可以孕育的身體該做的,是我存在的根本,這怎么能拋棄?就算在這里,總得讓我有這些價值吧?”

懷幸明顯一怔,過了幾秒才說:“你說你就行,不要說女孩,我也是,但我才不覺有這樣的身體自己就該做什么。”

“可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呀。”一直沉默的另一個男生說,觸及到懷幸的眼神立馬閉嘴。

“這種話題和你沒關系,安靜點。”她收起視線,對817F道,“我說過,你只管自己如何,要是想自己的存在是為了生孩子,盡價值,那么你‘自己’呢?你哪里管了?這也是你的權利,權利的意思是屬于自己、不讓第二個人插手。但是——”

懷幸眼神微沉:“上命是我的,在這里一切都屬于我,假如你們依然這么想,這份權利我就要收回,至少在你們有自己的想法、或成為大人前,你們的身體都歸我管,沒得商量。”

“秩序也好,規矩也罷,我不喜歡的事就是不允許存在。”她歪了歪腦袋,“還想說什么?”

817F出神地搖頭,另兩人也不再多言,亦不提離開的事,原地站了會兒就向人道別離去。

整整三分鐘后,懷幸才喃喃著:“身為女生就有與生俱來要做的事?扯什么淡。”過了會兒,她走到書架前,輕聲自語,“得在故事里融合一些新東西……”

樹世界頂部有座陽臺,被茂密的樹枝占滿,有好幾類鳥兒在上面筑著窩,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算是這樹中最活躍的聲音。

懷幸從書房里出來時看見817F坐在臺階上,不知在那兒多久了,也許出了門就沒回去。她想著走過去:“你還有什么事?”

817F忙起身,背著手靠在護欄上,張了張嘴,望向廣場巨大的雕像又緘然。

“別看了,沒你的份,上命里唯一能存在的雕像只有我。”懷幸邊整理衣服邊說,“我問你生孩子痛不痛?你有多少歲了?”

“我今年十三歲,是白螺珠人。”她停了一下,猶豫著說,“很痛,是每一天都很痛,很多時候都無法承受,很想逃避,可……”

懷幸繼續問:“你喜歡自己嗎?”

817F怔了怔:“什么?”

“我是想,如果喜歡,怎么舍得讓自己受痛?”懷幸聳肩,模樣理所當然,“那種別人定義的價值,就不要塞給自己的身體了,它不是早讓你感受到痛苦了嗎?那是不喜歡的意思。”

倏然之間,817F開始神志不清,望著女孩下樓離去,清脆的聲音傳來:“要是想通了,就用洛棲這個名字吧。”

晴天朗朗,萬物正好,被溫暖包裹的上命世界一派祥和,松鼠抱著松子興奮地給狐貍炫耀;渾身雪白的狼張嘴打哈欠,悠閑地臥在花叢中睡著。

“姐姐!”

817F恍然回神,男孩從遠處跑來撲到女孩身上,腦袋蹭了蹭她的臉頰,尾巴也搖得歡,開心地說:“我都吃完啦,特別好吃!廚師怪一直睡著不起來,我挪不動,就只好給它蓋被子離開,放心放心,它還活著。”

“你還不會控制物品移動?”懷幸滿臉嘲諷,“我在這個年紀已經有個傾慕我的笨果子了。”

“哪里有?姐姐這個年紀咱們都不認識,而且我可以控制,就是目前只能打飛,再過不久就可以了。姐姐什么表情嘛,你不是應該夸夸我嗎?你都可以夸惜惜她們。我做為弟弟都夸你的菜了,就算一換一,也該輪到我了吧!”男孩豎起兩只耳朵,將要炸毛。

“誰叫你不聽話,并且我值得夸。”

“那現在我也不聽話了,自個兒待著去,再見!臭姐姐!”

孩子們稚幼的聲音逐漸遠去,身形消失在樹門口白茫茫的光中,門外景色朦朧,有著這小小世界擁有的一切,虛幻、清美與怡然。

一瞬間,她有些恍惚,看看平滑的胳膊,緩緩放下手,現在,她有了新的名字,新的人生,還有……一切。

*

章魚怪屏息凝神聽著遠處草地上嘈雜的聲音,搖頭直嘆氣,自從它得到主動權教書,那些孩子自寧惜口中得知真相,便再也不好好讀書。它望著講臺下的課桌,這幾天還是有幾個人來上課,不知今日怎的,連一個人都沒有。

學校仿制南境建筑,是大樓卻不高,只有四層。它朝外望去,看見學校外的街道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往來客人皆是與自己一般被創造出的生物。章魚怪收起羨慕的眼神,扭頭盯著表盤數數。

“老師?”

“五十四……啊?什么?”它興奮地回頭,頓時拉下臉來,“是你呀,初級班的東西你都學會了吧?”

“是我,”藍爾莎將長發撩到耳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問他們去了哪里?”

“在操場,是主人有什么吩咐嗎?”

“沒有,只是我好奇問問,那么我先走了,再見。”她俯身道別后便朝著操場走去。

傍晚時分,外界天氣突然變得陰沉,烏云蔽日,狂風四起;上命樹中也受影響,空氣沉悶的令人喘不過氣來。學校本是獨立區域,白晝黑夜如往常,后來被懷幸取消,生態和樹中大部分地方一樣。

藍爾莎憂慮地朝著廣場雕像的方向望去,早晨她路過時懷幸正指揮怪物們擦雕塑,拉著她說就寫怪物們沒意識,被神光照耀便自發聚集膜拜擦拭。這一說法遭到怪物們的強烈反對,紛紛要求改正,懷幸那時不情愿,但沒生氣,最后偷偷告訴她就那么寫。

晌午時寧惜和廚師怪學做飯,花了兩個小時才煲好肉湯,小女孩不信人不吃飯這種話,興沖沖地給懷幸端湯去。她踏入書房沒幾步,被突然出現的時間精靈嚇到,湯汁濺在手上,吃痛時沒注意路被椅子絆了個趔趄,盆掉地碎成好幾塊,肉湯潑在地上與桌子上。

寧惜當時嚇的臉都白了,一個字也不敢說。懷幸看看一地雞毛、又看看小女孩,語氣帶著嘲弄說就不指望你們擁有神的泰然自若,又言寧惜上學跟的上課程后就去演武場鍛煉,會修行時事半功倍。懷幸那時也沒生氣,還自己收拾了房間。

這次是怎么了?藍爾莎咬著嘴角,憂心忡忡。拐過教學樓,遠遠的,她就看見那三十多人。

那群人以一個瘦高個男孩為首,各個神色不善,大聲咒罵。被他們圍著的少女至始至終不言一語,她眉目清秀,氣質冷傲,淡然對視咄咄逼人的孩子們。

“惡心的倀鬼,下賤的走狗!”

“不要臉的東西,真以為自己可以做高等人了?”

“我們去找惡魔時,先解決這個婊子再說!”

藍爾莎眉頭深深皺起,沖入人群來到少女面前,辱罵聲一時停止。她嚴肅地說:“照著你們的路去走就好,沒必要去欺辱不同路的人。”

“又來一個,”瘦高個呸了聲,抬手就將藍爾莎推倒,鄙棄道,“你們這些走狗來一個解決一個!”

“沒事吧?”少女連忙去扶她,“謝謝你。”

藍爾莎搖搖頭:“沒事的,我們想辦法離開。”

她話音剛落,瘦高個就嗤笑:“想都別想!”他抬頭沖遠處跑來的男孩吼道,“喂,你還不快點!”

那男孩有些胖,抱著一只大瓶子吭哧吭哧直喘氣,跑著跑著就走起路,好不容易將東西送來還被一腳踢在地上,他連忙爬起說:“我已經很快了。”

那是……熱水?

藍爾莎瞳孔緊縮,環視四周早已被人圍的水泄不通,見瘦高個擰開瓶蓋,她咬牙想護住少女,大人的子民不應該遭受這些。

然在瘦高個潑下熱水瞬間,少女突然將她抱在懷里,以身體去迎接那滾燙的水,輕聲說:“你真漂亮,我以為低等人不會有這副模樣,原來萬事萬物與幾等人并無關系。”

少女的聲音在顫抖,藍爾莎張口結舌,聽著耳邊一聲一聲心跳,抬手試圖掙脫她的懷抱,但那瘦弱的身軀此刻卻推不開絲毫。

瘦高個獰笑著:“下賤胚子,以后沒有客人看得上!就算跟著惡魔,那也沒人想要上你!”他扔掉瓶子,狠狠踢了少女一腳,便招呼同伴,“動完手,我們去找她!”

“好!”

眾人立即應聲,對著兩個女孩拳打腳踢,約莫十分鐘后才停下,隨著瘦高個向廣場浩浩蕩蕩前進。

“你怎么樣?”藍爾莎極力忽視痛苦,手忙腳亂扶起少女,“我們去醫室。”

“沒事,”少女搖頭,淺淺一笑,笑容很快消失,她說,“比起避難所,還好。”

“可這里不是那種地方,沒必要忍著!”

少女吃力地起身,手背抹去嘴角鮮血:“廚房的用品經常出問題,那水不算特別燙,能夠承受。倒是你——”她用手撥過藍爾莎凌亂的發絲,“不要受傷了。”

藍爾莎欲言,少女先一步啟口:“我們跟上去看看。”

“嗯……”她心不在焉地點頭,走路時一瘸一拐,忽然想起什么,抬頭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洛棲,是大人起的名字。”

天氣愈加陰沉,濃厚的烏云自天際滾滾而來,遮蔽蒼穹,光線暗沉直逼冷夜。狂風吹得山林高樹左右搖晃,甚至有樹被連根拔起,風裹挾著斷枝卷入翻涌的陰云中。上命世界迎來誕生后第一個真正的夜晚,它本在夜間到處充滿暖黃色光芒,令人心安,如今只剩廣場上的路燈亮著。

外界電閃雷鳴,暴雨欲來,樹中氣氛壓抑著所有生靈的心弦。藍爾莎兩人趕到廣場時那群人也剛到不久,與此同時到達的還有伽漓姐弟。

懷幸站在一桿路燈下,赤色燈光閃爍著“噗嗤”一聲熄滅,使她整個人匿于朦朧不清的黑暗中。四周的路燈陸續暗下去,她的面容被模糊的只剩身形輪廓,流竄于上命世界的憤怒、悲愴、凄清與抑遏在她周遭極為濃烈。

離她不遠還站著幾個人,盡都面色煞白,驚恐無措。

伽漓看向小稚果,質問道:“怎么回事?”

“我、我不太清楚。”他亦被這情景嚇到,胸膛劇烈起伏,“那幾人找姐姐談要不要留下來的事,不知道怎么就變成這樣。”即使她曾大街上發怒殺人,也未有今天這般陣仗大。

懷幸抬眼,慢步走向最后一盞亮著的路燈,面容緩緩浮現,就似她往日沉靜模樣,唯眼神添冷意與殺氣。

“有什么事?”她對那三十多人的小群體說。

那伙人被嚇得不輕,為首的瘦高個左右一瞧,吞聲口水,底氣不足道:“我們要走,你這惡魔快放我們出去。”

懷幸半瞇著眼,語氣冰冷:“然后呢?”

“還有什么然后?這種惡魔的垃圾窩誰要待著,你可能不是惡魔,是半生人雜種養的畜牲,是……”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瞳孔瞬間布滿血絲,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貫穿身體的數條黑色鐵鏈,眼中光芒褪去。

“啊!!!”

瘦高個倒下后孩子們立刻尖叫起來,連連后退,懷幸目光掃過后,所有人立馬捂住嘴巴,有膽小的已經開始哭起來。

“不準罵我,”她一字一字說完,凝視著他們,“還有誰要說?”

現場安靜了幾秒,一個綠頭發的男孩站出來,顫顫巍巍地說:“你們怕什么?惡魔的考驗什么都不是!”他指著懷幸說,“你自私又惡毒,別以為有高等人的身份就能和其他大人一樣高尚,你比低等人都不如!你別癡心妄想會讓我們放棄信仰來到這鬼地方,你不配!你讓人惡心!大人們會打敗你的,毀掉這里狗屁不通的一切!”

“哼,”懷幸鼻子里發出不屑一顧的哼聲,抬起下巴鄙夷道,“這就是惡毒?未免太小瞧我了。”她的瞳仁乍然間變作血紅色,一顆顆猙獰的鬼頭浮現于周圍,笑聲讓人頭皮發麻。

小稚果張大嘴巴,腦中商業街慘狀的畫面一閃而過,身體先做出選擇沖上去,急勸道:“姐姐冷靜一點……”

他話沒說完就被一顆鬼頭穿過身體,登時跪倒在地,張嘴便吐出一灘鮮血,頭痛欲裂。

“滾。”懷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著綠發男孩步步后退,嘲弄道,“不是要向高等人表明忠心么?怕什么?”她上前一步,驚得孩子們后退數數十步,“我這個高等人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這一切就是故事中的騙局,你們在向什么人效忠?人類可從未收到。”

數顆鬼頭沖入男孩身體,不見出來,男孩頓時發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嚎聲,他目眥欲裂,身體被扭曲成各種詭異的形狀。

“你說的是真的嗎?”另一處的幾人團體里,有個女孩站出來難以置信道,“都是騙人的?你是R,你見過人類,真的沒有收到嗎?”

懷幸以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她:“有多少人被獻祭給了我,我何曾感受到?付出生命尚且如此,何談這可笑的職業?人類根本不知道你們的存在,祂只記得高等人的所作所為。”

“怎么會……”女孩失魂落魄地自語,“做了這么多僅僅是討好高等人,他們說是另一種方式貢獻價值,可人類的眼里從未有過我們的存在,到底為什么……”

兩行清淚自她的眼中滑落,顫抖著手拿出早準備好的小刀:“那么這些年是白白浪費了嗎?應該還有別的方式,可我已經錯過為人類效忠的最好時間,都沒機會了……”她抬手毫不猶豫將小刀刺入胸口,鮮血霎時染紅胸前衣裳。

懷幸呼吸一滯,看著其余人同樣拿出小刀,搖著頭惶然后退:“你們……好,好,那就都回去,別再讓我看見。”她的眼睛血色已失,漆黑的瞳中遍布驚慌,同一時間黑灰水霧將一眾人等包裹,如同來時一般。

“走之前,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她直退到雕塑底座前,語氣帶著無助,狠狠一揮手,水霧彌散,所有人消失。

小稚果艱難地站起,小心翼翼地靠近懷幸:“姐姐?”

“走開!”

懷幸將他推到一邊,朝樹門口而去,身影眨眼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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