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嶺南大小軍政事務,盡由皇叔一人決斷!”
劉備聞劉琦此言,雙目驟然睜大,而后又微微瞇起,在四目相對中緩緩開口謂道:“少將軍此言若能作數,那我今日便應下了這份差事!”
劉備東奔西走這么多年,所求的無非是一處能讓自己大展拳腳的立錐之地,不必寄人籬下看人眼色,而劉琦這句話準到不能再準的說到了他的心坎上,雖明知是餌,卻不得不吃。
而對于劉琦來說,借劉備之力解決嶺南問題自然是首當其沖,但更重要的是讓這野心勃勃卻又頗有名望的大耳賊離開漢文化中心,平和的消除掉了身邊一處極大的隱患,才更是可喜可賀。
劉備明顯已心動,關羽卻還不放心,出聲謂道:“少將軍切莫今時應下,改日又不作數!”
劉琦遂指天起誓謂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劉琦對天起誓,皇叔此行若得下嶺南,荊州將以兄弟友邦視之,盟約通商,世代友好,絕不會有半兵半卒過境!”
古人信鬼神,重盟誓,更何況這般當眾起誓,若是背棄,將成天下笑柄,故劉備不再起疑,當即下定決心,答應攻打交州張津。
只是劉備手頭僅有三千白毦軍,縱使有玄德之謀,關、張之勇,想要橫掃嶺南,實力上也還是差得遠。好在劉琦早有安排,在荊南吸引五嶺越和山越下山屯田,并招募了越人武將祖山、毛甘,黃龍羅、黃虎廣兄弟等,平日里農忙種田、農閑練兵,隨時可拉出萬余越卒,隨劉備入嶺南作戰。
至于糧秣輜重方面,長沙太守兼領荊南曹掾的伊籍本就與劉備熟識,由他來負責物資供給,可保南征交州后勤無憂。
見萬事俱備,劉備也不拖延,要了多只大船,而后便穿江過湖,率白毦軍往荊南而去,準備去匯合越人兵將,再兵發嶺南,討伐交州刺史張津。
臨行前劉備裝作無意,隨口問起被借走的舊將趙云,劉琦笑答道:“子龍已為先鋒,去往廬陵聯絡鄧都督,為后續大軍開拔江東做準備。”
半個字都沒提什么時候還人。
劉備何等識趣之人,展齒一笑便揖拜告辭,從此人前人后再也不說常山趙子龍是其舊部。
劉備去交州后,利用經濟、軍事、政治等多重手段,恩威并施,殺伐果敢,在嶺南掀起驚濤駭浪,此事容后再表,而在將劉備安排去南線發展后,劉琦也再無顧慮,盡起三軍,順江而下,直撲西三郡中的廬江郡而去,其聲勢之大,天下皆知,早被東吳斥候探明并回報,只是當夜幕落下時,另有多艘舟船趁隙回轉,往上游而去,卻并不為人所知。
而此時在廬陵,荊州水軍與江東西三郡兵馬正與孫權所屬東三郡兵馬在多地對線廝殺。雙方在陸路上相持于大別山以東的皖城,而水軍則對峙于鄱陽湖內。荊州水軍立寨于湖西柴桑,周瑜所率鄱陽水軍則立寨于湖東彭澤。
東三郡相比西三郡更為富庶,孫權又占了大義名分、江東士族支持,擁護孫翊的西三郡雖然有程普、太史慈等一干精兵猛將,但實力仍遠在東三郡之下。好在東三郡還有荊州在背后鼎力支持,糧秣輜重自不比說,更有荊南都督鄧義親率洞庭水軍和江夏水軍參戰,這才得以保持均勢至今,未讓東三郡占到太多便宜。
為了打破僵局,孫權不惜代價煽動交州張津出手,騎著戰象的越卒翻山越嶺、侵襲贛南多地,讓總領西三郡軍務的左都督程普頗為頭疼,不過在劉琦派劉備討伐嶺南后,交州兵馬不得不全線回防。與此同時劉琦也已率軍順江而下,直撲廬江、廬陵諸郡,等待了數月的決戰時刻也終于到來。
六月初九,小暑,天氣悶熱難當,而劉琦兵馬東來的第一戰也在這天打響。
駐扎皖城以東的橫野中郎將呂蒙所部率先遭襲,五千飛鷹精騎不知何時已渡過皖水,機動到了其側翼,趁其攻打皖城北門之際突然發起沖鋒。
呂蒙雖早聽說劉琦兵馬已然東來,但據信報稱大軍剛過蘄春,尚在柴桑以北尋陽一線,至少還有三五日才會到皖城,故而想趁著這個時間差抓緊進攻,力爭拿下皖城,當赤甲紅衣的飛鷹騎出現在其軍陣以北時,他的主力部隊已全部投到攻城中,在這個方向根本沒有做防守準備,只能勉強從中軍抽出數千兵馬前去抵擋。
飛鷹騎早已擺開鋒矢陣全速沖擊,當先兩員虎將殺氣騰騰,一個青袍赤甲,鷹鼻狼目,掄開烏金滅星刀無人能擋;一個白袍銀甲,姿顏雄偉,綽起百鳥朝鳳槍所向披靡,正乃魏延魏云長與趙云趙子龍是也。
兩將各率一部精騎,身先士卒,分左右鉗擊而下,沖向前來阻擋的東吳兵馬,只一瞬間相交后,銀甲白衣的東吳前鋒所部便被直接擊潰。或當場身死,或轉身而逃。赤色洪流繼續前進,直撲城墻下來不及退卻的東吳攻城部隊,所過之處好似虎入羊群,純粹是單方面的殺戮。
東吳中軍處早已鳴金收兵,但卻為時已晚,城中程普所部也看準時期,大開四門,出城殺敵。內外夾擊之下,東吳軍陣徹底宣告崩潰,呂蒙只帶數百親兵逃回營寨,到晚間收攏潰兵,損失竟達萬人,攻城輜重更是全部被程普所部繳獲。
飛鷹騎旗開得勝,程普出城相迎、盛情款待自不必說,而東吳呂蒙這邊見勢不妙,連夜便棄營而去,率余部五千余人后撤,一路不敢停留,直退百里至居巢方敢扎營,那里正是孫權兵馬陸路所部主力所在,平虜中郎將周泰親率三萬精銳丹陽兵駐扎于此。
得知劉琦所部最精銳的野戰部隊飛鷹騎已至皖城附近,周泰判斷荊州兵馬主攻方向應該就是沿江北往東推進,且數日之后,便有斥候發現劉琦的青龍飛天旗在出現在了皖城城樓,大批運送輜重的車輛也經松滋、過大別山,往廬江集結,種種跡象讓周泰無比堅信荊州兵馬接下來的目標就是居巢無疑,遂依此展開全面部署,準備依堅而守、迎戰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