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睿親王府寂靜無聲,東方黎帶著洛千歌離開的時候甚至都不曾有人發(fā)現(xiàn),這一點讓洛千歌很是懷疑,她不相信一向守在自己身邊的溯雪、溯月會沒有察覺到有人進入自己的房間,然而,他們就這么輕松的離開了睿親王府
馬車駛離睿親王府后,溯星四人一臉愁容的自陰暗處走了出來,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兩人相視一望,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溯星看了溯雪一眼,“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溯雪與溯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快步而去,很快便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溯星、溯風又是一陣嘆息,沉默了片刻后,兩人這才轉(zhuǎn)回了王府
因為有皇上御賜的令牌,馬車離開皇城也未有人阻攔
剛出了皇城,洛千歌便已經(jīng)安耐不住心中的疑慮,狐疑的看著自己身邊一臉坦然的東方黎,問道:“東方黎,你有沒有覺得今晚王府有些不正常?”
東方黎故作茫然的看著她,“我又不知道平常的王府是什么樣的,怎么知道正不正常?”
洛千歌更加的懷疑了,冷聲喚道:“東方黎”
“在呢,我又不聾”,東方黎笑道:“怎么,剛剛把你帶出來,你就翻臉啊”
“你···”,洛千歌氣呼呼的瞪他
東方黎笑的越發(fā)燦爛了,說:“不困嗎?到天工閣還有一段時間,你不如先睡會,到了我喊你”
洛千歌瞪他,冷聲拒絕道:“不困”
“既然不困,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什么故事?”
“關(guān)于我的故事”
洛千歌一楞,詫異的看著面前依舊笑的燦爛的男子反問道:“你的故事?”
仔細想來,從認識到現(xiàn)在她所知道的關(guān)于東方黎的事情,似乎除了他自己告訴自己的便再也一無所知,倒不是她查不到,而是她真的沒有動過要卻查的心思,一開始是因為不想靠近,后來是因為信任,如今他竟然坦然要告訴自己他的事,竟讓洛千歌有些茫然
東方黎輕輕點了點頭,很是委屈的說:“你看,我們認識這么久了,我對于你的一切了如指掌,你對我卻一無所知,歌兒,這不公平”
洛千歌被他逗笑了,很是配合的連連點頭說:“是,是,是,是我不好,還請東方公子賜教,小女子一定洗耳恭聽”
許久未見到如此活潑可愛的洛千歌了,東方黎眼前一亮,笑道:“這還差不多”
說完,他望向了馬車外,昨日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將明啟京都染成了白色,今日即便出了太陽也未能將白雪盡數(shù)化去,四周的山坡上依舊有點點白色,在這個漆黑的夜晚看上去反而有些突兀
沉默了許久,東方黎才開了口:“大魏圣門自創(chuàng)立便多是女子執(zhí)掌,歷代掌門也多是姿色上佳的女子,加上自幼習練本門心法,圣門掌門的氣質(zhì)更是脫俗不凡,我的母親便是當今圣門掌門”
“那你的母親豈不是···”,洛千歌震驚不已,目光觸及東方黎黯然的神情時,她硬生生將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東方黎的身份不是當今大魏皇帝與宮女的私生子嗎?
若真如東方黎所言,他的母親是當今圣門的掌門人,那不就是說大魏皇帝與圣門掌門有染?
東方黎看著洛千歌震驚的表情,笑了笑,繼續(xù)說道:“是不是你也以為我只是一個大魏皇帝與宮女所生的私生子,因為生母身份過于卑賤所以才不被大魏皇室認可?”
洛千歌忙搖頭,淡笑道:“在你眼中我是如此膚淺的人?只不過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關(guān)于圣門,我而是略知一二的,聽聞圣門掌門自接任掌門之日起便會被冊立為大魏的圣女,是大魏百姓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備受大魏百姓膜拜、供奉,就連大魏皇室都會禮讓三分,還聽聞圣女會將自己奉獻給神明用來換取大魏風調(diào)雨順、百姓安居樂業(yè),此生都不會嫁人,難道···”
“難道什么?”,東方黎的眼神中有些驚訝,他不敢相信的看著洛千歌又說:“一直覺得你是那種淡然隨性的性格,好像除了自己在乎的人和事以外對其他事都不會放在心上,竟不知道你對圣門也知道不少”
洛千歌笑了笑,解釋道:“就算我再慵懶,我也是天工閣洛家的人,對于與天工閣并駕齊名的圣門自然是要知道一些的,你敢說,做為圣門的少門主,你從未關(guān)心過天工閣洛家?”
東方黎再次被她的坦然折服,初見時也正是因為洛千歌沒有隱瞞自己的名諱,讓他在聽到她名字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猜到了她是天工閣洛家的后人
東方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所言甚是,天工閣洛家的確是圣門不容小覷的對手,你這般坦率,倒讓我這個七尺男兒都汗顏了”
“因為你是朋友所以我不想你我之間有欺騙,在我心里東方黎首先是知己好友,其次才是圣門的少門主”
洛千歌不假思索的回答讓東方黎倍感溫暖,心中一股暖流緩緩的流淌,這一刻因為有她這句話,東方黎竟然就有了一種心滿意足的感動
被他炙熱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洛千歌干咳了幾聲,問道:“然后呢,你這故事講得有些跑題了”
東方黎難得見她如此拘泥很是開心,卻也善解人意的沒有拆穿,順著她的意思繼續(xù)說:“我的母親很美,可以說是歷代圣門掌門中最美的,她十八歲繼任圣門掌門,隨后被冊封為大魏新任圣女,冊封當日按照慣例,母親需要前往宗廟焚香沐浴,叩拜神明以自身獻祭佛祖換大魏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yè),還要接受百姓膜拜,大魏皇帝自然也是在場的,即便母親蒙了面紗,卻還是讓大魏皇帝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動了色心···”
東方黎沉默了,緊蹙著劍眉,雙眼中滿是憤然與惱怒,馬車內(nèi)的空氣也因為東方黎掩飾不住的氣憤而變得沉悶起來,洛千歌看著與往日和煦、淡然氣質(zhì)完全不同的東方黎,即便他沒有再說下去,她也已經(jīng)猜到了后面發(fā)生的事
洛千歌一直好奇,是怎樣的怨念才會讓這個如仙的人對給了自己生命的父親只字不提,即便是不得不提起時,也是一臉的憤然的稱呼自己的父親為大魏皇帝,如今她終于理解了他,理解了他為何寧愿游走在江湖上做一個閑云野鶴也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大魏皇子的事實
洛千歌的手輕輕的放到了東方黎的手上,安慰道:“東方黎,別說了,已經(jīng)過去了,對于你的身世,我從來都不想去探究,對我而言,你只是東方黎,真的”
洛千歌的手落下的那一刻,東方黎愣了一下,他不敢相信的看著放在自己手上的那只纖纖玉手,感受著洛千歌的溫度,她掌心傳來的溫度很溫暖,足夠驅(qū)散他心中所有的陰霾,漸漸的他的臉上恢復(fù)了往日比陽光還要溫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