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郭”字大旗隨風獵獵。

身穿紅色戰袍，手持黑色狼牙棒。

武定侯郭英眼眸虛瞇，端坐于戰馬之上，俯視整個戰場。

雙眸張開，目光陡的一亮。

郭英發現一名燕軍神射手。

“去，把他給我解決了！”

掃一眼身后親軍。

手指那名燕軍神射手。

郭英嚴肅下令。

“是。”

一名親衛打馬上前。

在幾名刀盾手地掩護下，抬手摘下背后硬弓，彎弓搭箭，瞄準就射。

嗖……噗嗤！

血花綻放，尸體緩緩向后栽倒。

一陣歡呼聲間。

親衛返回，在馬上抱拳躬身。

“不辱使命！”

“嗯，記一功！”

聽到郭英的吩咐。

自有隨軍主簿翻開功勞簿提筆沾墨記錄。

親衛高興仰臉，激動大喊：“謝侯爺！”

揮揮手。

親軍騎士會意，打馬歸隊。

郭英不再關注此事。

目光越過喊殺聲震天的正面戰場。

遠遠眺望數百步之外的那面“朱”字大旗。

郭英捋須瞇眼微笑。

他對左右說：“朱老四麾下，真正有大將之風的，也就這個朱能了。”

“以前那個張玉也還可以，有膀子勇勁，可惜死得早。”

“秋福、陳亨那些，完全不夠看。”

“張輔、朱高煦倆小子的確是好苗子，只是都還太年輕，缺乏歷練，不夠味兒。”

左右副將點頭稱是。

沒人敢，也沒人有那個資格和武定侯郭英一起評點天下英雄。

搖搖頭。

自覺無趣。

郭英便也不再言語。

仰頭看向天空。

捋了捋頜下長須。

郭英瞇眼在想：這個藍玉，怎么還沒搞定啊？

就在此時。

轟的一聲巨響。

震天撼地。

方圓十幾里的鳥雀都被驚起。

走獸嚇得奪路狂奔。

在此范圍內，還在交戰的兵將，也都在這一聲巨響后四顧扭頭。

“看，快看！天上”

有人驚呼。

手指著半空。

一個巨大的火球靜靜漂浮著。

赤紅如血，宛如日薄西山的殘陽。

“哈哈，藍玉那小子得手了！”

不只是郭英。

耿炳文和平安舊部也都同時看到了那個火球。

這表示：藍玉成功活捉燕王朱棣！

“鳴金收兵！”

耿炳文收刀下令。

“鳴金收兵！”

平安舊部諸將高聲呼喝。

“鳴金收兵！”

郭英大喊。

萬千將士轟然應諾。

“是！”

“謹遵將令！”

聽著遠遠近近的鑼聲。

看著謹慎后撤，以火槍手和騎兵墊后的郭英兵馬。

朱能立于旗下，臉色難看。

仰頭看一眼遠處半空的那個巨大火球。

他眼底略過一絲黯然。

有個聲音在心底里嘆口氣說：“大勢已去！”

但他面上不動聲色。

環顧左右一圈，看到傳令兵和探馬。

指著他們，朱能果斷下令：“去，四處打探一下，看張將軍、陳將軍、秋將軍和王爺他們那邊如何了。”

“是！”

幾十騎高喊著催馬揚鞭，四下散開。

不消片刻。

三五騎馬壓著幾名浴血將士返回。

“你們是誰的親軍？”

故作不知。

揚聲來問。

朱能一顆星已經徹底沉入谷底。

“稟朱將軍，我們都是王爺身邊的親軍。”

“涼國公藍玉，哦不，是永昌侯藍玉突然出現。”

“他打著平安的旗幟，在王爺下令分兵后，突然出現。”

“我們與之廝殺，殿下和二世子先后被其磕飛武器、擊傷擊暈。”

“那人還說……”

“夠了！”

厲聲斷喝。

滿臉殺氣。

朱能須發皆張，怒睜雙眼。

他指著這名朱棣親衛冷笑。

“好小子，殿下平日里待你等不薄吧？”

“不思報恩，卻在戰事稍有不利之時，胡言亂語，動搖軍心！”

“來人，給本將拖出去斬了！”

“是！”

執法隊上前。

將那名朱棣親衛拗住胳膊，摁在地上。

“朱將軍，在下沒有亂說，在下說的都是真的啊！”

“你問他們，你們說句話啊！”

“我們都是一起經歷，我們都是浴血奮戰過的啊朱將軍！”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妄殺有功之臣啊！”

不急其他朱棣親衛站出來說話。

噗嗤一刀。

血泉噴起。

一顆人頭咕嚕嚕滾遠。

冷哼一聲。

朱能看向其余幾名朱棣親衛。

“他說你們也都看見了，王爺被人打暈帶走了？二世子也被人磕飛武器活捉了。”

“是……這樣的嗎？”

眸子瞇起。

冷芒閃爍。

朱能那多年為將的氣場完全打開。

一陣北風吹來。

塵沙飛卷。

不少將士扭頭捂臉躲避。

“朱”字大旗與戰馬之上的朱能，巋然不動。

面對如磐石如山岳般立在那的朱能。

活著的幾名朱棣親衛明白了。

他們福至心靈。

幾個人齊聲高喊：“王爺沒有被打暈，二世子也沒有被活捉！”

“嗯。”

點點頭。

面容緩和。

朱能心底松口氣。

不過。

他還要這幾名朱棣親衛說話。

要他們當著全軍幾萬將士的面說出另外一番“親眼所見”。

“那事情到底如何，爾等速速說來！”

瞪眼呲牙。

握拳沉呵。

朱能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他真怕這幾名朱棣親衛反應不過來，實話實說啊！

不過。

能夠被朱棣選做親衛的，既要勇猛、果敢，也要機智過人。

幾個人稍一對視。

立即有人站出來抱拳高聲說話。

“報告朱將軍！確實是有個自稱永昌侯藍玉的人出現，武藝高強，所帶兵馬很是厲害，我等兄弟抵之不過。”

“但王爺和二世子完好無損。”

“他們為救我等，不顧危險，殺入敵陣，于萬千人中，活捉了那名自稱永昌侯藍玉的敵將。”

“敵眾我寡。王爺和二世子無法，裹挾著那名自稱永昌侯藍玉的敵人向北而去。”

“那人所帶數萬兵馬追趕王爺和二士子而去。”

“這樣，我等親衛十數人才得以保全。”

“而他！”

指著地上撲倒在地的無頭尸體。

這名善于言辭的朱棣親衛捶胸頓足，跺腳長嘆。

他又是搖頭又是低頭掩面哭泣的。

最后。

在朱能地催促聲中。

他才重新緩緩開口。

“朱將軍，各位同袍！”

“我等兄弟有被人俘虜過。”

“對方自稱太祖爺，我等……我等兄弟心神劇震，免不得……免不得有一二弟兄心神失手，回來胡言亂語者。”

“多虧朱將軍明察秋毫，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指著無頭尸體。

這名朱棣親衛咬牙切齒。

他恨聲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曾被人許諾：軍心渙散之功，可換一個萬戶侯！”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