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龍城

胡漢蒼遠遠就看見明軍再次列陣于升龍城外十里闊原。

“吾王，看來明軍要攻城了！”

“原本想于城外大破明軍，奈何天公不作美，如今便也只有據守升龍城！”

胡漢蒼并不是個棒槌，其一他知道升龍城局勢多變，水淺王八多；其二他需要一場巨大的勝利讓升龍城內諸方勢力看到，明軍亦不是安南之敵，好趁著父王胡季犛意外身死之后，迅速確立自己的威信。

這是一場戰爭雙方都有著自己考慮的一場戰斗。

同樣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安南多溫熱、潮濕，讓胡漢蒼更加知道安南火器弊端。現如今，他也只能期盼天空早日放晴，好讓百戰百勝的升龍軍發揮最大的效果。

在他的認知中，只要升龍軍齊發一次，步軍殿后，就能打敗敵軍，而據守則在升龍城局勢多變的前提下，成了下下之選。

“吾王，那是攻城的沖車。”

“怎么只有一架？”

“或許明人只來得及造一架吧！”胡漢蒼身邊的安南大臣給出了這樣的推斷。

他們只看見一個黑點站立在沖車之頂，隨后明人就開始歡呼。

即便相距十里，三萬多人的呼喊聲也隱隱傳到了胡漢蒼耳朵中，聽不真切。

“吾王，這大雨似乎小了！”

“真的？”胡漢蒼像是聽到了個莫大的好消息。

升龍城周圍的雨，自漢王登上沖車之后，便逐步的小了起來，一匹快馬從明軍陣中疾馳而來，隨后遠遠射出一箭。

“吾王，明軍的勸降信！”

“給我射死這個明人！”

“嗖！”

就在城頭安南弓箭手拉弓之時，又是一箭射來。

“吾王，明人的戰書！說要與我安南比火器之利！”

“我倒也正有此意，傳令升龍軍、近軍，列陣于升龍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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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風，大風！”

天命所歸，舍我其誰！

大雨驟停，云霧波瀾間，太陽撒下萬丈光芒。

朱高煦站在沖車之頂，聽著下方幾近將他掀翻的呼喊聲，露出了笑容。

連綿不絕的明軍呼喊，讓萬恒志覺得士氣又回來了，仰著頭看著站在沖車之上，太陽之下的朱高煦只覺萬般刺眼。

而易鳳山卻覺得，即便有陰陽相助，漢王殿下的運氣也真真好的嚇人。

諸葛之智，光武之運，這讓易鳳山不敢想下去，趕忙低下了頭顱。

“我大明當攜天命伐安南，明軍，必勝！”

朱高煦的聲音從沖車頂部傳來。

“必勝！必勝！”

難道漢王還有操控天氣的本事？

那顯然太過于神話他了，主要還是寶船艦隊，這支艦隊有著陰陽官七名。明初，朱元璋仿照儒學與僧道官之例，設陰陽生，每府皆有，掌觀測天象。

這七名寶船艦隊陰陽官，更是大明從此業的佼佼者，前后已有四人，斷定大雨午間將停，朱高煦在自己諸多方案之中選擇了恢復士氣風險最大，收益卻最多的方案。

一場大雨來的也快，去的也快，時至中午。

烈陽便懸掛于高空之上，甚至連風都沒有一絲。

“萬恒志，可有信心給孤破了這升龍軍？”

“殿下，不破升龍軍，卑下提頭來見！”

“取酒來！”朱高煦大聲喊道。

“天策衛，飲！”萬恒志發號著施令。

“大明火器，必優于安南！”朱高煦策馬喊道。

“啪！”

“啪！”

“啪！”

待安南升龍軍與漢王天策衛兩軍對壘之后，便有一排排白霧自天策衛一方升起，這突如其來的進攻，頓時打了安南升龍軍一個措手不及。

火藥味彌漫在開闊地上……

“開炮！”

萬恒志同樣接過了寶船舟師操炮手的指揮權，炮聲震耳欲聾，硝煙彌漫，兩隊人馬都在百米之間交手激烈，顧不得什么防御，全心全意只為進攻。

天策衛紅著眼，緊握著手中的武器，全神貫注地想要擊敗安南人，他們帶著天命，是不可戰勝的！

一擊緊隨一擊，暴力的撞擊聲讓闊地上的氣氛異常緊張。

“天元衛，出擊！”

天元衛騎兵是由天元衛與寶船、海商精馬術者組成，天元衛各個披著閃亮的鎧甲，鐵蹄猶如雷霆迅猛沖鋒而出。

連帶著一路上的繳獲，有近兩千匹馬馳騁，塵土飛揚，地面顫抖，一支支長矛在遙遠的前方閃耀著鋒芒。

“殿下，您早就知道，安南火器遠遜于我大明火器？”鄭和姍姍來遲的出現，輕聲朝著朱高煦問道。

“孤的天策衛所用，皆是重型火繩槍，不管是射擊距離，還是火槍威力，都應是最強的！”

這是朱高煦第一次看見萬恒志慎重的拿出火繩槍支撐桿對壘。天策衛，皆是漢王府三護衛中悍勇之士組成，換句話說，這些人都是膀大腰圓之輩，更被朱高煦訓練了一年之久。

重型火繩槍配上支撐桿，相比于端在手上的射擊精度，可謂又上升了一個檔次。目前天策衛最為精銳的火繩槍兵，六十息中可發三發，尋常天策衛也需兩發才能合格。

火槍射擊，射擊距離已經算是決定性因素。

“鄭副使，孤還以為你臨陣脫逃了呢？”朱高煦介紹了一陣自己的火繩槍，這才向鄭和問罪道。

“殿下，下官早在安南兵出城的時候，就已經抵達，如今更是向殿下報喜！”

“說！”朱高煦沒再追究鄭和。

“城內陳氏舊臣傳訊，只要殿下復立陳氏，便為殿下馬首是瞻！殿下，可堪如何？”

“你應該已經回復陳氏舊臣了吧？”

“殿下，此等大事必得由殿下做主！”鄭和好像也學得會拍漢王的馬屁了。

“陳天平已經隨孤來了！”

“那下官就帶陳天平在陣前走一遭！”鄭和趕忙領命。

“煌煌天明，助陳太子復國！”

“煌煌天明，助陳太子復國！”

鄭和帶著幾個身披盔甲的太監，從天策衛與升龍軍對射的后方，騎馬而出，招搖起來。

“陳天平又活了？”胡漢蒼在升龍軍旁臉色大變，就算剛剛升龍軍在天策衛手下吃了大虧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色變。

“兄弟們，殿下將我等放在了最后，現在該是我們出場了！”林耀南在看到漢王旗第三次變化后，朝著身后由寶船舟師、買辦、艄公、火長、番火長、書手組成的步兵隊伍中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