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朱高熾雙眼瞪的老大，仿佛第一次聽見這個消息。

“為什么啊？大琉球三國窮的連點兒金子都沒有！”

“你說什么？”朱高熾剛剛的聲音太小，弄的朱棣并沒有聽清。

“啊！咱說大琉球三國連塊像樣的金子都沒有，老二他圖什么啊？”

“是啊，你說老二他圖什么？”朱棣此時才有些反應過來，之前光顧著憤怒了。

“莫不是老二他在殺雞儆猴，挾滅國之威下西洋，也不會啊。也或者，他嘗夠了海上顛簸之苦，要回來……”朱高熾喃喃自語。

“皇后娘娘駕到！”外面太監高聲呼喊。

“咱踢死你，請你娘沒完了是吧！”朱棣虎目一瞪，朱高熾下意識的趕忙縮了縮，但肥胖的臉上寫滿了無辜。

“不是你？”

“不是咱啊！”朱高熾委屈的叫道。

“妹子！”朱棣姑且相信了大兒子，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怒火。

很神奇，徐皇后天生就帶著這種能讓朱棣熄滅怒火的氣質。

“皇上，我有個地方請你去！老大也在啊，同去同去！”徐皇后的氣色最近變好了很多。

“妹子，去哪兒啊？”

“皇上，咱去花錢！”徐皇后說的斬釘截鐵，氣度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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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妙云義學

“妹子，你每三日出宮一趟，便是為了這義學？”朱棣做尋常富商打扮，腰間更是被徐皇后掛了個鼓鼓囊囊的銀包兒。

他好奇的打量著這處全是女子的學堂，有那么點不自在。

“四哥，這是我與漢王妃共同打理的義學，有女學生一千二百零三名。你看這里，是大家一同上課的地方。”

“哇！”一聲嬰兒的啼哭從里面傳來，朱棣想掀開布簾的手被徐皇后打掉。

“四哥，你看清楚再進，這里是產房！”徐皇后拉著朱棣快走了幾步，趕忙說道。

朱棣這才回頭一看，門簾的最上端，寫著【産房】二字。

“這……”

不是上課之所嗎？

朱棣只覺自己搞不懂了。

“四哥，老二這小子，腦子里真不知道裝了什么？走的時候給我送來了大批的書籍，我挑了其中醫書，打算教授給這些十七、八的女娃兒。”

徐皇后身著尋常短褂，看著甚是精練。

“老二說我這病啊，可能就是在皇宮中憋出來的。便為我開辦這妙云義學，起初我也就抱著來看看的心態，但你猜怎么蟄？”

“怎么蟄？”

都曾經在北平呆過，兩人也就入鄉隨俗了。

“我這病與這群女娃在一起倒還真有了起色。”

“好，好，好！當賞，漢王妃呢？咱要當面夸獎她！”漢王是漢王，漢王妃是漢王妃，朱棣拎得清。

轉而問道：“你是在教這些女娃兒學接生之法？”

“四哥，我一生所出有三子四女，如果說生一次孩子是過了一次鬼門關，我足足過了七重！

我不知道老二那孩子是怎么想到這事兒的，但妙云義學我是十分支持的。義學一學女兒家那些不能說的病，二學接生之法，三則學育兒保幼之術。

我與漢王妃韋氏暫定學期兩年，為的就是幫助天下的母親渡過這道難挺的鬼門關，也為天下母親保住這辛苦生下的孩子。

更有啊，今天一早，漢王給我送來上百萬兩的銀子，我打算在西安、北平、太原、濟南、杭州、蘇州、福建、廣州等地同時開辦妙云義學。

漢王此舉，我覺應載入史冊！”

不對，很不對！

朱棣是知道這兩筆錢的，一筆入了戶部，一筆被送入皇宮內帑。

雖然他此時生漢王朱高煦的氣，但兩筆錢其實讓他打消了大半的怒意，而內帑的錢，他更想好了去處，打算打造軍備，購買馬匹。

“妹子，你看，咱和你商量件事兒。這錢……”

“四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這錢我覺得更應該花在妙云義學上。你想打仗，但打仗最重要的便是人，你的將士是從石頭里蹦出來？還是從銀堆里鉆出來的？”徐皇后少見的不依不饒起來。

這是朱高煦的想法，但卻交給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去來施行，這不比出《女訓》更有成就感嗎？

根據戶籍，大明人口6400萬余，雖然是此時人口最多的國家，但在他看來還是有些不夠，一個航海的大時代，一個漢人遍布全球的時代，需要一個龐大的人口基礎。

朱高煦不想把他未來的治下弄的白不白、黑不黑，也就只有這一個辦法，挖潛。

“爹，咱更覺得，老二此舉有為我大明奠定萬事基業之舉，功是功，過是過，該賞賞，該罰罰，咱就一碼歸一碼。”

朱高熾跟了朱棣半晌，這才張口發表著自己的意見，最后更是像報喜似的說道：“娘，你不知道，爹要讓老二回來了！”

“真的？”徐皇后也似乎一下子開心起來，招呼身邊的宮女，“快去，告訴漢王妃，他日思夜想的那位要回來了，不去那勞什子西洋了！”

“等等……”朱棣卻是猛地叫住要跑路的宮女。

“四哥！”

“爹！”

徐皇后與太子都是一下愣愣看著朱棣。

“誰說老二要回來了？”

“爹，老二還是市舶司提督，要走吏部的流程，黃儼剛剛還催咱回宮用印呢。”

“這天下還能有誰尚未下西洋，就給咱弄回了一半的錢呢？”朱棣撫著胡須，自得的說道。“乘風破浪，唯我皇明親王！”

“爹，你剛剛還說老二闖了禍！有違祖訓！”

“指定是大琉球三國藐視我大明，漢王為使，自然得維護大明天威。至于有無違祖訓，那是朕說了算！”朱棣扶著徐皇后，向著外面走去，他要回宮了。

隱隱約約，朱高熾聽到朱棣像是討好似的說道：“妹子，你看這妙云義學，咱估計有個八十萬兩足夠，剩下的，咱用糧食給你折可好？”

總算……

朱高熾這才用手甩了甩額頭上后怕的汗水，他這次真算是豁出臉才讓自己母親陪自己演了出戲。

自己這爹啊，得位不正，也就怕自己兒子篡他的位。他害怕漢王站到太子這邊，更害怕漢王借妙云義學有了仁德之名。

漢王加太子，等于架空皇帝。

漢王加仁德，等于朝堂未來勢如水火。

哪個方面，都不是為君者想看到的，即便需要用一點點皇帝的權威來換。

老二，你真不知道你大哥為你操碎了心……

聽哥的，走了再別回來了，大明你把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