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吳雨欣,墨跡什么呢!”
一樣的樓梯口,一樣的語氣,吳雨欣無奈的搖搖頭,朝雷子笑笑:“他這樣,真的不招人喜歡。”
雷子露出一副懂得的表情,“行了啊嫂子,遠哥不招人喜歡不也把你追到手了。”
吳雨欣臉上一紅,挑挑眉,急匆匆地離開,走到夏遠身邊,很順手的把背包扔給夏遠,自己邁著輕快的步伐下樓,夏遠把媳婦兒的包背在胸前,樂呵呵的提著行李箱跟著。辦公室里的雷子看到這個場景,雖然已經見怪不怪,但還是不禁咋舌,感嘆了一句,“遠哥自從追到了雨欣,越來越像個忠犬。”轉過頭,看到鄭鐸和陳知遠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哎哎哎,你倆不工作,叨咕啥呢?”
“我昨天好像看到雨欣的結婚報告。”鄭鐸眨眨眼。
一說起這個,張小雷同志瞬間來了興致,“你們信不信,要不是這次任務出的急,他倆今天就得把結婚報告交給周局,遠哥就差把這是他媳婦兒幾個字寫臉上了。”
“所以,遠哥求婚了?”陳知遠一副吃了大瓜的表情。
雷子恨不得把“孺子不可教也”幾個字寫在臉上,“哎不是,雨欣手上的戒指你沒看到啊?還有,我這兩天叫嫂子,她已經不否認我了。”
“民國愛情,十有九悲。”夏遠合上手中的書,心情有些沉重,“要是汪曼春能活下來多好。”
吳雨欣淡淡的掃了一眼他手里的書,“就算活下來了也未必有好的結果,明先生的愛情很感人,但不被信仰認同。”
夏遠沒接話,這本書是兩個人逛街的時候發現的,封面是是作者本人的照片,一位名叫明誠的老戰士,前幾年去世了,吳雨欣非要買下來,說是夏遠跟明先生長得有幾分相似,不過吳雨欣看書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在序言里有一張汪曼春的照片,有些模糊,但儼然是吳雨欣的模樣。
看到夏遠沒說話,吳雨欣補了一句:“如果那位汪小姐是共產黨就好了。”
夏遠聽了這話,突然想到了什么,“雨欣。”
“嗯。”
“你相信命中注定嗎?”
吳雨欣略帶嫌棄的看了看他,“夏遠你沒事吧?”
好的,今天也是不解風情的十二。
吳雨欣腦筋不轉彎,夏遠同學可不能輕易放棄,“網上不是有一個說法嘛,人的一生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必然的,并且在出生之前,我們都看過這一生的劇本。”看著吳雨欣還是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夏遠又接了一句,“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們是上輩子就注定的緣分?”
“夏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的。還有,人的一生,只有心里的第一想法是原來的劇本,但我們每一次做選擇都是在修改劇本,不然,我們為什么不事事都按照第一想法走呢。”
啞口無言。夏遠忽然有一種挫敗感,他和吳雨欣,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看似順其自然有條不紊的進行,實際在大事上,他都顯得很被動。王柏林歸案后,吳雨欣申請調回了北江,慶功宴上,雷子調侃他還沒追到吳雨欣,他不服的勁兒立刻就上來了,加上喝了點酒,北江分局經偵支隊隊長夏遠同志,當著全體同事的面,大步向吳雨欣走了過去,一把摟住了她,在全體同事熱切的注視下,沒了下文。當事人吳雨欣倒是很淡定,很淡定的由著他摟著,很淡定的跟同事打了聲招呼然后把夏遠送回了家,搞得雷子他們以為他倆已經在一起了,后來據吳雨欣所說,她當時只是以為夏遠又喝多了。
兩個人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甚至連個正式的表白都沒有,雖然吳雨欣看起來并不是注重儀式感的女生,但夏遠還是覺得很愧疚。戀愛快一年的時候,夏遠提前買好了戒指,精心準備了一個求婚,想要彌補告白的遺憾,結果就在一周年紀念日的前一天晚上,吳雨欣突然毫無征兆的,“夏遠,我們結婚吧。”
本來快睡著的夏遠直接彈了起來,“啊?”
“你不愿意?不愿意算了,睡覺。”
“不不不,愿意愿意,肯定愿意,但是…”夏遠撓撓頭,“我還沒求婚呢!”
吳雨欣想了想,好像確實少了這么一步,“哦,那你求吧。”
女警察就這么坐在床上看著他,大有這件事今天不說清楚就別睡覺的架勢,夏遠滿腦子黑線,最后任命的拿出了戒指,單膝跪在床邊,“那么,吳雨欣警官,你愿意嫁給我嗎?”
女人沉靜的眼里再也掩飾不住小女孩的驚喜,她本意是想逗逗夏遠,沒有想到他真的準備了戒指,于是她壓下了那句“如果我不答應呢”的玩笑話,鄭重的答道:“我愿意。”
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吳雨欣舉起手來看了很久,“我就這么把自己嫁出去了?”
“怎么?反悔了?沒門!”
“沒有,就是突然覺得,不太真實。”
“怎么不真實了,以后有的是時間欣賞,明天還要上班呢。”夏遠不由分說關了燈,把吳雨欣摟進懷里,“晚安,媳婦兒。”
夏遠有點郁悶的想著想著,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蓋了個毯子,吳雨欣正在看一本書,“歷史書?你什么時候買的?”
“你睡醒了?鄭鐸的書,那天她在辦公室說來著,我就借來看看。”
“怎么突然對梁朝的事兒感興趣了?”
“一個外族的女人,膝下只有一個公主,又不受寵愛,卻被封了妃位,死后更是以皇后才有的喪儀規格下葬,難道不很奇怪嗎?”
“也許那位皇上很愛她,只是有什么苦衷呢唄。”
吳雨欣轉過頭來看他,“苦衷?活著的時候不好好珍惜,死了之后追悔莫及,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
“哎哎哎,媳婦兒,說歷史就說歷史,你別說我啊。”
吳雨欣把書一合,扔進夏遠懷里,順手搶來夏遠身上的毯子,轉過去表示不想理他。
夏遠把剛才吳雨欣看的那幾頁翻了翻,“秦般弱?挺好聽的名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索性繼續睡了,他伸手去跟吳稼琪搶毯子,“媳婦兒,給我點兒,冷。”
其實婚禮日期場地什么的都還沒定,鄭鐸口中的報告也只是兩個人偶爾閑下來的時候打的草稿,這次的任務出的急,但完成的很順利,回國后又忙了一陣子,好不容易兩人都得了空,急吼吼的去了民政局,當然,急吼吼的是夏遠,吳雨欣同志相當的淡定,至少表面上相當的淡定,于是夏遠決定假裝沒看到她念誓詞時偷偷流下的清淚。小紅本拿在手里還沒看夠,雙雙接到電話又趕回了警局,但身份不一樣了,夏遠自然要在雷子他們面前一臉臭屁的得瑟一番,一只手瀟灑的扔了兩把糖在路過的辦公桌上,另一只手緊緊摟著吳雨欣的腰,生怕到手的媳婦兒跑了一樣,就這么一路走進了辦公室,雷子帶頭,一片歡呼,至于夏遠晚上被周局提醒要注意影響就是后話了。
對,沒錯,兩個人還在一個辦公室“將就”著。
吳雨欣不知道夏遠哪來的糖,又看到糖紙上印著囍字,偏過頭問夏遠:“你什么時候買的糖?”
“大概…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差不多是她跟夏遠說結婚的時候,吳雨欣聽出夏遠依舊興奮的聲音里帶了點失落,她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么。
“你本來,是準備跟我求婚的吧?戒指,一周年那天那么一大捧玫瑰,還有家里你藏起來的那些沒吹的氣球,甚至,連喜糖都買好了…”吳雨欣越說聲越小,把所有的事情串起來,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截胡了夏遠精心準備的求婚,她輕輕抱住夏遠,“夏遠,對不起啊…”
“好好的道什么歉啊,這事兒早說晚說都得說,你看咱倆現在不也挺好的嘛。”夏遠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發頂,“那個,你要是想的話,我再補給你一個正式的求婚?別的女孩有的儀式咱也得有是吧,不過吧,媳婦兒,你得先把求婚戒指還我…”
吳雨欣靠在他懷里,很堅決的搖了搖頭,“夏遠,我不是注重儀式的女生,一切順其自然就夠了,儀式什么的,以前不用,以后也不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只要是你,就行了。”聲音小小的、悶悶的。
夏遠摟著她,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了,“行,都聽我老婆的。”嘴上答應著,心里想了想吳稼琪看到戒指時候的驚喜,覺得以后儀式感還是得有,無意間瞥到辦公室外的一群八卦表情,該死,忘拉百葉窗了。
最近出了個挺大的案子,整個經偵支隊都忙的昏天黑地,連續熬了好幾個大夜,多少瓶功能飲料都不好使,集體開會的時候,辦公室里接二連三的哈欠,吳雨欣靠著夏遠,竟然站著睡著了,夏遠環顧了一下四周,覺得這個會開不下去了,也差不多到了午休時間,擺了擺手,直接散會。剛想把吳雨欣抱起來,女孩就醒了,“唔,太困了。”
“查的差不多了,你請假下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大家都沒走,我請假算怎么回事兒。”吳雨欣揉揉眼睛,“資料還差一塊,下午我跟鄭鐸去趟證券公司,然后就直接回家了,能比下班早點。”
夏遠點點頭,工作就是這么個性質,吳雨欣本身還是個要強的性格,他也沒辦法。總算是能準點下班了,此時此刻夏遠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卻沒想到吳雨欣沒回家,打電話也沒人接,打給鄭鐸,鄭鐸睡意朦朧的告訴他兩個小時之前兩人在證券公司門口分道揚鑣,吳雨欣說是回家。
睡也不能睡,想找人又不知道去哪找,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門口有聲音傳來,夏遠騰的一下從沙發上起來,兩步走到門口,開門進屋的吳雨欣跟他撞了個滿懷。
“你去哪了?”
“夏遠。”吳雨欣貼在他懷里,“我今天在證券公司門口碰到于小卉了。”
一瞬間,夏遠神經緊繃,“我跟她,根本沒有聯系了,都有快十年沒見了。”
“我知道,你別緊張,人家也結婚了,過得挺好的。”吳雨欣回抱住夏遠,“只是,想起以前她跟你…還有雷子他們管她叫嫂子,我不是介意,就是突然有點難過。”
夏遠用了兩名秒鐘消化了一下這句話,親了親吳雨欣的額頭,笑著逗逗她,“所以,我們家吳警官這是吃醋了?”
吳雨欣不理他,安靜的靠在他懷里,快要睡過去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一抬頭,額頭磕到夏遠的下巴。
“嘶…媳婦兒你慢點啊”
“沒事吧?”
“沒事沒事,啥重要大事兒啊,這么著急?”
“是挺重要的。”吳雨欣深呼吸,“夏遠,我去了趟醫院。”
小公主大名叫夏引,夏遠起的,延續的意思,女兒是他們生命的延續、愛情的延續;小名叫歲歲,吳雨欣起的,任夏遠磨破了嘴皮子,吳雨欣也沒有告訴他是什么涵義。
“‘愿如梁上燕,歲歲常相見’這么浪漫的涵義還是不要告訴浪漫過敏的夏遠了吧”缺乏浪漫細胞而不自知的吳雨欣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