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區的荒野，光禿禿的一片。

藏青高原的山，大部分植被稀少。

追羅毅的那只藏青羚羊，也讓他漲了見識。

三條腿的羊，居然比他這個兩條腿的人類還跑得快！

羅毅跑到一公里外的山腳下時，那只羊離他估計也只有七八百米的距離了。

之前通過望遠鏡，羅毅早就看清楚了追他的羊是什么樣子的。

全身上下都是彈孔，血流不止，一支腿被槍打斷，只剩一絲皮肉吊著。

還有那雙羊眼睛，眼球居然是純白色的！

這絕不是一只在翻白眼的羊！

這本就是一只應該死了的羊！

羅毅不想被羊吃掉，或者屁股位置被種上幾顆草莓。

雖然這聽起來很荒唐，這個時候卻是不用懷疑的。

放下望遠鏡，玩命的往山上沖。

藏青的山，別的沒有，碎石還比較多。

一口氣沖上山坡，羅毅開始撿石頭朝山下扔。

黑暗的環境里視線很差，只能看見一團黑影蹦跳著上了山坡。

羅毅的體力消耗已經到了極限，要是那只藏青羚羊沖上來，他是肯定跑不掉的。

“跨啦跨啦”的石頭落地聲不停響起。

連著十幾塊扔下去，卻沒有一塊砸中目標。

“嗯？”

這個時候，羅毅突然看見又是一團黑影出現在山下，同時他還聽見了很熟悉的聲音。

“汪，汪汪……”

那是幾聲沉悶的狗叫聲。

“阿巴，別過去！”

羅毅著急的對著那團才出現的黑影大喊。

阿巴是羅毅三年前在無人區邊緣撿回家的野生藏獒，通體毛色烏黑。

也許是身體太弱小，反應遲鈍的原因，羅毅猜測阿巴是被母藏獒拋棄的。

三年里，在羅毅奶奶的喂養下，總算是讓它活了下來。

阿巴長大后的體型還是比正常的藏獒小上一些，反應也依然遲鈍。

這種情況下，羅毅知道阿巴肯定是干不過怪物一樣的藏青羚羊的。

可瘦小的藏獒阿巴是勇敢的。

在羅毅的呼喊聲中，它不但沒有退縮，主人的聲音反而像是給它打了雞血一樣，奔跑速度瞬間就提升了一截。

一個飛撲，阿巴的嘴一口咬在了藏青羚羊的喉嚨上。

三條腿的羊雖然能跑，可身體穩定性卻差了不少。

兩團黑影轉眼間就纏在一起朝著山下滾去。

“阿巴！”

羅毅是真急了，大喊著開始朝著山下跑去。

上山容易，下山難。

下山的速度不能快，否則很容易就會圓潤的滾下去。

花了兩三分鐘，他才跑到了山腳。

兩團糾纏著的黑影離他也就不到十米的距離。

自己的狗都不怕死，這個時候羅毅自然也不慫，搬起一塊大點的石頭就沖過去對著藏青羚羊的腦袋一頓猛砸！

砸完還抽出藏刀猛砍。

砍完再砸！

直到藏青羚羊的腦袋都快扁了，手里的石頭也像是碰到什么硬物后裂開了，羅毅才停了下來。

大口喘著粗氣，羅毅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藏青羚羊已經死透，三只腿終于不再蹦跶。

至于阿巴，也快死了……

阿巴的肚子還在起伏，可肚皮上有一個血洞，像是被藏青羚羊的蹄子踹出來的。

洞很小，卻不停的留著血，阿巴怎么看都不能活了……

“阿巴……”

羅毅把阿巴毛茸茸的腦袋托起來，看著它眼睛微睜的樣子，說不出的心痛。

回憶浮現。

幾年里，阿巴那小小的身型在自己身前身后撒歡蹦跶，蹦著蹦著就蹦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阿巴濕潤的舌頭在羅毅手上舔了幾下，眼神里全是對他的不舍，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阿巴……”

羅毅輕輕的喊著阿巴的名字，悲從中來。

突然間，阿巴的身體開始抽搐，那已經慢慢閉上的眼睛猛的一下睜開！

白色！

純白色的眼球！

羅毅瞬間寒毛倒豎！

此時阿巴的眼睛竟然變成了藏青羚羊那種！

這個驚嚇非同小可。

羅毅嚇得飛快的松開抱著阿巴的手，起身就往后退了幾步。

第一次，阿巴對著羅毅露出了兇狠的樣子，抽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感覺下一秒就會撲過去撕咬羅毅。

“噠噠！”

就在這時，兩聲槍響從不遠處穿出，阿巴的身體突然一歪，終是沒有撲向羅毅。

阿巴嘴里發出奇怪的聲音，純白色的眼球動了動，似乎是看了羅毅一眼后身形敏捷的朝著山上跑去，轉眼間就消失在那些亂世堆中。

那些軍人趕過來了！

看著遠處跑過來的幾個身影，羅毅的神經瞬間就放松下來。

片刻之間的大悲大驚，加上精疲力盡的身心，羅毅終于是堅持不住，癱倒在了地上。

可能羅毅自己都沒有發現，倒在地上后，他的一只手是搭在藏青羚羊那扁掉的腦袋上的。

手上突然傳來的一絲涼意他也沒有在意。

直到那絲冰涼在他全身游走，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在身上漫延，竟是讓他輕輕的呻吟了一聲。

這一聲呻吟帶來的后果，就是三支沖鋒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羅毅視線里，三個軍人正用槍對著他的腦袋，還有三個軍人正朝著山上跑去。

“別開槍，我是木錯村里的！”

趕緊對著幾個軍人大聲說了一句。

經過了之前的那些事，羅毅覺得自己可能隨時被當藏青羚羊一樣處理掉。

“羅毅，我認識你。”

“你現在慢慢從地上起來，然后把衣服褲子都脫了。”

其中一個軍人看來是認識羅毅的，對他說話的語氣還算客氣。

“這羚羊是變異了嗎？”

照著軍人的要求，羅毅起身，邊脫邊問了一句，飛快的把自己脫了個精光。

“等檢查完，你要是沒有問題，我再告訴你。”

見羅毅脫完衣褲，那認識他的軍人拿著一支手電照在羅毅身上，從腳開始檢查起來。

“嘖嘖，這小子厲害啊！”

“用石頭就干死一只，是個當兵的料子。”

另一個軍人用手電查看了一下地上那只藏青羚羊，看了一眼羅毅，嘴里贊了一句。

“嗯，是有料！”

“把手拿開！”

正在給羅毅檢查身體的軍人順嘴應了一句，此時他手里的手電筒正照著羅毅用雙手擋著的地方。

“咳咳……”

尷尬的咳嗽了兩聲，羅毅不情愿的拿開了自己的手。

“那是我的狗幫忙，我才有機會砸死這怪物的。”

“只是，我的狗也變成它這樣子了，眼球成了純白色，看著好嚇人。”

羅毅趕緊轉移話題，不知道怎么的，他覺得身上的疲憊感像是在慢慢消退，那是種說不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