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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異鄉人
  • E伯爵
  • 6214字
  • 2022-01-19 18:11:49

4

有了新工作

葬禮六個坑

女神來了

警長的囑托



戴維·楊格在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剛剛接觸計算機的時候,比爾·蓋茨是他的偶像。他為此記住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偶像說的話。
比如這句:
“社會充滿了不公平的現象。你先別去想著改造它,只能先適應它。因為你管不了它。”
現在戴維覺得,這話簡直是真理,人只有在歷史的洪流中才會發現自己的渺小。比如他現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從曼哈頓辦公室里的技術人員變成西部礦業小鎮上棺材鋪的學徒;他敲鍵盤摸鼠標的手很快就會和錘子、斧頭、鑿子等硬家伙親密接觸;他細皮嫩肉的肩膀很快就要扛起木板了,用不了多久就會磨出老繭。
而且這還不算完,他的老板有強迫癥,這才是最可怕的……
吳給了他一件衣服后,領著他去了老酒鬼遺留的房間,告訴他要想住得舒服就得自己動手。于是戴維跟霉味和灰塵“搏斗”了三個小時,總算給自己收拾出一個棲身的空間。最后,他拿出寶貴的手機和零錢,把它們藏進了床墊里。
他又餓又渴,滿腹牢騷,坐在床墊上發呆,情緒跌落到谷底。直到那個中國人推開門,說了一句“吃飯了”,才給他一點兒動力。
他來到樓下,坐在一堆棺材旁邊,圓形的小木桌油亮,桌上擺著一瓶水,兩個杯子,還有干面包和熏肉。
“今天沒有時間做熱菜。”吳說,“這里蔬菜少,你只有將就吃了。”
我想念麥當勞!
戴維慢吞吞地用兩片干面包夾起一片熏肉,然后塞進嘴里,他的牙床嚼得發酸,面包像一團砂紙摩擦著喉嚨往下滑。他喝了一口水,堿味立刻沖到了鼻腔,他差點咳出來。
在紐約,流浪狗都會嫌棄這玩意兒!
戴維用力地吞咽著,眼圈都紅了。
但他對面的中國人卻不以為意,不緊不慢地用鋼制餐刀把面包和熏肉都切成小塊,慢條斯理地用叉子送進嘴巴里。他細嚼慢咽的做派仿佛是在米其林三星餐廳吃鵝肝。
“這里都是打井抽取的地下水,堿味有點重,只能忍一忍。這一瓶是我燒開過后再飲用的,已經好很多了。”他一邊吃一邊說,“等會兒你先休息一下,給我寫個借條,我可以預支你一些薪水,你拿給盧卡斯警長和神父,先把逝者下葬了吧。”
戴維停止了咀嚼,看著他。也許他沒有想象的那么難以相處。
“謝謝您,吳先生。”戴維說,“我是個外來者,而且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您這么信任我實在太讓我感激了。我是說……您不擔心我偷偷溜走嗎?”
吳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你可以試試……我保證給你的那副棺材不要錢。”
之前的話收回,這鎮上沒有一個好人。
他們吃完了飯,吳從柜子里找出一本破破爛爛的《圣經》和一截短得讓人落淚的鉛筆放在戴維面前:“老胡不識字,這是他畫圓圈記賬的東西,你寫在最后一頁就是了。你會寫字吧?”
又一種侮辱。
但戴維已經不發火了,“會幾個字母。”
“很好。”吳收起兩個錫餐盤和刀叉離開,戴維認真地寫完了借條后,他過來看了看,便將那一頁紙撕下來,折好揣進了襯衫口袋里。
異教徒,戴維想,中國人信什么?好像是菩薩,他記得剛看到的那個立著的拿大刀的菩薩像。他打賭安德魯神父一定不喜歡吳。
“我們去教堂吧。”吳說。
“啊?現在嗎?”戴維吃驚地說,他的效率未免也太高了。
“當然,早點了結這件事你就可以開始工作了。”吳想了想,又從工作間里拿出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鏟遞給他,“你不是要省錢嗎?所以墓穴你可以自己挖。”
戴維盯著比自己稍微矮了半個頭的中國人,想從他的臉上分析出點兒開玩笑的意思,但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戴維慢吞吞地接過了那把沉重的鏟子,就像基督把十字架扛上肩頭。
他抬起頭,看到后窗外面,他的T恤已經被吳洗過一遍了,正隨風搖晃——尤達大師和過去的生活都已經徹底不屬于他了。

安德魯·貝茨神父用手支著頭,靠在布道臺上,好像是在思考。落日的余暉從彩色玻璃窗外照進來,給這座簡陋的教堂增添了華麗的裝飾,連安德魯神父仿佛都有些神圣之光。
他的模樣真容易讓人忘記這是偏遠的西部,有一種身處俄勒岡州某個森林環抱的鎮上一幢新英格蘭風格的小教堂中的錯覺,仿佛推開彩色的玻璃窗就能夠吸一口含氧量超高的空氣。
但這一切都是假象,戴維知道在神父漂亮的腦袋里,說不定正在瘋狂地計算著這場葬禮有沒有虧本。
戴維坐在第一排長椅上,用鐵鏟支撐著雙手,渾身的衣服被汗水濕透,頭上臉上都是土,喘得像條狗。他剛剛挖了六個坑,雖然是在松軟的沙地上,但每個坑都有六英尺深,他的手掌被磨得通紅、起泡,鉆心地痛。太陽從他頭頂上緩慢地劃過,他都快冒煙了,懷疑自己隨時都會死于熱射病。
完全沒有同情心的吳只在他身邊放了一瓶水就回棺材店了,神父也只是不痛不癢地鼓勵了他幾句,就鉆進教堂里說是要準備,孤單的戴維拼命干了四個小時,終于把坑都挖好。
安德魯神父換上了白色的法衣,同時問戴維是不是要去整理一下儀容。但戴維只是拍了拍頭上的土,用袖口擦了擦臉,便表示他現在還站得住,趁著他還有勇氣面對死亡,趕緊開始吧。
安德魯神父終于不再勸他改變主意。“好吧,”他說,“雖然我不太建議您今晚舉行葬禮,但如果您堅持,我也可以主持。不過,這時候來賓不會太多。”
我也不想堅持的,可我已經煩透了,要知道會這么麻煩我寧可不認領這幾個倒霉鬼,戴維想。而且,他覺得愿意來參加葬禮的估計也只有禿鷲,它們會齊聲合唱“把肉體獻給泥土是世間最大的浪費”。
他把所有的怨氣都咽進肚子里,“我想明天尸體就會……嗯,發臭,這可真不好。”
而且再停放一個晚上還會收錢吧?他哀怨地看著神父,顯然打動了他。
神父叫來門房,把六副棺材運到后面的墓地里。那兩個齲齒嚴重的老頭勉強把棺材都塞進了坑里,脫下帽子站在旁邊,準備著一念完悼詞就趕緊填埋——現在可是晚餐時間。
夕陽正在遠處的戈壁收攏它最后一道光線,遠處是黑紅色的晚霞,一層層地向著大地壓下來。墓地離鎮子中心有一段距離,周圍很開闊,風吹過來已經多了一些涼意,神父站在墓穴前捧著《圣經》的模樣搭配著這樣的景色,還真讓戴維感覺到了一點點蒼涼。
他流下了眼淚,一半是為了幾個橫死的陌生人,一半是為自己落到如此凄慘的地步。
神父開始用優美的聲音念誦悼詞,戴維垂手而立,卻忽然聽到身后有腳步聲傳來,而且還不止一個人。他趕緊抹了把眼淚轉過頭,是盧卡斯警長,他身邊居然還跟著那個叫黛安娜·道爾頓的大美人。
他們在他身旁站住了,盧卡斯警長豎起食指放在嘴邊,那個美人兒頭上戴著黑色面紗,朝他笑了笑。
他們居然是來參加葬禮的嗎?
戴維很納悶,但現在不是個發問的好時機。他忍耐著,一直到神父結束了悼詞,幾個人畫著十字說“阿門”。門房開始填土,一切都結束了。
“晚上好,警長。”戴維乖乖地打招呼,又轉向黛安娜,“晚上好,女士。”
“晚上好,楊格先生。”黛安娜笑瞇瞇地看著他,撩起了面紗,“請節哀。”
近看她更是美得驚人,戴維千瘡百孔的心稍稍得到了一點慰藉。她甚至還握了一下戴維的手。
“聽說艾瑞克收留了你。”黛安娜說,“他可真是個好人,這里就屬他心軟。”
沒看出來。
但她這樣的美人說什么都不能反駁。
“他居然沒來參加葬禮?”盧卡斯警長看了看周圍,挑了一下眉,他那動作讓戴維覺得他真像年輕時的保羅·紐曼。
“也對,反正他不信上帝的。”盧卡斯警長重新戴上帽子,一手搭住戴維的肩膀,“過來,楊格先生,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聊聊。”
真讓人心驚肉跳。戴維的寒毛都豎起來了,“聊什么,警長。”
“警長!”安德魯神父也走過來,“晚上好,沒有想到您和道爾頓夫人會來參加葬禮,洛德鎮上還是有慈悲的人的。”
盧卡斯警長的面部肌肉抽動了一下,然后戴維就感覺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把自己拉過去了一些。
這是什么意思?
戴維還來不及理解,就聽見戴安娜用尖銳的口氣說:“別這么客套,神父,你知道我是個惡毒的女人。我只是來找這男孩兒打聽點兒消息,可沒空幫他緩解悲傷。”
但安德魯神父絲毫沒有生氣,他的雙手交握在身前,好脾氣地對戴安娜微笑,“夫人,您總是這么愛開玩笑。我知道您一定心存善意,您如果想跟楊格先生聊聊,歡迎你們到教堂里坐坐。上帝對所有人都會敞開大門。”
“那是因為他給不了任何承諾。”戴安娜倨傲地抬起下巴,“抱歉了神父,我要招待楊格先生飽飽地吃一頓,還有新到的啤酒,他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我成了斗爭的武器,戴維想,可好像還不賴。
“晚安神父。”盧卡斯警長機智地拖著他遠離戰場,“已經天黑了,快結束這忙碌的一天吧!”

戴維被帶到了洛德鎮女神的家,也是她的產業——那幢棕色的小樓,門口的一塊木牌上畫了朵黃玫瑰,還寫著“旅館”這個詞兒。他們推開百葉窗門,一股復雜的味道立刻撲面而來,那是酒精、沙土、汗水和食物混合起來的味道,讓人覺得惡心,但又很曖昧。
在油燈下,很多像是礦工又像是牛仔的人正大口地灌著啤酒,開粗野的玩笑,有人按著跑調的手風琴在鬼哭狼嚎,還有的滿臉通紅地和人爭論,一副隨時準備摸手槍的架勢!
戴維戰戰兢兢地跟著戴安娜走進這里,看她跟熟客親熱地打招呼,走過他們旁邊的時候對試圖摸她屁股的兩個大漢扇耳光,最后來到最里面的一張桌子前,把癱在上頭的一個醉鬼撲通推到地上。
真是太辣了!
“坐吧,楊格先生。”她摘下帽子,脫掉披肩,沖著女侍者大聲說,“珍妮寶貝兒,叫約翰給我們準備吃的,還有酒。”
“就來,夫人!”
那個穿著格子棉布長裙的年輕女孩兒答應了一聲,蹬蹬蹬地跑開了。
“珍妮是個好姑娘,”戴安娜說,“她在我這里干活兒,偶爾也做點皮肉生意,只要你不是粗魯的家伙,都可以去找她。”
戴維想了想那姑娘臉上的雀斑和有些發黃的牙齒,以及自己空蕩蕩的口袋,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戴安娜也不介意,她聳聳肩,“你自己考慮吧,反正你短時間內是不能離開這里了。”
珍妮把三杯棕色的啤酒端上來,還有一大盤燉菜和切好片的面包、土豆。大概里面加了咖喱和辣椒,聞上去味道竟然還不錯,但也可能是自己太餓了。戴維決定不管那么多,他從來沒有做過這么久的體力勞動——挖六個墓穴?這簡直是修建巴別塔的工程。
盧卡斯警長把鐵鏟小心地靠在墻邊,在戴維身邊坐下來,親手舀起一大勺燉菜放在他盤子里。“吃吧,”警長說,“艾瑞克的手藝很好,但他不怎么喜歡做飯,你中午一定吃得不太好。”
“您真了解他。”戴維咧咧嘴,“不過,先生,您帶我來這里到底是想聊什么?我知道的已經告訴您了。”
“還有一些細節,”盧卡斯警長說,“事實上道爾頓夫人也想知道,但這并不會導致要不要再把你關起來,你照實說就行了。”
戴維放下心,往嘴里塞了一塊土豆。
“你昨天是被印第安人襲擊了,還能說清楚他們的樣子嗎?”
他們離我足足有五十碼,我能看清楚是幾個人就不錯了。“唔……”戴維又灌下一口啤酒,“說不好,我當時給嚇壞了。反正就是紅皮膚,黑頭發,身上掛著骨頭胸甲,頭上插著羽毛,臉上還畫得五顏六色的。”
“你的親戚們身上是被砍殺的傷口,他們襲擊你們的時候應該離得很近了吧?”
戴維的背上冒出了點汗,“嗯……倒是這樣,但當時我逃出去了一段距離,他們沒追上我……”
“穿著一雙鞋,沒騎馬?”
“嗯……我偷偷從車底下溜走的。”
戴安娜盯著他,戴維不敢看她的眼睛。
“就是這雙鞋?”她用靴子踢了踢戴維的左腳,“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鞋,鞋底是橡膠的嗎?”
戴維穿著的是一雙匡威,已經臟得不成樣子了。他低頭看了一眼,打哈哈,“在紐約的唐人街買的,據說是東南亞生產的,帆布和橡膠都是,很輕巧,聲音也小。”
“他們什么時候發現你跑了?”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回頭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我身后了,我大概運氣好,他們沖我射箭的時候,盧卡斯警長趕到了,救了我的命。”這話倒是帶上了一點兒誠心誠意的感激。
戴安娜端起啤酒朝盧卡斯警長笑了笑,繼續問道:“那些印第安人里有沒有一個特別高的?大概跟警長先生的個頭差不多,更擅長使用弓箭或者長矛,跟別的印第安人比稍微白一點兒。”
“好像還真有這么一個人。”戴維一邊咀嚼著燉菜里的雞肉塊,一邊含含糊糊地說,“我實在記不太清楚,但您說的這模樣的人我看到過,就是他向我射箭來著,但是……唔,太亂了,我沒看清楚他的長相。”
“我知道他長什么樣兒!”戴安娜咬牙切齒地說,砰的一聲把酒杯砸在桌上,幾滴啤酒飛濺到戴維臉上。他噎了一下,頓住了。
戴安娜的眼睛里滿是怒火,有點嚇人。他說了什么要命的話嗎?
盧卡斯警長按住了她的手,戴安娜依然怒氣難消,“你聽見了,德拉克,就是他!你還要說什么?你應該立刻向卡森城報告,讓他們派人過來,一起去趕走那些紅野人!把他們抓起來,吊死他們……”
“戴安娜!不能確認吧……”
“他們還在殺人!有人親眼看見了!他們還會繼續殺人的!”
戴維心里有點發怵,他的確沒有“親眼”看到,只是……印第安人劫殺白人,簡直就是西部故事里順理成章的。
他決定當個聾子,什么都聽不見,他只想好好地吃完這頓難得的晚飯。
“冷靜,戴安娜。”盧卡斯警長牢牢地抓住了那雙纖細但結實的雙手,把它們都壓在桌子上,“聽說我,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再重復一遍,別沖動,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知道克制自己。”
哇,這個吊兒郎當的西部片男主角認真起來還有點帥!他們兩個是一對兒吧?戴維捧起啤酒杯遮住臉,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
戴安娜做幾個深呼吸,擦了擦泛紅的眼角,終于恢復了平靜。“我知道了,”她說,“但你得派人手多去周圍轉轉,他們既然敢搶劫移民,說不定就會摸到鎮里來。”
“我會的。”盧卡斯警長放開她。他們又說了點兒別的事,但戴維聽起來無非就是這間旅館的生意,還有一些驛站馬車送來的商品的事兒,他一點兒也不關心。
吃完以后,盧卡斯警長就帶著他離開了。雖然美麗的老板娘并沒有收他的錢,可她對他的熱情也像那盆燉菜一樣,只剩下點兒渣滓了。她跟他說“再會”時的口氣,簡直像離婚時拿了全部家產的女人。這讓戴維很不是滋味,他只好再次確定完美的女性只有他心目中的那位“黛安娜” (1)
“現在你得回到艾瑞克那里去。”盧卡斯警長將那把鐵鏟塞到戴維手里,領著他往回走,“但我給你個忠告,楊格先生,晚上最好少出來閑逛。既然我不把你關在牢里,你也得讓我有基本的信任。”
“我絕對沒有想過偷了錢和馬匹悄悄溜走,我一點兒都沒有想過。”戴維真誠地保證,“您看,我不認識路,我也沒想過搞什么干糧和水,我得找到一匹聽話的馬,還要跑到一個保證你們追不上的地方,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很艱難的事。”
“看來至少你認真考慮過了。”
戴維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不過盧卡斯警長似乎松了口氣,“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擔心,楊格先生,在我看來你是一個……”
他認真地挑選了一下詞兒。
“嗯,你是一個比較直率的人。所以呢,我也盡量把話說得簡單點兒:你并不老實,但我還能忍受。”
戴維沒說話,咽下一口唾沫,“這是誤會,警長……”
但盧卡斯警長搖晃著左手食指,打斷了他:“得了,楊格先生,我打過仗,也押送過囚犯,跟印第安人談判過,吊死過殺人犯和強盜,在戈壁跟狼搏斗過,我經歷過許多事,你說了多少真話我能感覺到。只要你沒給我惹麻煩,我并不太想把你扒得干干凈凈的。但只要你在洛徳鎮一天,就必須安分守己,等你能走的時候,才會走得順利。”
這是在演“教父”嗎?美利堅合眾國的警察早期都兼任流氓嗎?
“我明白您的意思,警長。我保證,我可以發誓。”
“一錢不值,”他敲敲腰上的手槍,“這個才是人格的保證。不過,你的確可以幫我做一件事。”
只要不是陪你睡覺。
“幫我好好看著艾瑞克。”
戴維愣了一下,“我的……老板?”
“沒錯,艾瑞克·吳,那個中國人。他跟你一樣是獨自來到洛徳鎮的。”
“好,沒問題!”戴維對當猶大其實也沒那么憎惡,反正吳也不是耶穌,“他干什么了,賣鴉片?走私酒?造假幣?”
盧卡斯警長站住了,前面就是那間棺材鋪,掛著帆布窗簾的地方透出昏黃的燈光。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影子閃過。盧卡斯警長轉頭對戴維笑了笑,“這個嘛,就得你告訴我了。”

(1)美國超級英雄漫畫人物“神奇女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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