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咕嚕咕嚕——”

……

“擦擦吧。”

一張純白的手帕遞到女弟子眼前，她的抽泣聲一頓，往后縮了縮，將自己抱作一團，頭埋在雙臂間，使勁的搖著頭，面色驚恐，是再多安慰也洗不去的陰影。

面前的人伸出的手一頓，不過只在片刻又若無其事的收回，嗤笑一聲，語氣寒涼。

“別抬頭。”

說罷，慢條斯理的擦著染血的手，滴滴答答落下的血滴就滴在女弟子眼前…她……

在這一瞬間，她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也沒能顧及恐懼，反正追不上下意識反應(yīng)就完事了。

“我脾氣不好，說過的話，沒有第二遍。”

手帕甩下，遮住了女弟子的雙眼……角度掐的很準，恰恰遮住了視野所及，只是濃厚的血腥味充斥著鼻翼間，血紅覆蓋在雙眼上……五感的沖擊又一次加深了恐懼，她全然忘了身為修士的淡定，內(nèi)心一遍又一遍的念著靜心訣，然而卵用都沒，似夢似幻的感覺依然在…還有…那個它……

女弟子猛然埋下了頭，不敢再亂想。

其實若她大膽點違逆苻蓮的想法做事的話，她會發(fā)現(xiàn)……苻蓮是真的已經(jīng)很溫柔了。

一顆逐漸散去青紫詭異之色的頭顱滾在腳邊，血濺了方圓幾米，墻上還在滴滴答答的流，她的腳邊……匯聚了一片血泊，還有那顆睜著眼睛的頭顱。

什么？你要問我為啥在她腳邊？

唔……因為說話的時候他就在……貼著她耳邊說啊。

苻蓮沒有空暇去顧及她的心態(tài)，放眼掃視一圈，在放出精神力探視了四周之后，有些不屑的說：“也就靠幻覺殺殺人了。”

“……但是，玉悠鈴真的醒了。”

“？”

“……”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那道倩影，還呆滯的坐在地上，手扶著墻，有些懵。

“？”

苻蓮笑了：“嚯，這還半真半假呢？”

風玄清也挺意外的：“這個時候醒？你怕不是來擾亂人心的？”

玉悠鈴醒了，那這不就間接說明那話真能應(yīng)驗，那錦玉……

嘖，難搞。

他搖搖頭：“我的錯，急于讓你醒過來別節(jié)外生枝，但沒想到你醒了，才是真的災難。”

玉悠鈴的手下意識摸到腰間的鈴鐺，在紅光連閃兩下后……眸子飄飄然轉(zhuǎn)向地上的……頭顱。

說來也是閑的，你說你看哪不好看那里…身為一個女孩紙，可以見血，但別見別人造的“血債”啊，到底不是自己動的手，有多恐怖又沒把握。

“她醒了……那是不是錦玉……”

“斧子……她…她不會真來吧？”

“我去……都是些什么陰間玩意兒。”

“這個鬼地方越來越陰森了…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索性留著也是死……要不……”

“反其道而行之？”

“……”

此話一出，眾人目光不約而同投向那個“預言”中錦玉出現(xiàn)的地方。

反其道而行之，雖然離了個大譜，但有時候也不一定就不是退路。

比如此刻，排除了所有必死選項，剩下這一個無論有沒有危險，都是最后的機會，誰又會想放棄呢。

就算拖著重傷也得出去……反正待哪都行就是不能待在山洞里，這里太他媽邪門了。

玉悠鈴撐著墻堪堪起身，唇邊喃喃著……

“錦玉…錦玉在哪？”

說著，她看向風玄清：“錦玉呢？！她人呢？！”

“你還想著錦玉呢，現(xiàn)在我們自身難保，她說不定已經(jīng)出去了。”

“那如果沒有呢？你們有沒有想過她不眠不休整整一日一夜，她比你們狀態(tài)更糟更亂，如果遇到了與你們相同的境遇，她……能活嗎？”

“不是有嚴師兄嗎？”

玉悠鈴失笑：“你當人人都是我玉悠鈴，頭上有個天驕姐姐，就算素質(zhì)差旁人也不配評判？”

“……”

是啊，他們多靈根的都清楚，那些單靈根雖然表面不說，但又有幾個是瞧得起他們的……

玉悠鈴真的是個意外，意外在她有個親生阿姊玉清銀。

就算個人資質(zhì)不佳……但這也是旁人望塵莫及的。

“那我們，怎么辦？”沉默良久后，有名弟子猶豫出聲。

他們總不能一直等著，不然等不到錦玉他們就得先沒。

玉悠鈴低笑一聲，笑的灑脫：“如果信我，就死守在這里，起碼在她回來之前，我護你們無恙。”

“那她來之后呢？”

“無論如何，等她。”

“她來了，難道一起陪葬嗎？”

“只要你們聽話，和現(xiàn)在信任我一樣信任她，你們不會有事，就算有，那都是遲早的事，命中定數(shù)。”

“……可是我們沒辦法拿命賭上所有。”

“抱歉，我的身后還有家族。”

有幾位弟子心生退意，不愿意為所謂的“信任”壓上所有。

說罷，轉(zhuǎn)身毫不猶豫的邁進漆黑的隧道……不見蹤影。

玉悠鈴依然唇角含笑的摸著鈴鐺，直到此刻紅光連閃三下，她才凝了眉色。

事態(tài)逐漸復雜。

“你們呢？”她目光投向剩下幾位大佬，如今那些弟子的心意已經(jīng)定了，還有極少數(shù)幾個留下，已是不易。

邕無沂沉默半晌，望著玉悠鈴，遲遲不出聲，玉悠鈴也不催，看向風玄清和苻蓮。

風玄清：“……”

“我不信你，但我信她。”

更信自己有抗下賭注盡賠后果的本事。

苻蓮慢條斯理的觀察著手，見玉悠鈴視線移來，她抬了抬染滿鮮血的手，暗示明顯：“已經(jīng)這樣了，還有退路嗎？”

玉悠鈴頷首，驀地，紅光再次連閃兩下。

邕無沂不緊不慢的倚著墻：“行啊，等。”

一切敲定，苻蓮斂去了眸中的暗芒。

看來不用多造殺戮了呢，至于逃跑的幾位小羔羊……歷修自然會處理掉。

多年的默契也不是白培養(yǎng)的，雖然他可能正在被挾持……但是……

……等等…挾持？

苻蓮瞇了瞇眼，在這個非常容易產(chǎn)生幻覺和錯誤認知的山洞里，雖然心態(tài)上的打擊對她效果不大，但她并非對幻覺免疫，也不可能確保每一個認知都毫無差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歷修到底是已經(jīng)出事了或者只是她虛驚一場？

苻蓮凝眉搖了搖頭，她的記憶正在被模糊……像是……有人刻意操控一切正在發(fā)生的事……而她，被洗掉了所有超脫于軌跡之外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