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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揭竿而起

  • 惜馀春
  • 明恕
  • 6957字
  • 2024-06-06 20:43:47

“虞素乃是虞室宗親,亦是文武雙全、出將入相的一代能臣,我自然知道。”

“這就好辦了!”官吏喜而擊掌,繪聲繪色道:“咱們這位都知玫瑾原來正是吳景武公次妻。虞素為相時,位極人臣,家財巨萬,后院更是姬妾過千,而玫瑾便是其中的翹楚,可謂是專房之寵。景武公辭世后,其嗣子道客竟打起了父親嬌姬媚妾的主意!

“玫瑾作為府內紅人自是充當其沖,道客以為玫瑾一個身在異鄉的江南女子,應當最好拿捏,誰知玫瑾卻誓死不從。道客大怒,便命人將玫瑾收藏的古箏悉數摔斷,玫瑾拼死才救下一架名為‘流云’的迢吳箏。

“道客對玫瑾放下狠話,離了這吳國府,京都再沒有玫瑾立足之地,定要叫她搖尾乞憐,乖乖獻身。于是,讓人收走玫瑾的金銀細軟,趕出吳國府。”

夏瑞蹙眉道:“這虞道客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哎!誰說不是呢!也難怪他最后會造反了!且說玫瑾為道客所遣,沒有別的謀生之道,只能回到秦樓楚館。然而,三曲之人皆畏懼道客之勢,孰敢收留她?

“玫瑾也是硬氣,沒人收留她,她就自立門戶,這才創立了‘楊柳清輝’,有了棲身之所。道客不是以威勢壓人嗎,玫瑾就在門口獨樹‘故丞相如夫人’一牌。”

“原來那人就是都知啊!”夏瑞恍然大悟,愈發生了敬佩之心,“你這么一說,我就有點印象了。此事當年也是王公貴族們茶余飯后的談資,不過那時我年紀也不大,一心讀書習武,沒有追究。然后呢?”

“好在這么多年,玫瑾雖為人婦,但是吃飯的技藝從不落下,沒過多久就憑借昆山碎玉般的箏聲紅遍京都。這天音雅閣最初就是一個普通小院,也正是都知立牌之地。都知在院中設一小臺,只演奏三首曲子《戰城南》《陽伴》《來儀》,立刻便名噪一時。真是應了那句‘脂粉香濃欲語遲,笑談春風醉夢間。誰家子弟爭攀折,花前月下共嬉游。’”

“《戰城南》乃是古代鼓吹之樂,《陽伴》屬《清商三調》,是華夏正聲,而這《來儀》是?”

那官吏聽了,不禁豎起大拇指:“襄武公果然是行家啊!《來儀》是都知所作之曲,此曲演奏之日群鳥咸集,一曲出,百鳥朝。可是我們三曲奇觀了!”

官吏眼中盡是崇拜之色:“也是自都知開始,天音雅閣開始設立技藝榜,打擂臺的,刷臉的,只要是有歌舞技藝都可以上去演出競演。對于三曲諸妓而言,只要登榜就能迅速提升在曲中的地位,甚至曾有北曲妓登臺獻藝之后,直接被中曲假母買走之事。玫瑾不必說,一舉成為‘都知’,霸居藝伎榜首十年!”

夏瑞驚訝道:“十年?這十年都沒有人超越玫瑾?”

那官吏滿臉驕傲:“當然!所以玫瑾在這都知一位穩穩坐了十年,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能當這么久的都知!而且玫瑾可是在演奏《九部樂》箏部花名冊上的!”

“箏部的后備?”

“正是!”

夏瑞暗自稱奇,不禁又側首看了一眼樓下那空無一人的舞臺。

“因著天音雅閣愈發繁華,玫瑾身價也上來了,玫瑾就讓出這座小院,一些達官貴人出資,在原址上修建了這座八角閣樓,并命名為天音雅閣。玫瑾自己搬到了南曲。”

夏瑞輕嘆道:“景武公于元緒二年辭世,虞道客丁憂起復后一直身居高位,做了好幾年的禮部尚書,都知在與道客手下也很不容易吧……”

“是很不容易……不過教坊隸屬于太常寺,雖然職權和禮部有交集,但卻是誰也不怕誰。太常卿與禮部尚書同屬正三品,虞尚書想跟都知過不去,也還要看著太常卿的面子吧!不過虞道客做禮部尚書一天,都知就一天不得從良。”

“虞道客倒臺已經四年,都知……”

官吏知道夏瑞想問什么,嘆了一口氣,解釋道:“一則,都知是咱們三曲的搖錢樹,她在三曲中地位尚未有人能取代,太常寺不愿意放她走;二則,都知自己也不想從良。”

夏瑞聽了,陷入沉思。

……

“襄武公?”

天音雅閣的化妝間外,玫瑾扶著侍女的手,正準備離開,卻見一個身著錦衣的男子朝自己深深作揖。

玫瑾回了禮。

“在下來和都知道別,感謝都知這段時日之傾力相助。”

玫瑾淺淺一笑:“襄武公言重了,聽說公要親自護送這批姑娘去獫狁?”

“是的。她們是由我挑選的,由我親自護送,也算得是有始有終了。我會替都知看看她們日后生活的地方,盡力為她們打點,也算替都知盡一份心意了。”

玫瑾點點頭:“多謝。”

夏瑞踟躕片刻,還是道:“其實也不全為了答謝都知。與都知初見時,都知斥責在下身為武家后人卻奴顏求和。建功立業、驅除韃虜是每個武家后人的夢想,讓幾位弱女子擋在前面,在下心中著實不安。”

夏瑞心道:“但是我沒有選擇,我姓夏,我是夏丞相的族侄,我如今還沒有能力自立門戶,我非宗子,只能與丞相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玫瑾看著夏瑞,微笑:“希望襄武公回來后,能從心所欲,披堅執銳、一往無前。”

與夏瑞分別之后,玫瑾登上天音雅閣的最高層,居高臨下,望向教坊辦事處門前。看見那些被選中的姑娘們歡喜雀躍的模樣,輕輕搖了搖頭,目送她們登上夏瑞準備好的轎子,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都知不為他們高興嗎?到底是能出去了……”一旁的侍女不解地發問。

玫瑾微微一笑,那笑容如飲清茶,甜中帶苦,苦中有甜:“你們自幼就困在這座牢籠中,望著四四方方的天空,即便是官府傳召,也沒有半分自由。良家未必是女子最好的出路,只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罷了。我看多了歡喜覓前程俏女郎,見慣了鐵心腸負心漢,只怕你們吃了良家虧,還想娼家做。”

侍女聽說,又問:“可是都知每每與曲中兄弟說起外面,為何卻是百般好處,叫人向往?”

玫瑾眺望遠方,夕陽為她完美的面龐上鍍上一層金光:“我若不這么說,許多人便沒有活下去的盼頭了。”

……

冬日的黃昏,殘陽如血,金光撒滿了宮廷的長廊。銀白的雪花輕飄飄地落在屋檐下,風中傳來了微微的寒意。

在這片寂靜而莊嚴中,玄懿法師正在溫柔地逗弄一只白色的貓,貓的一只眼睛藍如深海,另一只澄如琥珀,它懶洋洋地瞇著異色的眼,享受著玄懿法師的撫摸。

“世子說,御前會議一結束,夏本就召集幕僚商議,那些奸商知道自己事情敗露了,惱羞成怒,說要拿關中富商開刀。世子和夏丞相還爭論了一番,最終還是沒能勸服。”

旁邊,一個體態龐大的宦官笑容滿面,神態中難辨喜怒,他的臉龐圓潤,讓人不禁想起彌勒佛的慈悲與和藹。此人正是隨喜。他正向玄懿法師匯報著朝中的事務,聲音低沉而穩重,給人一種踏實的安全感。

“這個時候還想著騙主公的錢,換了誰都不會樂意的!”

一旁,一位五六歲的小女孩——棲筠,靜靜地站在玄懿法師身邊,雙眼聚精會神地觀察著玄懿法師的一舉一動。她的臉蛋水嫩可愛,眼神中滿是對玄懿法師的崇拜與敬仰。雖然年紀小,但棲筠的姿態中已經透露出對學習的渴望和認真。

御前會議時,玄懿法師就安排棲筠在東偏殿隨聽,所以棲筠對于會議的情況是了如指掌的。

“算不上‘騙’,讓兩位商人坐收利潤是夏丞相所默許的,但凡事都有個限度,那兩位商人想要的利潤已經能和相府五五開了,這就過了。”

玄懿法師的動作輕盈而自信,她似乎已經預見了所有事情的結果,她的眼神平和而篤定,透過金黃的夕陽,她的身影顯得格外的寧靜與優雅。

“夏本少年時就成了國公,又養在宮里,不知賺錢的辛苦,自然不會心疼錢。世子學成歸來之后,又是由世子當家,他又好場面,花錢大手大腳,捉襟見肘是一眼可預見的。升米恩斗米仇,先前那樣大手筆,后續賞賜少了反叫有心人生了嫌隙,他如今要用錢的地方多,所以他比誰都著急。”

棲筠思索片刻,道:“如今中外物議沸騰,他想要彈壓,就得花錢,這是第一。獎勵將士,鼓舞更多的人來投靠,這是第二。”

“正是如此。”玄懿法師贊許道。

玄懿法師微微一笑,道:“囊中羞澀,掠之于民,民無可掠,就掠之于商。古往今來的上位者無不如是,走了上皇,來了夏本,又有何區別?關中首富——團結太一沒有公開的立場,必然首當其沖。他可是一只大肥羊,夏本豈能輕饒了他?”

“夏本會怎么做?”

“找個由頭,把人殺了,再查封對方的資財。”

棲筠急道:“這可怎么辦?師父得阻止他!”

玄懿法師不緊不慢地逗著貓:“這個時候才想到宰團結太一,夏本只會撲空。夏本撈不到油水,只會發瘋,城門失火,必然殃及池魚。世子雖然不贊成掠民,但他如今正缺錢,也不得不同意,正所謂‘一分錢壓倒英雄漢’!”

棲筠問:“他要做什么?”

“他們父子盯上了山南,想派蘇懌去搶奪兵源。”玄懿法師答,又對隨喜道:“也好,咱們順水推舟,送世子一個人情吧。”

……

玄懿法師面前站立了一位年輕的僧人,這位年輕僧人生得容貌端正,面如仲秋滿月,眼似青凈蓮華,名叫曇始,乃是覺朗法師的侍者。

曇始來給玄懿法師送信,曇始是覺朗最貼身的侍者,由他親自來送信,足見覺朗對玄懿法師的信任。

信中除了對玄懿法師的奉承之外,還說真寂在夏本面前煽風點火,自己斷了財源,就讓夏本查封了覺朗管轄的產業,查封了好幾位覺朗的檀越施主,好讓覺朗斷了競選的資金來源。如今在信中請求玄懿法師出手相助。

玄懿法師閱讀完畢,只是裝傻,蹙眉道:“竟有此事?真寂禪師明明當著七僧之面和覺朗法師握手言和了,這其中是否有何誤會?”

曇始雙目通紅,強忍憤怒回答:“那幾位檀越施主現就關在大牢中,夏丞相大權獨攬,欺瞞法師呢!家師知道玄懿法師身居高位,不愿多惹是非,之前助家師與真寂禪師停戰,家師十分感恩,常叮囑我輩牢記恩情,日后圖報。誰知道真寂禪師陽奉陰違!”

“覺朗師兄向來是有主見的,告訴我,你們的計劃。”

曇始正色道:“家師之意是率領武僧殺入京都,法師與我們里應外合,砍了夏本,囚了真寂,正本清源,彼此都有錦繡前程!”

隨喜抬眸看了曇始一眼,又默默垂首。

棲筠在屏風后聽見,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暗道:“這個主意甚好啊!師父快答應他!”

只聽屏風外傳來玄懿法師嚴厲的斥責:“你這是背叛教義!虧得你也是十年寒窗,熟讀諦經的,如何說得出這等蠢話?你可曾記得諦老的教誨?你可曾記得我等修行者的責任?諦老教導我們慈悲為懷,追求和平與安定。而你卻選擇了暴力與殺戮,去追求所謂的‘正義’,這是何等荒謬!”

棲筠聽出玄懿法師話語中深深的失望與無奈,心里一揪。

“你忘記了我們的責任,忘記了我們的使命!作為修行者,應該以身作則,為百姓樹立善行榜樣,而不是沉溺于權力和暴力之中。你的所作所為,不僅違背了諦老的教誨,更是對百姓的背叛;你的所作所為,只會帶來苦難與痛楚,這是何等之愚昧!”

棲筠被玄懿法師的氣勢震住了。

“請轉告覺朗師兄:此舉豈非火上加油?你我皆為諦門弟子,豈可為私念動刀?何況,大義在心,自然得人心。倘若以暴力相待,豈非火中取栗?諦法以慈悲為懷,以智慧為本。如今行此暴舉,非但無助于解決問題,反而將釀成更大的禍端。世間本已風雨飄搖,我們當以和平解困,智慧化惡。師兄,我不忍見百姓蒙受更多苦難,你當三思!”

……

幾日之后。

“法師,京畿各地都發生了暴亂。”隨喜向玄懿法師稟報。

“暴亂?為什么?”玄懿法師還沒發問,一旁的棲筠顫聲問。

“回公主的話,暴亂已經發動好多天了,相府實在壓不下,瞞不住了,才上報的。至于緣由嘛,左不過是因為相府暴政太多,官逼民反。”

“今日如何瞞不住了?”玄懿法師問。

“夏四娘今日在城內逛街時,被百姓圍攻,坐騎受驚,顛得夏四娘墜馬了!夏四娘摔斷了左腿,還小產了。”

玄懿法師聽說,垂眸不語。

“法師?”隨喜輕輕喚道。

“罪過啊!我不欲殺人,人卻因我而死!”玄懿法師痛惜不已。

“一切都是夏丞相自作孽,夏四娘是受其父牽連,怪不得法師。”棲筠立即道。

隨喜也道:“百姓不滿相府之事甚多,豈止達阇夫人一件?”

“出了這樣的事,難保夏本不會遷怒郁穆,我如今最擔心的就是郁穆了。這幾日我一直在想,動用輿論究竟是對是錯,是否還有其他更好的對策,如今這些后果是我們能承擔的嗎?郁穆會不會再次遭受傷害?”

“達阇夫人那邊不是還有世子嗎?師父不必過于擔心。”

棲筠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感到震驚——她什么時候竟然這么信任夏本的那個賊兒子了?

……

文明殿的一間暖閣內,絡秀虛弱地半躺在床上。床前一張矮凳上坐著熙載,而熙載身后站著神愛,神愛之后又站著經濟。

原來絡秀出事之后,熙載不放心留她在外,立馬命人把絡秀母子接到身邊來照顧。

“絡秀,你還是不見爹嗎?”熙載柔聲問。

沉默片刻后,絡秀望著熙載,問:“兄長,爹還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人嗎?他真的有能力帶領一個朝廷嗎?”

“四姊姊,你在說什么?爹他……”經濟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看著絡秀憔悴的面容和發白的嘴唇,卻又有些不忍心。

“爹不就一向如此嗎?”神愛垂首,呢喃道:“四姊姊,在爹眼里,我們都是可以被隨時拋棄的累贅。孟夫子曾說:‘幼吾幼及人之幼。’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愛之人,怎么會愛別人的女兒呢?”

經濟蹙眉看著姊妹兩人,握緊了拳頭,道:“你們別誣陷爹!”

神愛豁然抬頭,冷冷地看著經濟。經濟給神愛這么一唬,心里有些發毛,“騰”地彈跳起來,指著神愛,道:“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既得利益者別在這里賣乖!你跟爹是一丘之貉,爹拋兒棄女,你也是!”

經濟不以為意,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要能掂量輕重!”

熙載走到經濟面前,把他拉到一旁,低聲道:“你四姊姊心情不好,你去外頭買些她喜歡的糕點,順便逗逗尚武那小子。”

經濟知道熙載這是給他找臺階下呢,滿口答應,待要出去時,又回頭對絡秀道:“四姊姊,別耷拉個臉了,像老太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快滾!”絡秀啐道。

見經濟走了,絡秀問:“兄長,你有何打算?”

熙載看了一眼神愛,神愛知趣道:“我去看看修威雙刀練得如何了。”

待神愛出去,熙載方道:“不瞞你說,我已經與朝中一些大臣私下會面了。這次的事其實是玄懿法師和爹相互斗法的惡果,他們就像是一桿秤的兩端,如果沒有秤做平衡,后果不堪設想,必然是要火拼的。”

“所以你想做那桿秤?”

“是的。”

“我和巳盛都會支持你的,兄長。”絡秀握住熙載的手,猶豫一會,她輕輕道:“爹這兩天過得怎么樣?”

“他很痛苦,可以說是焦頭爛額。白天都要在虔化門露臉,向人表示他沒事,壓根沒受輿論影響。回到后院就一個勁地喝酒,他其實深知自己處境危險,卻又無法輕易脫身。還對我說,身處高位,如臨深淵,一舉一動都要受到嚴格的審視,隨時可能失去一切,很是絕望。”

絡秀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

在奉慶殿后院之中,三個人正圍爐煮茶。煮茶之人容貌端麗,操作嫻熟,正是玄懿法師。另外兩人身穿官服,一人著武將官服,另一個則是文官裝扮。

“奚伯伯、舅舅,你們風塵仆仆、遠道而來,先嘗嘗我煮的茶。”

“奚伯伯”是那位武將,正是武家中奚家的奚抗;“舅舅”則是玄懿法師的親舅舅——萇琇。

玄懿法師為兩人斟上茶,奚抗和萇琇兩人的臉上都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玄懿法師首先看向奚抗,溫聲而帶有不容質疑的威嚴地說道:“奚伯伯,自從你重回朝堂,我心中頗為寬慰。我知你與夏丞相乃是姻親,但朝堂之上,利益與情誼常在天平兩端搖擺。你我血脈相連,自應心向朝廷,不可有二心。”

奚抗深知玄懿法師此言非同小可,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肅,回應道:“臣深知家國重于一切,法師恩重如山,奚抗雖曾一度失足,但絕不敢忘卻先帝之大恩,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至于夏丞相,雖然曾是親人,但國事為重,奚抗豈敢私情凌駕于國家安危之上。”

玄懿法師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萇琇,語氣依舊溫和卻透著冷凝:“舅舅,你是王室血脈,望你能以王族之尊,助我穩固天下。我雖未能親歷沙場,但每一決策皆關乎國運。望舅舅能以公正之心,輔佐我治國。”

萇琇端正其身,表情肅穆地答道:“貴為皇族,自應以國為重。法師英明,琇雖不才,必竭盡所能,為法師分憂。只望法師能夠明察秋毫,不被奸佞所蒙蔽。”

玄懿法師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我臨危受任,困難重重。今日能有伯伯和舅舅在側,是我之幸。我知伯伯與舅舅都曾歷經風波。如今天下大亂,賊子們仗著舊日之情,煽動不安。我召汝等回朝,便是要倚重汝等的力量,安定四方。”

奚抗與萇琇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堅定。

奚抗再次開口,語氣更顯懇切:“法師圣明,奚抗自思過往之過,此番回朝,正欲洗凈前愆。此生無他求,只愿守邊安土,若有日能功成名就,必將所有榮耀獻給玄懿法師和江山。至于夏本之流,抗雖與之有舊,但絕不會因私情誤國事。愿以死守護法師周全。”

萇琇也補充道:“法師心系天下,萇琇自愧不如。今后必將以國事為重,公私分明,絕不辱使命。”

玄懿法師聽后,面露滿意之色,緩緩說道:“我正是看中兩位忠誠與勇猛。賊寇肆虐,不日將平,愿與兩位共逐狼煙。今日之后,望汝等無二心,全力以赴。”

奚抗與萇琇齊聲應諾。

玄懿法師眼神堅定,仿佛已見未來天下,一片波瀾不驚。

三人又寒暄了一陣,玄懿法師便以奚家設宴洗塵為由,支走了奚抗。

“舅舅,你有沒有考慮過萇家的未來?”

“萇家的未來?”萇琇不解。

“萇氏先祖本為帝師,詩書傳家,鐘鳴鼎食,固然因后裔成為一國之君而繁榮,也因為王室而凋零,反而是哪些鐘離、奚、萬等族,雖未得踐祚,卻一直代有人出,享有盛貴。”

“法師的意思是?”

“沒有千年的王朝,卻有千年的世家。族人代代亡去,家族生生不息——或許,這才是我的追求。”

“你想退了?”萇琇敏銳地問。

“我不能退,我的部下都懷有死戰之心,我豈能先降?只是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也該為合族之人考慮退路。”

“原來你和虞薈兩個人暗中籌謀的是這事。陛下知道嗎?”

虞薈之妻乃是玄懿法師姨母,所以虞薈也是萇琇的妹夫。

“這不是他所能承擔的。許多事,不上稱沒有二兩重,上了稱就是天塌下來也頂不住。”

“你思量是對的。”萇琇頷首道。

“阿娘臨行前,曾經囑咐我保全皇族和萇氏一族。根據我的線報,萇鈺也有稱帝之心,他雖然與舅舅已是五服開外,難保未來不會有人借機省事。而舅舅你又是這般耿介的秉性,我也不得不為萇氏家族的未來擔憂。舅舅,你能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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