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們都陸續上床休息。

最為精致的王曉佩，甚至還自帶了睡袋和枕頭，蒸汽眼罩一戴，誰也不愛。

辦公室的床，飽經摧殘。尤其是交班的時候，你坐過來我坐過去，而且都穿著白大褂，著實也沒那么干凈。

辦公室里面的燈已然熄滅，未關的一臺電腦還亮著熒光，把陸千里的面龐著涼。

這幾天休息不好，陸千里都有些長出了細密的胡茬。

陸千里打開患者管理系統，事先問方亞瓊要了高躍群的工號和密碼，敲擊回車鍵入。

成功登錄急診搶救的門診，把日期調整到自己入職炎黃醫院醫院那天。

掐指一算。

自己入職炎黃醫院，剛好一個月。

在患者列表輸入岑雪的名字，當日就診記錄查詢。

赫然在列。

陸千里找到了當時的住院證。

上面有岑雪的電話，陸千里在自己的通訊錄存好，然后退出系統。

上床睡覺。

上鋪平常沒人坐，只放一些包裹，更為干凈，迅速搶占了上鋪。

最好說話的陸千里和吳萍，光榮獲得了下鋪的一夜體驗權。

看了眼表，十一點四十七分。

馬上就是新的一天了。

陸千里緩緩合上雙眼，剛淺淺入睡，就被眼前放的虛擬煙花炸醒。

“啥玩意？”陸千里猛然坐起，一個趔趄摔下了床。

炎黃醫院就這點不好，虛擬現實技術做得太過逼真。

同一張床上的王曉佩被驚醒，倒也沒怎么生氣，摘下蒸汽眼罩，扭頭看向下鋪。

黑咕噥東的，似乎地上躺著一個人，像是陸千里

用很小的音量問，“千里，怎么了？”

“沒事師姐，下床的時候踩空了。”

陸千里來不及思索，隨便扯了個不沾邊的理由。

王曉佩心里大為震驚，下鋪下床，踩空？

小腦沒點大病都做不到。

尤其是這師弟，躺在地上雙眼出身，像是中了魔怔。

“早點休息吧，明早五點四十左右就會有患者敲門了。”王曉佩覺得師弟奇奇怪怪，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過也沒有深究。

醫學生壓力都大，有些什么怪癖，也正常。

陸千里感覺自己的老臉都丟光了，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床邊。

炎黃醫院的煙花經久不息，還有一條霸屏消息。

“恭喜，您一月份的收入為48炎黃幣。”

下面還有兩個選項。

“我知道了和查看明細。”

“嗯？？？？”提到收入我就不困了。

“查看明細。”

“門診接診人數累及230人次，累計23炎黃幣。”

陸千里心想，應該是把自己在灘尖社區的義診也算進去了。

“成功救治人數2人，累計20炎黃幣。”

這個倒是好算，指的是黃婉儀和公交車那個被果核卡住的小男孩兒。

“成功首診疾病5次，累計5炎黃幣。”

這個倒是不知道如何區分，反正婉儀姐的女兒肯定算一個。

“48炎黃幣，倒是不是很吉利。”陸千里在床上躺平。

辦公室的暖氣很足，陸千里把手腳都露在外面，才好受了一些。

閱讀完明細以后，眼前的畫面再度刷新。

不再是僅有彈窗和一個背包，而是多了一個商店的存在。

陸千里滿懷欣喜地點開商店。

越接觸炎黃醫院，越覺得自己先前了解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嘶，路千里倒吸了一口冷氣。”

別的店都講究童叟無欺，這家店是徹頭徹尾的黑店。

搶銀行哪有開黑店來得方便快捷？

例如陸千里今天一天就到登堂入室級別的測血糖，都要足足兩百個炎黃幣。

得腦子里進了黃河水，才會四個多月的薪資，去換一個登堂入室的測血糖技能。

還有很多圖標都是灰色的，要么是權限不足，要么就是敬請期待......

陸千里唯一有希望兌換的，是明碼標價50炎黃幣的“一次性換位思考注射包”，畢竟再努努力，下個月就買得起了。

“那我先前獲得的三個一次性換位思考注射包，能不能賣掉。”

陸千里點開背包，果不其然，一次性換位思考注射包可以賣掉，預覽了一下，只能賣10炎黃幣......

陸千里又在心里罵了一句奸商，賣出去要直接損失五分之四的價值，如果不是急用，誰會這樣糟蹋東西。

陸千里瞬間沒了興致。

太貴了，這誰買得起，自己入職炎黃醫院，就像是簽訂了一個無限期限的賣身契，雖然眼前還沒有什么強制性的任務，誰難保以后會不會設置最低的績效，強制自己為了完成任務而疲于奔命。

比如每個月看幾個病人，救治幾位？診斷幾位？

“哎。”陸千里長長地嘆了口氣。

后面要陸續去忙技能中心隊伍組建的事宜了，下個月的收入，很可能還會肉眼可見地減少。

“先攢到200炎黃幣再說，如果是很高級別的技能或者操作，幾個月兌換一個，還是很賺的。”

既然炎黃醫院目前還沒有透露出智能的傾向，就一定會有空子可以鉆。

比如登堂入室級別的技能都是兩百炎黃幣，那么縫合和測血糖，從現實生活里的應用價值而言，簡直是天壤之別。

等天亮了，下了血糖班，就聯系下岑雪，看看最近她情況如何，如果可以，還是盡可能住院吧。

可這住院費用，始終是個大問題。

陸千里這人就是喜歡管閑事，當然，對于自己入職炎黃醫院以后看的第一個病人，還是有些特殊的情感。

就像是暴風雨襲來，被海浪卷到沙灘上的魚，有人看到小孩兒一條一條扔回海里。對他說：“誰在乎呢？這么多魚，你救不過來的。”小孩一邊撿起一條魚扔回海里，一邊回答道：“這條在乎，這條也在乎......”

陸千里不是活菩薩，也無法普度眾生，他只是不想，那么輕易地放任一個生命的逝去。

如果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實習生，陸千里絕對不會咸吃蘿卜淡操心，自己的研究生復試都有些應接不暇，還去管一個萍水相逢的病人。

但是正如那句話所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陸千里其實不清楚這樣做對不對，也不知道如果花費不菲的費用，就為了讓一個小女孩走得體面一些，到底值不值得，他只記得一句話，是他高中語文老師給他的一句批注，“決定了的事，不后悔就行。”

“睡了睡了，明天下夜班，再去想下階段的安排吧。”陸千里把枕頭往脖子下面拉了拉，美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