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大的錯誤，在于刮宮的順序。”鄺佳怡一針見血，指出了問題所在。

“刮宮呢，需要從內向外，有次序地分別刮取子宮前、后、左、右四壁及子宮角部內膜......你和個燒鍋爐的鏟碎煤一樣，輕一點，人文關懷，就你做得最差！”鄺佳怡十分嫌棄，“一邊兒去，下面為大家講解分段診斷式刮宮。”

“和剛才柳如聚演示的大致相似，不同之處，僅僅是刮宮的時候。”

鄺佳怡開始演示，“首先是需要鉗夾宮頸前唇，然后用小刮勺伸入宮頸管約2.5~3cm，按從內向外的順序搔刮宮頸管一周。”

“而伸入宮腔以后，也是從內到外，依次將子宮四壁、宮底以及兩側宮角組織刮出。”

“感覺沒有預想的那么難。”江子馨看了眼陸千里，小聲說道。

“我也感覺，可為何之前一直聽說，刮宮術是失分的重災區。”陸千里作為隊長，和老師的關系更近一些，直截了當地問道，“老師，能否詳細解釋下主要失分點。”

在完全掌握一項技能之前，陸千里也無法看出，柳如聚操作的瑕疵。

“技能大賽的標準十分嚴苛，你們絕對想象不到。”鄺佳怡想到了去年慘痛的經歷。

“首先很重要的一點，所有操作的過程中，都不能碰到陰道壁。”

“哺乳期子宮軟，絕經后子宮宮頸萎縮，宮頸擴張困難，應特別小心，警惕子宮穿孔的發生。”

“分段診刮時，如果刮出的組織糟脆，可疑子宮內膜癌，需要立即停止診刮......”

眾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現，這幫評委，還真是從雞蛋里面挑骨頭......

“多練吧，練到不害怕，上場操作如喝水，我們就一定能橫掃大區賽。”李光旭攥緊了拳頭，作為頭號刻苦型選手，他堅信，如果努力都不能填平和其他選手的差距，那一定是因為......還不夠努力。

眾人不言，默默練習。

......

大雪下了又停，操作越練越多，技能小組不斷陷入絕望，而又重歸振奮。

西北醫科大這只不起眼的小隊，想要通過汗水的澆灌，生生從西北貧瘠的土地上，開出一朵花來。

大家都不愿意成為那塊短板，哪怕陸千里無疑是那塊不斷拔高的長板。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陸千里真是太明白這個道理了，一周六天訓練，一天門診。

甚至還不止于此。

在他的再三堅持下，每次門診的限號上調了150。

每周三都快看到下午六點.....在保證看診質量的情況下，陸千里要在門診下班之前，看盡可能多的病人。

因為病人越多，就等同于炎黃幣越多。

目前他最迫切需要的，是睡眠和休息，以及盡可能多的炎黃幣。

如果說日復一日的苦練，為他們奪冠夯實了堅實的基礎，那炎黃醫院加身的陸千里，則是他們逆風翻盤最大契機。

時間一晃來到27號，在完成了一場耗時三天的高難度測試后，這只備受摧殘的小隊，終于迎來了一個不長不短的假期。

臘月27放假，大年初七集結。

哪怕備戰任務依舊很重，備戰形勢已然十分嚴峻，封杰還是不忍心，剝奪他們為數不多的和家人團聚的機會。

尤其是在農歷新年這個極其特殊的日子里。

四個人走出技能中心。

柳如聚對著技能中心的招牌擺了擺手，“那就，明年見吧。”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李光旭是西北涼城人，長途車直達，到了涼城以后，再做公交到鎮子里，然后就只能徒步走回去。

家里沒有汽車能接送，爸媽都在家里地里干活，那一畝畝的蘋果地，是他平常的生活費，也是每年的學費。

李光旭爸媽都忙，也抽不出時間去接他。

農村的娃娃，成熟都早。

“我今天下午的長途車，就不和諸位寒暄了，初七過來，給大家帶燒雞。”李光旭笑容滿面，畢竟熬了一整年，終于有時間回家了。

李光旭一個人先走了。

“子馨，你怎么回？”

江子馨是西北酒城人，沒錯，就是那個喝酒如喝水酒城。

西北乃是一個帶狀的狹長區域，酒城和金城，相隔甚遠。

“坐火車，車票已經搶到了！”江子馨也是心情大好。

“千里呢，你呢?”李光旭轉頭問道，他家在青城養牦牛，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火車。”

陸千里家在中原，飛機票太快，況且陸千里一直是很喜歡硬座火車的舒適感。

“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柳如聚也趕著回去收拾行李，“我爸催得著急，再有半個小時就到學校了。”

一下子，校園里，就只剩下陸千里和江子馨兩個人。

陸千里背著手，江子馨在前面扣著手。

兩個人許久未見，感覺有千言萬語想說，卻一下子，又什么都無從說起。

因為陸千里門診太忙，身心俱疲，實在沒辦法再抽出時間，去陪一陪江子馨。

兩人的關系很微妙，似乎從朋友跨出了那一步，但是卻一直懸在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有太多的因素，讓他們無法在此時此地，表明心意。

“幾點的車？”陸千里率先打破了沉默。

“下午四點。”江子馨脆生生回答道。

“金城西站？”

“嗯嗯。”

“我也是，要不要一起出發。”陸千里停住了腳步，他在等一個答案。

他感覺這半個月疏于見面和溝通，兩個人的關系，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連彼此交談，都不由自主地選擇了最簡潔，也稍顯冷漠的談話方式。

技能中心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他們是為了共同的理想相聚在一起，學校榮譽，高于一切。

“那，兩點出發可以嗎。”陸千里習慣預留足夠的時間，來應對可能會發生的突發事件。

江子馨略一遲疑，很快點頭，“好。”

陸千里“奸計”得逞，開始順桿子往上爬。

“中午有時間，吃最后一頓飯嗎？”

一個邀請。

在金城的最后一頓飯，陸千里想和江子馨一起吃。

“不好意思學長，有人約了我。很早以前就答應了，不太好拒絕。”

江子馨面露難色，十分抱歉。

“也沒關系，那我只能和室友一起吃了。”陸千里聳聳肩，裝作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