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官，我真的沒有造假，我一個送外賣的人怎么可能有這實力造假啊！！！！”安實完面對著林哲詢的訊問，滿臉的驚詫：“那刮卡我一下買了30多張，結(jié)果這張就中了。我這家里還有其它的30多張呢。檢察官，相信我，真的真的沒有造假！！！”

沒有看安實完的臉色，林哲詢只是翻動著安實完家里的獲得的各種取證：“之前你一次都沒有買過彩票。這次，就中獎的這次你一下子買了35張刮卡來參加這次的活動。這是什么意思？突然開始信彩票了？”

倒不是林哲詢不專業(yè)，訊問這種東西本身就要帶著一定的誘導(dǎo)性。質(zhì)疑對方的非正常操作倒也沒什么不對的。

安實完倒也不心虛：“我這不是看有人一夜暴富了嗎。而且那天我看買的人也不少，就一下......”

“一下買三十幾張？”林哲詢打斷道：“可是，這可和普通的刮卡彩票不一樣。普通的刮卡一張也就800到1000韓元。可這一張的價值可就是5000韓元，35張就是175000韓元。這175000韓元基本上就是你幾天的收入。你和我說一個突然不買彩票的人突然買了彩票......我找不出什么動機(jī)，安實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真的只是偶然間......”安實完感覺自己好像白長了一張嘴。

“那么我們來看看下一個問題，你平時住在城北區(qū)。住址直線距離離彩票活動的舉辦地點的江東區(qū)，有十多公里。而你只有一輛電動車。”林哲詢用手比劃著一張打印出來的簡易首爾市地圖：“我想問一下如果送外賣，你有過送到江東區(qū)的訂單嗎？運費多少錢？”

“我......一般送到龍山區(qū)是4000韓元......”安實完低聲道。

“你的行動范圍一直在城北區(qū)，不是市中心的龍山區(qū)。懂嗎？你在這邊耗時間是沒有用的，如果你真的有罪我照樣可以無口供定案，然后起訴你。如果你真的是無辜的，那么就把所有東西，一五一十的都給我講出來。這樣你才能安安心心回家過日子，好嗎？”

“一時之間就是想要賭一把。”

“用近一個禮拜的收入去一次性購買彩票......我覺得正常人做不出來這種事。”

“檢察官nim，我受不了這種送外賣的生活了，我想一夜暴富，這個解釋可以嗎？”安實完瘦削的臉面龐開始變得有點猙獰，眼球里布滿血絲。

林哲詢有點失望的閉上眼睛。

“你有話直接說。安實完，如果你只是了想要偽造彩票蒙混過關(guān)，因為你沒有造成損失，我可能就發(fā)你一點款就是。但是你還是不承認(rèn)，那么如果真的起訴你......”

“我真的沒有.....”

“我沒有辦法相信你啊。安實完，16歲因盜竊罪被少年法庭懲罰為社會工作6個月。18歲因為搶劫罪被判處3年有期徒刑，緩刑2年。30歲因為入室盜竊被判處5年有期徒刑。一直到去年被放了出來。現(xiàn)在是一家城北區(qū)餐館的固定外賣員。”

林哲詢放下安實完的犯罪記錄，微微搖頭。又拿起一張關(guān)于對方的財務(wù)狀況：“醫(yī)療費欠款二百二十萬，房租欠款兩百三十四萬，水電費兩月未付清。各項私人貸款若干。信用狀況不良。”

“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浪費時間在你身上。如果不是因為我知道你母親因為缺血性腦血管病陷入植物人狀態(tài)而身處絕望，我也不會覺得還可以被拯救。”

安實完的眼睛緩緩閉上，一個字一個字的從枯黃的牙齒中蹦出：“你們這種自上而下的憐憫，不覺得惡心嗎？”

“你別以為就你一個人的人生是絕望的。你連最基本的憐憫和同情都分不清嗎？”

“我沒有問你啊，檢察官nim。”坐在對面突然笑道，“我能回警察局了嗎？”

“不能。”林哲詢還是不死心，：“證詞和證據(jù)都對你很不利。如果你只需要道個歉，可能就能得到對方的原諒。獲得更輕的懲罰。”

“檢察官，我想問你，”安實完看著桌子上的臺燈：“生活是否永遠(yuǎn)如此艱辛，還是僅僅中年才如此。”

出乎他意料的在他眼里無比風(fēng)光年輕的檢察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一言不發(fā)。

“怎么？檢察官你回答不了嗎？這種問題對你們這種上層貴族很難回答嗎？畢竟你們天天大魚大肉，還有女人摟著。不懂我們這些螻蟻的生存之道。”

“永遠(yuǎn)如此，”林哲詢低著頭，翻閱著安實完的檔案。目光鎖定了安實完全家三口還有和他母親的合影。還有她近幾個月來逐漸惡化的的病歷，“生活永遠(yuǎn)如此艱辛。”

“檢察官你還懂這些東西嗎？聽說你們一年的薪水就有500多萬，甚至考上什么法學(xué)院都要幾個億的費用。你們還有生活艱辛的檢察官？別和我假裝共情了。”安實完仰頭笑道，許久未剪的臟亂長發(fā)披在肩膀上，“我把身上幾乎所有的錢都花了。我只是不想再這樣沒有希望了。就算我將所有的錢都放到醫(yī)院里，我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醒。4年了，我找不到希望了。”

“所以你干脆將身上所有的錢都扔到了這次刮刮樂里？”

“對，所有”

“看你的檔案”林哲詢輕聲問道，“你曾經(jīng)當(dāng)過印刷廠工人？”

“對，但是只是很基礎(chǔ)的搬運工人，別說仿造這種卡了。就連紙是怎么造的我都不知道。”

“動過歪心思嗎？比如說”

“誰不想？畢竟能一筆勾銷我的欠款。可是哪里有這么簡單，我又不是什么高智商罪犯。”

看著安實完的欠賬單，林哲詢點了點頭大概能想到中獎當(dāng)晚，安實完究竟有多高興。

“考慮過拿到錢的未來嗎？”

“我沒有造假，雖然動過心思。但是動過壞心思也能當(dāng)做證據(jù)嗎？”污濁的眼垢附著在安實完的鼻梁和眼角之間。“檢察官，希望都已經(jīng)降臨到我眼前了。可是......可是為什么是無法觸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