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一伏在一塊石頭后面，用手指輕輕地捻去射弩瞄具上的灰塵。摸起地上的水壺抿了一口，然后遞給趴在地上的惠瓊。

他倆面前是圣國東部綠地與剝皮人漫游荒漠的交接帶，稀疏的枯草斑駁地蓋在只剩沙土和石塊的荒地上，隨處可見破碎風壞的白色骨骸。一條伴隨著喧囂和響鞭的罪惡巨蛇正在騰起的漫天煙塵中緩慢蠕行：在巨蛇的最前端是身著精致盔甲的武士們，他們簇擁著一頂華麗優(yōu)雅的傘蓋，傘蓋下不知名的大人物被眾多強健魁梧的保鏢圍得嚴嚴實實，在他們后面則是駝獸組成的運輸隊，每頭牲畜背上都馱著如山的物資，在御夫的叫喊和鞭子下嘶鳴著前進；再往后直到末尾就是一片徹底的嘈雜混亂，幾條奴隸們串成的長龍七歪八扭地蹣跚前進，這些奴隸形形色色，有男有女，有些衣不蔽體活像行尸走肉，有的身上還穿著完整的圣國平民服飾，甚至還有帶著孩子的男人女人，被和孩子拴在一起。奴隸主和獵手們不耐煩地在旁邊呼來喝去，像牽狗一樣拉扯套在奴隸脖子上的枷鎖，時不時用鞭子抽向他們裸漏嶙峋的脊背。不斷有人筋疲力盡摔倒，然后在一陣拳打腳踢后一動不動，也不斷有三三兩兩的狩獵隊牽著新捕獲的奴隸并入長龍中。巨蛇所行之處，在土地上留下成片的血跡，污物，和瘦骨嶙峋的尸體。

惠瓊眉頭緊鎖地看著施暴者們的一舉一動，呼吸之間有些顫抖。那些沾血的棍棒與皮鞭，曾經(jīng)就抽打在她的皮肉上，奴隸主沉重的拳頭和皮靴也在她的肌膚上留下紫紅的印記，如果不是她的伴侶用胸膛為她奪來了圖謀不軌的奴隸主的佩刀，她早就淪為了路邊無名的尸骨。現(xiàn)在，那把武士刀正攥在她手里微微顫抖?？狄豢闯隽怂男乃?，將射弩架在石頭，輕輕用腳拱了拱她的肩膀。

惠瓊嘆了口氣，他們的任務(wù)只是觀察，不準有任何別的行動。

“按這個速度他們晚上就要在附近過夜了，咱可以放松了?！笨狄幻鲆粔K干肉嚼了起來，說話間還噴出些許肉屑?！拔沂軌蛄耍瓦@么看著簡直是折磨，”惠瓊憤憤的坐在地上，突然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康一。

“你為奴隸主做過事嗎，傭兵？”她冷冷地問道，冷峻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投向康一。

“可能吧，記不清了……”康一似乎察覺到了惠瓊能殺人的眼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的放下了手中的肉干?！斑?，不要誤會，姐妹，我是指應(yīng)該沒有……我是個傭兵，從不過問雇主的底細，一切為了錢……你懂的……”

康一結(jié)巴著，女人弓起身子慢慢爬著逼近，死死盯著康一飄忽不定的雙眼，仿佛下一秒就要為他放血。

“聽著，小子，如果你還和那些混蛋有一點聯(lián)系，我就親手把你的肉片下來，一片一片，一絲一縷，保證你活著看到自己的骨頭……”惠瓊的雙唇貼在康一耳朵邊惡狠狠的威脅著，喉嚨發(fā)出野貓般的低吼。康一臉色發(fā)白，女人口中呼出的熱氣讓他感到徹骨的冰冷，隨后，溫熱濕潤的唇貼上了他的脖子。

“現(xiàn)在，你得為你的過去補償……”惠瓊將康一撲倒在地，游動手指解開了衣服……

………………

太陽西沉，黑暗逐漸吞噬了晚霞的血紅。蛇頭停止了向前蠕動開始扎營：營地的正中心用白色的帷帳圍起來一個方形的空間，重裝武士在四周巡邏，毫無疑問這是那位大人物的私人空間；奴隸們被驅(qū)趕著在四周用粗糙的綠色帆布搭建簡單的帳篷，燃起篝火，奴隸主和獵人們肆意享受著他們的勞動成果，圍在篝火旁喝酒，分贓，或者從奴隸身上找點樂子。而奴隸們在一天的折磨后，能慷慨地得到一碗水和幾根仙人掌曬成的嚼棒，和在帳篷和駝獸旁邊依偎一宿的權(quán)利。

康一迷迷糊糊地披上衣服，扶著石頭慢慢站起。手剛握上射弩的手柄，一股力量就將其抽走，接著便是當頭一棒。疼痛的天旋地轉(zhuǎn)中，幾只手粗暴的將康一雙臂返折在背后，一只皮靴將他的臉踩在沙土里，手腕上被套上冰涼的東西。在世界陷入黑暗之前，康一看見衣衫不整的惠瓊被以同樣的方式按在地上。

“媽的，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開一張，這倆家伙應(yīng)該值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