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宴身著綠袍,和鹿萍兒一前一后地跪著,師父還沒來。
“師妹,等會你就說是我要帶你去集市上買吃的,莫說別的。”
鹿萍兒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師兄,我怎么感覺這次好像是瞞不過去了……啊啊啊啊……師父疼疼疼……”
嚴宴一回頭,嚴祁已站到門口,死死抓著鹿萍兒的后脖頸。
身著白袍,一身仙鶴刺繡,腰間一把折扇,花白直順的頭發,嚴祁閉關三月余,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鹿萍兒這個闖禍精。
“她不懂輕重,你也不懂!馬上就是世尊的選妃大會,集市中戒備森嚴,你個沒名沒分的小卒子,萬一被抓,為師要如何拉下臉去救你?”
鹿萍兒是嚴祁在月牙泉邊上撿的。當時被兩頭餓狼圍著,差點沒命。
嚴祁的父親,和當今嚴氏掌門人嚴世尊的祖父為同父異母的兄弟。雖是宗親,沒什么權勢,但是平日里嚴世尊對嚴祁掌管的賢字院十分關懷,也讓嚴祁在朝野尚算是個能說上話的老人。
嚴宴看一旁人端上來的戒尺,心里一哆嗦,上次鹿萍兒被師父打了一通,在床上足足躺了半月。
“師父將萍兒托付給我,都是徒兒不知輕重,犯了大錯,日后再也不敢了!還請師父責罰徒兒!”
嚴祁盯著戒尺,“你二人這般胡鬧,是去集市上作甚?”
嚴宴額頭直冒冷汗,正要胡說八道一番,鹿萍兒卻搶了先,未曾說話,倒是挺利索地掉了兩滴眼淚。
鹿萍兒是賢字院最小的女弟子,平日里最是各個師兄師姐的心頭寶,嚴祁雖然表面上不愛搭理她,心里卻滿是疼愛。
見她這般的掉眼淚,方才的怒氣平了七分,“你哭甚?莫不是在藥莊有不得意的事情?且說來為師聽聽,替你做主!”
鹿萍兒聽了這話,靈機一動,“師父你是不知道,這藥莊的管院嬸嬸,每日都和我與師兄作對!”
嚴宴眼睛一瞪,哪有這回事?
“敢問師父,賢、德二院的弟子同來報道,又是平級,每日的俸祿伙食,是不是應該一視同仁?”鹿萍兒眼睛紅紅,卻是一滴眼淚都不掉。
嚴祁摸著花白的胡子,“那是自然!怎么,那管院婆子虧待你們了?”
“嗯!”鹿萍兒點頭如搗蒜,“那日她先借機挑事,害我和師兄完不成任務,拿著掃帚好一番教訓,每日的伙食,那德字院的都是烤雞烤魚,我們賢字院的卻是饅頭咸菜!”
嚴宴拽了拽鹿萍兒,那管院嬸嬸卻是人品低下,看人下菜,那德字院的掌門人嚴嵩是當朝火相的堂弟,她怎敢怠慢?
可是鹿萍兒這一番添油加醋,師父一向愛面子,這下可要把藥莊鬧出個好歹來!
嚴祁眼中威厲,“為師閉關數月,倒是欺負到賢字院的徒弟身上了!來人,把那個管院的婆子給我喊來!”
見師父轉移了視線去訓斥那狗眼看人低的婆子,嚴宴拉著鹿萍兒一通跑。
精雕細琢的柱子后面,兩個人一口氣接著一口氣地喘。
鹿萍兒笑起來,“跑什么呀,我還想看看那只狐貍垂頭喪氣的倒霉樣子呢!”
“師妹,你這也過分了!師父被世人稱祁賢師,為人向來和善,這般他訓斥管院的事情傳出去,恐怕要掀起一層風浪!”
鹿萍兒翹腿坐在一旁,“起了風浪才好!也讓那些個拿錢辦事的知道我們賢字院也不是好惹的!那些個德字院的風流痞子,每日陰謀算計,師父又不是軟柿子,就讓他們嘗嘗苦頭才好!日后我們才有好日子過!”
說罷,當才二人跪著的大堂里,穿出管事婆子和幾個德字院痞徒弟的哀嚎聲。嚴宴不知如何是好,鹿萍兒卻是一臉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