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擺上沙漏。

選好沙子，凝固在三分鐘的節點上。

隨后微閉雙目，默默養神。

李千雪和李仵作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江華在干什么。

只是微微戰栗，看著江華古井無波的神色。

而，很快。

三分鐘的時間到了。

江華睜開了眼。

隨后，卻是自言自語道。

“差不多了。”

“端午。”

“先生……”

“到我房間，去針管來。”

端午領命而去，隨后拿著針管而歸。

江華，拿著針管，刺入了自己的血管之中，隨后開始抽血。

不過只是片刻，半管子殷紅的血液，便抽了出來。

而隨后，江華拿出一個透明的燒瓶，將血液盡數注入。

江華拿出那燒瓶，對李千雪二人說道。

“兩位請看。”

李千雪和李仵作先前一看，卻是嚇了一大跳。

這血液中，居然有很多，一動不動的蠱蟲！

李仵作，拿出鑷子，小心翼翼的夾了一個蠱蟲，小心的放在鼻子上聞了聞，隨后的大驚失色。

“就是這種蠱蟲！”

“城西無頭尸案的蠱蟲就是這種。”

“江先生，您是如何殺死這種蠱蟲的。”

江華則是微微一笑。

“不是我殺死的。”

江華指了指房間邊角處的火爐。

李仵作一時有些懵，不明白江華是什么意思。

“李仵作，你是本縣最資深的仵作，但是對于一些偏門之事，還是了解不多。”

“此蟲，名為血凝蟲，乃是極南冰原上生活的一種蠱蟲，繁殖能力極強，且擁有凝血功能。”

“人，一旦，吃進這蠱蟲，蠱蟲就會大量繁殖，導致血液凝結，最后形成大腦供血不足。”

“這就是宋老先生，偏頭疼的真正原因。”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李千雪卻還是一臉疑惑。

“可是，江大夫，那為何，城西這起案件，所有驗尸仵作，都會頭疼欲裂。”

“自然是繁殖，我曾經做過試驗，這血凝蟲的幼卵，可以在空氣中傳播。”

“那……為什么，您，喝了宋老先生的血液，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反而……進入您身體里面的蠱蟲都死了！”

江華指了指散發著熱氣的爐子，笑而不語。

李千雪怔了一下，登時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是因為，溫度？”

“沒錯，這血凝蟲生活在極南冰原之中，不能在溫度在三十度以上的高溫中存活。”

“所以，哪些仵作，之所以偏頭疼，是因為驗尸之地，溫度太低？”

李千雪張開了嘴。

這城西的無頭尸案，重重迷霧，甚至被人推之以鬼神，沒想要，答案居然是如此……

李仵作和李千雪同時喘了口氣。

隨后，齊齊拱手道。

“江先生大才。”

江華卻是笑道。

“什么大才，不過是簡單的常識罷了，這種蟲極為罕有，你們驗不出來，也是正常。”

兩人點了點頭，正想離去。

“李捕頭，我還有件事要麻煩你。”

“明天，請您到宋家去一趟，我要為宋老先生，根治此病。”

李千雪點了點頭。

李仵作，卻大為激動，連忙拱手道。

“先生，我是否可以同去？”

江華點了點頭。

李仵作歡天喜地的就要離去。

“慢著……”

江華叫住了兩人，卻是開口道。

“明日午時聚首，我今夜要要補覺。”

……

第二天醒來時，江華揉了揉眼睛，看向旁邊的沙漏。

離午時還有一個小時。

也該走了。

這一覺睡得極為踏實。

洗漱完畢，穿好衣物，在端午的侍奉下，江華穿上一身長袍。

“端午，告知來往病號，說今天看病取消，明日再來。”

端午領命，江華整理衣物，踏出家門。

信步而行，穿過熱鬧的集市，宋家的門墻遙遙在望。

江華深深的舒了口氣。

隨后開始檢查自己隨身所帶之物。

三個針管，一個主用，兩個以備不時之需。

三個試管，還有一個燒瓶，一個滴管。

這是驗血的必要。

大量的棉簽和棉布。

這是為了防止病人顱內大出血。

一個薄如蟬翼的開顱刀，還有一套補充血液的掉針。

最后，江華拿出了此行的重頭戲。

一個看起來，五顏六色的紙片。

PH試紙。

江華細細查看了好幾遍，最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江華收拾好這些東西，信步踏入了宋府的門墻。

……

開門的，是家主宋侖。

此時的，宋侖極為憔悴。

雙目紅腫，眼圈黑灰，看起來似乎是熬了整整一夜。

但是，比起他的神態，江華更為注意的，則是神情。

沮喪……后怕……糾結？

江華堅信，一個人無論城府如何，遇到事情的時候，縱使面上再難以揣摩，可是總會有些許痕跡出現。

掩蓋不住的。

而且，這個宋侖家主，城府看起來并沒有那么深。

江華很是奇怪，以這樣的城府，是怎么可能把偌大的一個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的？

事之反常即為妖啊……

“江大夫，您可來了。”

宋侖看到江華，如同看到了一個救星。

“我爹，在昨天晚上您剛走就醒了，但是一直不說話，也不吃我給他喂得所有東西，就連我媽喂得也不吃，我們都快急死了。”

“這大病初愈，身體怎么能扛得住？哎……”

江華微微一笑。

“不用著急，想必，宋老先生，會吃，我給他做的飯的。”

江華拿出了一個精致的食盒，一股包子的香氣迎面撲來。

宋侖愣了一下，手中的一碗蓮子粥放在那里，極是尷尬。

江華卻坦然說道。

“這包子雖然是我做的，但是不算在醫藥費中，需要另付的。”

“一屜肉包子，一兩銀子。”

江華的目光放在那一碗蓮子粥中，目光飽含深意。

“價格公道，童叟無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