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扭了一下頭，然后又偷摸轉回來，目不斜視。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又扭了一下。

旁邊人有些不耐煩的聲音響起：“看夠了沒有？”

“呃……”司命反應過來，隨后諂媚地行了一禮，恭維道：“恕小仙無知，實在是……實在是沒想到靈主能想出這等絕妙的方法，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

白阮阮紫色眸子微微瞇起，原本應該是威脅力十足的眼神，如今眼眶卻變得通紅，連眸底都泛著晶瑩的水光，實在是……兇狠不起來。

司命也是沒想到，眼前這是貓崽竟然也是個寫話本的高手！要不是她已經有了編制，司命非把她拐回自己的星君府不可！

更沒想到……這只貓崽的淚腺還挺發達，自己看自己寫的劇本，竟然也能感懷至此。

年輕！還是太年輕了！

白阮阮聲音悶悶的，還在想忘塵臨死前的最后一眼，因為他看著的，正是自己所在的位置。

“……你說他……是不是看到我了？”

“據說凡人臨死前的幾秒鐘可以通靈……能看見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執念。”

而忘塵的執念，只有白阮阮。

白阮阮不說話了，哪怕自己早就布置好了這一切，可看到忘塵痛苦的樣子，心里還是不好受。

“……咦？劫數已經過去了，恐怕要不了多久，神君就能歸位了吧。”

白阮阮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即變得驚恐起來：“那、那神君在凡間的記憶……還保留著嗎？”

“當然要保留了！”司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白阮阮：“都說了是渡劫，那種痛不欲生的體會如果不保留下來，那渡劫還有什么意義？”

司命露出了一種宛若變態的微笑：“就是以后時時刻刻都刻骨銘心才行！”

白阮阮：“……”

“那迷等著神君找你算賬吧。”

這次司命卻一點都不害怕，無辜地反問：“靈主你講點道理，神君經歷這些到底是因為誰？”

“……”

“人家本來好好的在歷劫，是靈主您非要下凡去摻一腳，還因為您的緣故，讓神君他老人家平白多受了一番折磨。”

“而且！”

司命義正嚴辭：“最后讓神君痛不欲生的劇本，可是靈主您親自安排的哦！”

白阮阮：“…………”

“……你最好給我守口如瓶，多說一個字，我就……”

半空中突然一道光芒閃過，穩穩地降落在白阮阮對面，凌空而立。

一種熟悉的淡雅氣息撲面而來，白阮阮眼睛微微睜大，沒說出口的話也憋了回去，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拘謹。

妄忱的目光淡淡掃過白阮阮，隨后看向司命，頷首道：“有勞了。”

“……不敢不敢！恭賀神君歸位！”

白阮阮許久不見自家神君，一如既往地露出花癡表情，只是她忘了，自己如今可不是什么貓咪，而是人形……

別說一直被她盯著的妄忱了，連旁邊的司命都開始不忍直視。

他咳了兩聲，提醒白阮阮別這么明目張膽，好歹收斂一點！

妄忱眼底含了笑，“這位是……”

“……嗯？！”司命震驚了，“神君您不知道？她……”

“我是司命星君府里的丫鬟！”

白阮阮高聲搶答，耳朵尖都忍不住泛紅，她垂下腦袋，渾身別扭地對著自家神君行禮：“見過……神君。”

“嗯，你抬起頭。”

白阮阮呆呆地，心想神君的聲音可真好聽，一邊不受控制地抬頭，目光落在神君帶著淡笑的臉上，癡癡地看著。

……神君可真好看啊。

白阮阮作為顏控，見過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可是沒有一個能比得過自家神君的。

想到這白阮阮不由自主驕傲了起來，這么好看的神君，只有自己能靠近他！能爬他的身體！能舔他的臉頰！

自己可真幸福！

她眼底毫不掩飾的傾慕逗笑了妄忱，神色都變得溫柔，他看著白阮阮那雙紫色的眸子，聲音柔和地夸道：“你這雙眼睛……真好看。”

隨后妄忱腳下輕輕一點，離開了這里。

白阮阮：“……”

“……神君這是……夸我了？”

此刻要是貓咪的形態，白阮阮恐怕早就高興得搖尾巴了。

神君清雅淡然，表情總是沒什么變化，但偶爾說出口的話卻格外氣人。

比如她還是只小貓崽的時候，手腳并用地往神君身上爬，爪子尖一個沒勾住，險些從半路摔下來。

被神君穩穩地接在掌心中，笑著說她是“小短腿”。

換毛的時候，又總覺得她禿，還時時刻刻把“禿”這個字掛在嘴邊，害得白阮阮每次都郁悶好久。

仔細想想神君夸她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現在她變成了人形……

不對。

白阮阮臉上的傻笑漸漸收斂，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點一點慢慢崩潰。

……她現在是人形！

神君還夸她眼睛好看！

放眼整個三界，沒有一個人和她的眸色一模一樣！

神君肯定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也不提醒，就這么逗她玩兒！

白阮阮憤憤地盯著神君離開的方向，猶豫著要不要回去。

回去之后是承認了自己可以化形的事，還是裝傻裝到底，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可真是一個大難題！

——

神界，碧落宮。

妄忱斜靠在軟塌上，面前是一個很熟悉的鏡子。

回到神界之后輪轉鏡便恢復到了原來的大小。

按照職責，輪轉鏡原本是應該回到星君府的，卻被神君大手一揮，給拐到了碧落宮里。

鏡面上映著白衣少女的身影，她神色糾結，眼底滿是懊惱。

站在碧落宮外徘徊了許久，最終化作一只紫瞳白貓的貓咪，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進來。

妄忱淡淡地勾了勾唇，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進門之后，白阮阮便飛速跑了起來，裝作一副終于見到神君的激動模樣，縱身一躍，整只貓便落在了妄忱懷里，興奮地用腦袋蹭他的胳膊。

妄忱的杯中落了幾根貓毛，他指尖頓了頓，把杯子放下。

細白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撫摸貓咪的毛發，懷里的小貓便發出了舒服的咕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