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說了會兒閑話，徐然方聽到樓頂那人遠離的聲音，終于放松下來，道：“尋月姑娘，你是如何流落至此的？”

尋月有些意外道：“家室不幸罷了。”

徐然笑道：“可是西涼出了什么變故？”

尋月一怔，繼而道：“公子說笑了，小女祖籍雍州，雖然出生在塞北，確實土生土長的大啟人。”

徐然有些意外，不是因為尋月的說法，而是竟沒從她的話語和神情中找出破綻。

果然，這少女定是有些神修的底子的。

繼續試探道：“久聞塞北民風彪悍，就連女子也能騎馬射箭、縱橫馳騁，尋月姑娘溫婉動人，可不像。”

“女子本弱……”

“倒像是深宮大內出來的。”徐然打斷她道。

此話一出，尋月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平復，笑道：“公子真會夸人，小女子這等粗雜貨色，怎能與深宮扯上關系。”

“那你這琴術從哪來的！？”徐然站起身來，笑吟吟得逼視尋月。

“自是尋師傅教的。”尋月仍舊是那一副怯生生的表情，實際上，眼神交鋒中卻絲毫不怯。

但徐然二十年神修功力豈是充話費送的？稍微用一下力尋月便覺頭暈眼花，要不是徐然及時撤去功力，把她抱住，肯定是摔倒在地。

美人在懷，徐然聞到幽蘭也似的少女體香，一時之間也是意亂情迷。

就在這時，神魂預警再度作用，徐然猛然警醒，神修功法提到頂點，立即清晰得感覺到，這院兒里還有人！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還在猶豫是否繼續裝作不知道的時候，那人已經襲來！

一點寒芒先到，隨后冷刃如風。

是一把匕首！

徐然體內真元全速流轉，矮身一竄，躲過了這一擊。

當然，狼狽是狼狽了點兒，好在實用。

來人冷哼一聲，匕首在手中一跳，倒持起來，直接一個回手掏，窮追不舍！

徐然猛然回身，精純真元灌注手指，劍指對準來人眉心，同時“亂神”發動，只等對方心慌意亂之時將真元射出，取他狗命。

“亂神”果然還是這個品階的大殺器，全力發動時，只要對方是個人就得懵逼。那人雖然好一點，卻也不例外，毫不意外得被亂神影響，動作突然遲滯起來，

此時徐然想殺他易如反掌，但場面緩和下來之后，卻也發現這人只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而且眉宇之間，不得不說和尋月很像，同樣的都有一點異域血統，同樣的一副絕好的皮囊——

真他么帥！

不過，這少年正值血氣方剛的時候，雖然受挫卻更加勇往直前。

當然，說難聽點兒就是愣頭青，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生命已在他人鼓掌之中。

好在這時候有人勸架。

一人在里室揚聲喝止道：“停手！”

尋月也是連忙道：“尋星快停手，你打不過他！”

這少年倔強道：“阿姐，這登徒子膽敢冒犯你，我拼死也要殺了他。”

徐然不禁捂臉，其實他很想說一句：你阿姐是花魁唉，以后要冒犯她的人多了去了。

不過，這孩子如此說法，卻更坐實了二人異國人士的身份，否則十六七歲的男子了，再沒見識也知道紅袖樓是什么地方。

尋月道：“他……那樣也不算很冒犯……總之，你先別動手。”

徐然對她微微頷首，向尋星一拱手，稍作安撫，同時揚聲道：“蔡師弟？出來見面吧！”

一人掀開簾子，走了出來，正是蔡曉婉，只聽她道：“我早已跟尋月姑娘說明了身份。”

聞言，尋月眉頭微皺，表情很不自然。

徐然笑道：“蔡師妹怎么躲在了這里？”

蔡曉婉道：“還不是因為你？”

“這卻從何說起？”

“那個王綏的死，與徐師兄無關？”

“徐？”尋月奇道。

徐然向尋月施了一禮，道：“不錯，煙花之地，不想多暴露身份，因此化名余謙，其實小生姓徐名然，上京外城人。”

“原來如此。”尋月打量了他一眼，也算重新認識了。

尋星忽然道：“你來這里干什么？”

徐然大大方方坐下，輕酌了一口小酒，道：“自然是為了你阿姐唄。”

蔡曉婉也跟他坐了下來，問道：“為了尋月？據我說知，尋月與王綏此前毫無瓜葛！”

“我說我跟王綏之死無關，你信嗎？”

“不信！”

“既然不信，為何要問！”

“我可以不問，但有條件。”

徐然奇道：“你愛問就問唄，我回不回答就看心情了，難道我還上趕著求著你問？”

“也好，徐師兄快人快語，令人心折，師妹還有要事，這就告辭！”

徐然眉頭微挑，道：“你去哪兒？”

“方才那個上裁院的官差應該還沒走遠，他是辦案的人，我便去問問他去。”

徐然冷笑一聲，看著蔡曉婉，絲毫不懼。

蔡曉婉話雖然如此說，卻同樣看著他，二人自始至終都一動也沒動。

場上氣氛有點兒怪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徐然只覺得尷尬癥都要犯了，只得問道：“好吧，你有什么條件？先說來聽聽。”

蔡曉婉道：“明天去蔡府提親。”

“明天我要回……嗯？”徐然驚道：“提親？”

蔡曉婉點點頭，道：“我們不是訂了娃娃親么？請你捫心自問，回來上京這么長時間了，可有去聯系過蔡府？”她表情依舊冷淡，但說出來的話卻好似久處深閨的少婦，而徐然正是那個常年在外的丈夫。

“這……”徐然心想：這三言兩語的怎么說得我忽然有一丟丟的小愧疚。

蔡曉婉道：“你不愿意娶我？也好，請你寫休書。”語氣仍然淡漠，說得好像跟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喂喂喂，不對勁兒吧！”徐然道：“當年的指腹為婚只有口頭上的約定吧？！”

“按照大啟律，即便口頭上的約定，其中一方堅持，另一方也必須照約定行事！”

艸！這么超前？徐然一事語塞，不知說什么好。

蔡曉婉盯著他的眼睛，道：“你當真不愿意娶我？”

徐然看著她一雙妙目，堅定的眼神中，那抹淡淡的哀愁卻絲毫不減，試問，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她？

而且還是這種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