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個人出現在自己身邊，彩花和拓海都是大吃一驚，急忙朝邊上跳開。

4號和8號也不急著追擊，而是有些苦惱地撓著頭。

“老大這一次可是給我們出了個大難題啊。”4號將手輕輕搭在刀柄上。

“對啊，我們可是‘殺人狂’啊，居然不讓殺人，真是太為難人了。”8號用大拇指將刀頂出鞘，又按回去，如此反復。

只有66號哈哈大笑著，左手切肉刀來去如風，右手斬骨刀勢大力沉，和持著雙鐮的遠真打得有來有回。

“本大爺才不在乎殺不殺人啦，只要有肉切就好了！”66號將刀舞成鋼鐵的旋風，遠真不得不暫避鋒芒。

和有著刀術功底的4號、8號兄弟倆不同，66號只是個單純的變態。

他生前只是個屠夫，因為沉迷切肉的感覺而走上襲擊人類的不歸路，最終被判死刑。

沒有學過武藝，只憑本能和蠻力揮刀，以他的身手，在面對遠真這樣的武道高手時，本應被一面倒的壓制才對。

然而事實剛好相反。

“這家伙的刀法……有些邪門！”遠真險之又險地避開66號斜挑而來的切肉刀，右肩上的衣服仍被劃破一道口子。

而他才剛一動，66號右手的斬骨刀就往他的膝彎砍去，正正打在他的發力節奏之間。

強提一口氣，遠真向后彈出，閃過了66號的追擊。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強行發力進行閃躲了，肌肉和骨骼都因為別扭的發力姿勢而酸痛不已，胸口也隱隱作痛，呼吸間有淡淡的血腥味彌散。

“他總能看穿我呼吸和發力的節奏，為什么？”遠真運轉呼吸法，壓下了胸口的疼痛。

66號沒有追來，而是把巨大的斬骨刀扛在肩上，歪著腦袋看向遠真：“哦呀？沒了一條腿還能跑得這么快？”

“沒了一條腿？”遠真低頭一看，赫然發現自己的左腿齊膝而斷，斷口處血如泉涌。

灼燒般的疼痛，此刻才涌入腦海，遠真“啊”地摔倒，雙鐮都被拋開，兩手只顧著掐住大腿上的血脈，試圖為自己止血。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遠真想不明白，這個門外漢怎么能揮出這么快的刀。

其實66號的刀并不算快。

雖然他沒有武藝基礎，但是在“宰殺活物”方面，他的經驗可是異常豐富。

多年的屠夫生涯，讓他對生物的肌肉、筋索、骨骼等結構了如指掌，每次出刀，必然攻向人體結構的弱點，所以才能輕松切斷遠真的腿。

而見多了活物的掙扎，他也早就知道對方什么時候會掙扎、什么時候會閃躲、什么時候呼吸心跳會加速……已經能下意識地在對方動作節奏的間隙中展開攻勢。

遠真打得憋屈、敗得利落，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我投降！我愿意把知道的都交代清楚！”遠真可是聽到了，林乾要留他們的活口。

66號走到他身邊，點點頭，突然一刀扎穿了他的左臂。

“好痛！你在干什么？我已經投降了！你的主人說要留我一命的！”遠真蠕動著想要從66號身邊逃開，在地上拖出一條巨大的血痕。

“對呀，只要留你一命，其他的就隨我了嘛！”66號桀桀怪笑著，又是一刀斬在遠真的右腿上。

竹林沙沙地響著，像是被遠真的哀嚎嚇得不停顫抖。

另一邊，4號和8號也沒費什么力氣就贏得了勝利。

作為沒有肉身的鐵甲人，他們在冷兵器肉搏中的優勢實在是太大了。

上來就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不拼你就得退，一退就失了先手，之后就是一面倒的碾壓。

不退？不退就只能硬拼——拓海確實是這么選擇的。

他真是個了不起的硬漢，用左臂硬吃了8號一刀，甚至發力用橈骨、尺骨夾死了8號的武器。

而當他一刀刺入對手鎧甲的縫隙時，他臉上狠厲的笑容凝固了。

“完全沒有命中的手感，鎧甲里是空的！”這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緊隨而來的就是爆炸般的痛楚。

8號干脆利落地斬斷了他的左臂，接著又快刀挑斷了他的手腳筋，讓他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最后，當三個鬼殺隊員被扔在林乾面前時，只有彩花還算是個完整的人。

“你們不是人……你們究竟是什么東西？”拓海惱恨地瞪著林乾。

林乾打了個響指，用醫療煉金術為他們止了血，但是斷掉的手腳就沒幫他們重新接上。

已經被切成人彘的遠真，早已放棄了掙扎，拼命求饒：“我說！我什么都說！只要饒我一命！”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說什么。”林乾搖搖手指，“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用盡全力活下去。”

遠真一愣，不明白林乾在說什么。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可怕的痛苦從五臟六腑間涌出，順著血液像全身擴散。

肋骨的縫隙、眼底的神經、舌根的血管……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被痛苦占領，他甚至以為自己身體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實體化的痛苦。

“用呼吸法！”林乾在旁邊給他打氣，“加油啊！你可以的！用呼吸法抵御痛苦！”

遠真下意識地照辦，而隨著呼吸法開始運轉，體內的痛苦竟然真的緩和了不少。

就好像是燒紅的炭火，淋上了涼水一般，遠真發出“啊”地呻吟聲。

“這種病毒太弱了啊，一下就被呼吸法壓制住了。”林乾撇撇嘴，將遠真體內的病毒撤出來，又植入了新的病毒進去。

剛剛緩解的痛楚再次暴發，遠真雙目圓瞪，額頭上的青筋劇烈跳動。

他再次運轉呼吸法，但這一次效果卻差了太多，痛苦摧枯拉朽地擊潰了他體內的奇妙能量。

“啊……呃……”遠真猛烈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這次又太強了啊……”林乾“嘖”了一聲，轉頭看向彩花。

彩花哪里還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用他們做著恐怖的實驗，整個人瑟瑟發抖。

“放、放過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彩花竭力想擺出自己最擅長的可憐表情，但嘴角卻抖個不停，看起來像個瘋子。

“什么都愿意做？”林乾笑著拍了拍她的臉，“那就請配合我完成這個實驗吧。”

彩花還來不及崩潰，劇痛就擊中了她，整個人在地上彎成蝦米。

好在她還記得呼吸法，強烈地求生欲，驅使她以前所未有的集中力，拼命運轉呼吸法。

病毒與呼吸法催生的奇妙能量，在她體內來回拉鋸，同時也將她體內的情況，一點一點勾勒出來。

“成了，這種病毒剛剛好，既能逼迫他們全力運轉呼吸法，又不會要了他們的命。”林乾一拍手，決定將這種病毒命名為“偷功”。

心念一轉，“偷功”病毒侵入拓海和工藤美月體內，將兩人也變成了“蝦米”。

三個人全力運轉呼吸法，與體內的病毒對抗。

在這個對抗的過程中，他們的呼吸節奏、血液流動、心跳頻率等身體數據都被病毒感知，而林乾則通過病毒記錄下了這些數據。

有了這些數據，呼吸法在他面前，就已不再是秘密。

“三個人，體內的能量呈現兩種風格。”林乾閉上眼，細細品味著。

一種時而輕靈，時而躁狂，仿佛是無定之風。

一種沉穩厚重，踏實質樸，如同是不動之巖。

“風之呼吸和巖之呼吸嗎？五大基礎呼吸已經到手兩種了，但還不夠。”

呼吸法這種東西，是存在相性的，不同的人適合的呼吸法也不一樣。

林乾不知道最適合自己的是哪一種，保險起見，他決定把所有呼吸法都學一遍。

“匯集著所有呼吸法的地方，這世上大概只有兩個。”林乾思索著。

鬼殺隊的總部，是其中之一。

但是那地方藏得極為隱秘，連鬼都不知道在哪里，林乾更是找不到。

“所以說，其實只有一個選擇。”林乾睜開眼，轉頭望向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