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里沒有揣著即將發生的大事,今天本該是個美好的周末。
冬天的海濱城市沒有內陸地區的寒冷干燥,只有海風裹挾著大海中的生機勃勃涌到城市的地表之上,過分敏感的人們聞到這種氣息甚至會感受到一些生命的活力。
我坐在小彤早早約好的滴滴打車上,在盤旋的山路上慢悠悠地攀升。
路旁的樹算不上郁郁蔥蔥,卻不像是極寒北方那樣蕭索肅殺。
在我看來,整座城市雖然進入了冬天這樣一個萬物蟄伏的季節,但總有一絲生機在你看得到或者看不到的地方暗潮涌動。
我在心里默默想:如果四季更替和冬日的嚴寒都阻擋不住生機和希望,那希望貓頭和反派的事情也能有個順利滿意的解決。
說來奇怪,這么長時間了,我和小彤始終沒有給貓頭和反派一個正經的稱呼,一直就這么喊來喊去。貓頭也沒因為我倆這種玩笑般的稱呼而有任何慍怒。至于反派,我們倒是沒有征求過他的意見,不過自古以來反派都沒發言權,默認它也不介意啦。
小彤從前座扭回頭來問我:“想什么呢?一路上不說話,吊著個臉看窗外?”
司機也從后視鏡里瞟了我一眼,估計心里在琢磨我是不是上山尋短見的姑娘。
我礙著司機在旁邊不好說出自己的擔心,拿起手機給小彤發微信:“你說貓頭和反派能有個好結果嗎?”
“我不覺得,他倆一看就是你死我活啊?!?
“...畢竟一起活了這么多年誒?”
“兄弟,你有空擔心這個不如想想反派不來你該怎么辦?來了又該怎么把它引到大殿里?!?
我放下手機,努力把自己的思緒收回到正經事情上來,但我的思緒現在紛紛亂亂,就像炸毛的蒲公英,只可能各奔東西,不可能同仇敵愾。
我索性閉上眼,開始睡覺。
奈何人有五感,關閉了視覺,聽覺還在起作用。
聽著車艱難行駛在盤山公路上的聲音,我腦中總是閃過一幕幕和貓頭的各種畫面,說到底,有點舍不得這個帶給我離奇體驗的小妖精。
我相信萬物皆有靈,親人離散、朋友逝去、原有的能力漸漸消失是最難以接受的三件事。這貓頭竟然三件事都趕上了,還活了這么多年。我暗自揣測這么多年,它一定是活在暗無天日的痛苦和內疚中。
這種時候,永生反而成了一種詛咒,可能它自己也想不清楚到底該怎么做。
想到這里,我好像突然抓住了黑暗中的一束光,卻又形容不出來,只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沒等我細想,車已經緩緩停下。
我睜開眼,果然已經到了寺門前。
這寺坐落在山體最高處單獨伸出來的一個平臺上,門前有一棵樹,長得華蓋一樣,我看了看這棵樹,覺得很有靈氣,這廟也連帶著神奇了很多。
我和小彤走進寺門才發現這其實是一座小廟,進門之后走不了幾步就是正殿。
理所當然地,正殿的規模也不大,除此之外就沒有偏殿之類的地方。遠處的幾座小房子可能是主持和僧人的住所。
我和小彤走進殿門,先上了三柱香,跪拜許愿之后,回到寺門準備迎接反派兄弟。
我好奇小彤剛才許愿的一副虔誠樣子,低聲問她:“你許了什么愿???”
“說出來不靈驗了?!?
“你和我還搞這套?那我猜,你就說對不對?”
“也行吧,反正等人無聊?!?
“你想感情順利?”
“我是那種戀愛腦?”
“那你就是升職加薪!”
“沾邊了,不準確。”
“...暴富?”
“嘿姐妹,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你居然在佛祖面前說這種話?”
“怎么了?我這是對佛祖誠實?!?
我還沒來得及辯駁,卻看到反派大人一身黑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寺門前離我們很近的地方。
我吃了一驚,小彤趕緊迎上去:“老板,別來無恙,我們的這點小事還勞煩您跑這么老遠?!?
反派兄弟皮笑肉不笑地動了動嘴角:“應該的,只要您出價足夠。”
“那一定的,我倆的誠心天地可鑒。您進來說吧。”
反派兄弟從容不迫地踏進了寺門,我看他這個優雅的樣子,還真有點貓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