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經病是什么意思
- 同結青絲緣1:古今相遇
- 蘇慧瑩
- 3032字
- 2022-03-04 16:54:18
姚月回來就見王希孟一臉怨氣地盯著屏幕,她繞到王希孟后面,想看看他都跟人聊了什么。哪知王希孟“啪”的一聲,就把屏幕倒扣在了桌子上。
姚月沖上去緊緊護住電腦,心道,電腦壞了,老娘就和你拼了!王希孟伸手去攔,但姚月仗著身量輕巧,硬是左躲右閃地逃了出來。
姚月抱著電腦坐在床上:“我倒要看看,這里面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幾分鐘后,王希孟看著床上樂的東倒西歪的姚月,臉上的怨氣更重了。
“你這是賣畫還是賣段子啊,都能去講脫口秀了!”姚月贊賞道。
“什么瘦?”王希孟疑惑。
“沒什么。”姚月捂著肚子,“咦?那你知道‘神經病’什么意思嗎?”
眼見王希孟臉色又要沉下去,姚月趕緊順毛安撫:“不生氣!咱不擱網上賣了,他們不識貨,我們現場畫,這樣就有人氣了!”
兩人收拾一下東西,在步行街臨街口的地方借了塊攤位。
“言歡可以啊!這么好的位置都能借來!”姚月誠心感慨道,把準備好的折疊桌搬出來,見王希孟一動不動地杵在那兒,姚月使喚他去鋪畫紙。
王希孟其實是沒干過這些活兒的,但難得又可以動筆作畫,他心里高興,就去了。
鎮紙,筆架,硯臺,色盤,毛氈毯……姚月工具備得很全。
畫紙看起來有些薄,王希孟伸手去捏,卻什么也沒有摸到,他神色一僵。正巧有人走過來,停在了他們的攤位前,王希孟皺了皺眉,抬眼打量來人。
來人是個男子,穿著熨燙妥帖的西服套裝,眼下已經是下午了,他的衣服仍然布料筆挺,不見一絲褶皺。但他身上有一股濃重的香味,兩人離得不算近,味道仍然很明顯,讓王希孟很不舒服。
“陳重明!”姚月從不遠處跑過來,驚訝喊道。
“姚月?怎么是你?”香水男看見姚月,也有些意外,“你現在改行賣畫了?”
陳重明和姚月是發小,在一個院子里玩大的。直到大學之前,兩人都在同一所學校念書,只是陳重明長她一屆,考去了北京,第二年姚月也去了,說起來,陳重明算是她的學長。
一別三四年了,聽他這樣問,姚月頗有些尷尬地撓撓頭:“也不是,嗐,說來話長,我現在從DL離職了。”
“哦?那你想跳去哪家?目前有意向公司嗎?”
“嗯……還沒有什么合適的。”姚月有些不好意思。
陳重明笑:“既然還沒有合適的,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們公司?”
“真的嗎?我能去?”姚月有些不敢相信。
“可以啊,我們萬世正在招人,我去打個招呼,你可以來試試。”
“好啊!”姚月立馬應下。
陳重明記下姚月的聯系方式:“那好,晚點我把相關信息發給你,這兩天就過來吧。”
姚月點頭。
“那你這攤位?”
姚月是拖著箱子來的,東西不少,陳重明四處看了看,問道:“要不要我叫車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東西都不沉,我還得再待會兒呢!”姚月哪好意思再麻煩他,只催著他先去忙,陳重明也的確有事,就先走了。
通過好友驗證后,陳重明向姚月要了簡歷,很快就發了消息過來。姚月點開,發現居然不是面試通知,而是入職通知!
薪資,是她在DL的兩倍!
姚月難以置信地眨眨眼,伸手去拉王希孟,他人卻沒什么反應,傻愣愣地杵在一旁。
姚月見狀埋怨:“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就知道傻呆呆站著,見著人也不打聲招呼。”
“學長會不會覺得我沒有禮貌啊?”姚月后知后覺。
“他看不見我。”王希孟說,他剛剛從陳重明的反應中驗證了這個事實。
姚月想也沒想就懟回去:“人家又不瞎!”
王希孟沒有理她:“人走了?”
“早走了。”姚月白了他一眼,“收拾東西,我們也走!”
“不畫了?”
姚月開始收拾東西:“不畫了!過兩天就有錢了,在這能賺多少!”
“為什么過兩天就有錢了?”
“哎呀,回家再跟你說!”
如果說DL是時裝設計精英的朝圣地,那萬世集團可以算是近年來明城設計圈里的后起之秀了,這兩年還有隱隱要與DL并肩的架勢。
例會之后的十分鐘里,萬世的茶水間是員工們的八卦會場。
“聽說我們部又來新人了,你知道么?”
“哎,欣悅姐,聽說還是陳總監親自招進來的呢!你可得把人看住了呀!”
“放心,重明肯定要把人交給我的,你們也照顧著點,新同事嘛,知道怎么做吧?”于欣悅笑著一一打過招呼,朝陳重明辦公室走去。
陳重明向姚月熱情介紹:“月月啊,欣悅可是跟了我三年的得力干將!這陣子你先跟著她多多學習!”
于欣悅笑容又添幾分溫婉:“我們名字里都有個‘悅’字,也是緣分。”
姚月也笑著應了,沒有出聲。
“可不是!緣分吶!”陳重明跟著搭腔。
“不如就讓她跟袁湘演出服的項目吧。”于欣悅提議。
對姚月這個新人,于欣悅表現得很上心,陳重明當然是欣然同意。
“你就坐這兒吧。”于欣悅給姚月指了個工位,“陳總監說,你很有天賦,是嗎?文件電腦里都有,這么有天賦,讓你負責領口的設計,沒問題吧?”
“沒問題。”
于欣悅點頭,轉身走了。
“讓你跟袁湘的項目啊?”一個頂著齊劉海的女生從隔壁桌探出頭,“那你可得抓緊了,我們明天晨會就要定稿的。”
“明天?這么急?”姚月向女生道了謝就去翻文件。
那是一件很抓人眼球的襯衫,肩袖剪裁利落,下擺卻被撕成凌亂的條狀,有一種不羈的力量感;越往上越是精致,木質的袖扣,門襟和前幅則用了格紋布和雪紗;再往上,第一顆扣眼旁,釘了個粉金色的字母,一看就是定制的。
再往上就是領口了,空蕩蕩一片,什么都沒有。
姚月在家里為數不多的下腳處來回晃蕩,沙發上的王希孟看不下去:“用瘦金體吧。”
“你別吵!我自己能想出來!”
王希孟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姚月湊過來:“什么是瘦金體?”
“宋徽宗所創的立派字體,你可以用那東西查一下。”王希孟指著桌上的電腦。
姚月按下回車鍵,一幅幅古舊的字帖跳了出來。落筆靈動,勁瘦有力,形露鋒芒,又大氣灑脫,像一把開了鋒的刃。姚月立馬想到了那張演出服的照片,很配。
“你還帶了其他資料回來么?”王希孟問。
姚月沒空理他:“都在夾子里,你自己去翻。”
王希孟沉默許久才開口:“我翻不了。”
“為什么?”姚月沒聽懂,“你沒看過設計圖?那你怎么知道應該用瘦金體的?”
“我看了,在樣衣室里。”
“你去我們公司了?你瘋了?”姚月又一次被王希孟震驚到,“你要是被人逮住了,我可救不了你!”
王希孟長嘆口氣,平靜開口:“我告訴過你了,他們看不見我。”
我去!姚月暗道,她突然覺得有點驚悚了!所以她領著王希孟出去擺畫攤,大家看到的只有她一個?
“他們也摸不到你?”
“摸不到。”
“那你能摸到他們嗎?”
“也不能。”
“東西呢?你能摸到東西么?”姚月簡直有一籮筐的問題。
“不行。”
“胡說!之前你還拿筆畫畫呢!”姚月反駁,“就在這屋里!”
“這個屋子里的東西我可以動。”像要證實自己的話一樣,王希孟掀開沙發上的蓋毯,躺了進去。
姚月卻睡不著了。王希孟身上的問題太多,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眼下她只能先把明天的設計做完。思及此事,姚月不得不承認,王希孟的確眼光毒辣。
那字帖上的一撇一捺,就著夜色,一點點融到了姚月筆下的設計圖中,映襯之下,仿佛骨肉相合。
然而,晨會上的于欣悅卻并不認可王希孟的眼光。
“什么東西!”
于欣悅把圖紙“啪”地一聲摔在桌上,會議桌兩邊的人立時一靜。
“這就是你滿意的設計圖?”于欣悅厲聲質問,“還是我高看你了?”
“欣悅姐……欣悅老師。”姚月在于欣悅看過來的眼神中生生改了口,“這版設計我的確不是十分滿意,如果有時間,我還會繼續完善的。”
“你這是在怨我?”于欣悅挑眉,“是我這項目給你給得急了?”
的確有點急,但姚月不敢說。
“行,就算我有錯,但這不是你拿亂七八糟的東西糊弄我的理由!”于欣悅緩了語氣,“我這么說你可能覺得我太過獨斷,那就聽聽其他人的想法吧,大家隨便說。”
一室安靜。
“其實,我、我覺得畫得還行……”一個微弱的女聲響起,被于欣悅看過一眼,就徹底沒了聲音。
短促的幾聲敲門聲后,陳重明推門進來,晨會室里的氣氛一下子微妙起來。
“你們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