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悅終于睡了一個好覺。節(jié)目結(jié)束后，他就和Tom坐車回到了杭州，簡單清理之后，倒頭就睡了。

不能說沒有遺憾，但是他盡力而為，而且也夙愿得償，對他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第二天起來，Tom就飛奔過來，告訴林悅有多少家經(jīng)紀(jì)公司、傳媒公司想跟他簽約。

林悅一邊刷牙，一邊問：“我才第三啊，還找我簽？”

“你忘了？其他人都是有自己的公司的。別說你了，那些沒進(jìn)決賽但是形象還不錯的早就簽約了好嗎？也就你，你說要先考慮比賽，所以我一直都跟他們說再等等。不過這個結(jié)果也不錯，你可是個素人出身啊悅哥，從老虎嘴巴里搶食，還挺厲害。”Tom說得自己都笑了起來，“你快洗干凈，咱們好好合計合計。”

林悅的工作室一時間來報名學(xué)街舞的人數(shù)暴增，工作室都人手不夠了，趕緊新招了兩名街舞老師，沒承想，又是林悅的迷妹迷弟。

林悅已經(jīng)成了街舞的象征。

林悅相中的一家傳媒公司叫星辰傳媒。星辰傳媒公司是家老牌的傳媒公司，包裝過不少明星藝人。然而星辰傳媒的要求也不少，要林悅在兩年之內(nèi)不許談戀愛。林悅初聞這一條件，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拒絕，還是Tom按住了他，說再考慮考慮。

考慮？如果不能談戀愛，那么陳如意怎么辦？林悅悶不吭聲地在舞蹈教室待了一個晚上，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向陳如意坦白，可陳如意會答應(yīng)嗎？

林悅把陳如意約到了自己的家里。他現(xiàn)在也算是出名了，不能隨便去公共場合聊感情問題，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只好把陳如意叫到自己家里。他面對陳如意欲言又止，眉頭緊皺，想說點(diǎn)什么卻又無處說起，看起來特別擰巴。陳如意更是驚訝于他竟然晚上把自己叫來，到底所為何事。

“我打算和星辰傳媒簽約！”林悅好不容易才蹦出這句話。

“可以啊！”陳如意知道他參賽，就必定會有公司來找他，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現(xiàn)在終于知道了是星辰傳媒，挺有名的一家公司。她當(dāng)然表示贊同，畢竟是他努力辛苦換來的。

“只是！”林悅支支吾吾地說道。

“只是什么？”陳如意看向林悅不解地問。

“只是他們也有他們的要求。”

“嗯，是什么要求呢？”陳如意迫切地想知道。

林悅想鼓起勇氣說，然而當(dāng)他看向陳如意的時候，他竟然有點(diǎn)不敢說。

“說啊，到底是什么要求？”

“就是，就是，我說了之后你不許生氣哦！”

“你快說呀，急死人不要命。”

“就是必須兩年之內(nèi)不許談戀愛！”林悅終于說出了口。

“這，這……”陳如意竟然無言以對。

哪有公司做這種規(guī)定的？！

“如意，我愛你！可是公司的規(guī)定我也沒辦法。”林悅無奈又心酸。

“那你答應(yīng)公司的要求了嗎？”

“還沒。我必須先征得你的同意。”林悅說。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林悅一時語塞。

“如果我不同意呢？”

“這……”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簽約了嗎？”

“也不是。”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你都得簽約嗎？”

“我不是跟你商量來的嗎？”

“我不同意！”陳如意被氣昏了頭。

“如意！”林悅拉了拉陳如意的衣袖。

“你別碰我！”

“都是我不好，我們熬過這兩年，好不好！”

“我不！就允許你有夢想，要追夢，可以隨意犧牲我了嗎！”

“如意！”

“你要的時候就在一起，你不要的時候就找借口和我分手。”

“如意，我沒說跟你分手，我是說這兩年我們熬過去，一定會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你明明就是分手的意思！你為了你的夢想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我！”陳如意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

“如意，你知道的，不是這樣的。我愛的人是你，只是星辰傳媒它合約內(nèi)有這一條款，我也沒辦法。”

“那你可以和別家沒有這一條款的傳媒公司簽約呀，干嗎非得一定是這家公司？！”

“如意，星辰傳媒包裝過不少的明星藝人，都很成功。我不想錯過這次機(jī)會。”

“所以呢？你還不是要犧牲我？”

“我沒！”

“你就是這個意思。你說街舞和我，你到底選哪一個。”

“我兩個都要，如意，我不能沒有你！”

“我不信，如果你真的不能沒有我，就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如意，你聽我解釋。”

“聽你解釋什么，很明顯你已經(jīng)選擇了街舞！”

“如意，如意。”林悅直接抱住了陳如意。

“你放開我，”陳如意掙扎著推開了林悅，拿起了自己的背包，跑了出去。

“如意，你別走！”林悅追到了門口，可陳如意的腳步聲又快又急，已經(jīng)消失在了樓道里。

陳如意一路跑一路哭，她跑到街角，回頭看向身后，可是沒有人追來，林悅不要她了。

陳如意哽咽著，看著空蕩的街道，明明是春風(fēng)拂面，在她看來卻是冷若北風(fēng)。林悅選擇了街舞，撇下了她。她該怎么辦才好呢！兩年？兩年后會發(fā)生什么，誰料得到呢！

“臭林悅，臭林悅，你為什么只顧你自己，不顧我的感受？”陳如意形單影只地走在回學(xué)校的路上，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這個夜晚，真的太冷了。

陳如意把林悅的微信和電話都拉黑了，第二天翹了一天的課，寢室的姐妹都擔(dān)心得不行。前一天晚上陳如意是哭著回來的，把她們都嚇了一跳，可是問她她又不說，鉆進(jìn)被窩里誰也不理。

三個室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乎可以確認(rèn)，一定是跟林悅有關(guān)。

陳如意在床上賴到黃昏了才起來，下臺階的時候，差點(diǎn)從半空摔下去，把蕭蕭嚇得半死，游戲也不管了，趕緊過來接住她。

“祖宗，我求求你，別再讓我心驚肉跳了好嗎？”

陳如意本來面無表情的一張臉，突然就裂了，嘴巴一彎，眼淚啪嗒啪嗒地直掉。

“林悅要跟我分手。”

雖然猜到是跟林悅有關(guān)，但是林悅提分手這可就有點(diǎn)石破天驚了。

蕾蕾自然相信自己老社長的人品，看陳如意哭得直打嗝，肚子還咕咕咕地叫個不停，試探著問：“如意，我們要不要先吃點(diǎn)東西？你這樣哭，還餓著肚子，對身體不好的。我們邊吃邊說好不好？”

“我想吃火鍋。”

“好好好，吃火鍋夠辣，一邊吃一邊罵臭林悅。”蕭蕭邊說邊袖子。

“那我們在寢室里吃吧。”陳如意抽抽搭搭地說，“要是在外面被別人聽到了，林悅還沒出道就毀了。”

“……”蕭蕭頓時有些無語，“他都跟你提分手了你還護(hù)著他。”

陶陶從書柜里掏出藏起來的料理鍋，蕭蕭和蕾蕾出去買了菜，陳如意拿出自己從成都帶回來的火鍋底料。火鍋底料下鍋，化作一鍋鮮香撲鼻的湯底。花椒的味道刺激著鼻膜，陳如意光聞著就覺得要辣出眼淚來了。

四人圍著個小桌，開了瓶度數(shù)約等于無的起泡酒，開始大快朵頤。

陳如意一邊吃，一邊抽著鼻子，一邊控訴林悅?cè)绾螢榱藟粝氩灰摹?/p>

蕭蕭的脾氣暴，拍案而起：“太過分了這個林悅，不追夢的時候說如意是夢，要追夢的時候，就要如意成全。男人的嘴，果然騙人的鬼。”

“話也不能這么說。應(yīng)該是沒成名的時候，你什么都好，成名了你什么都要為我好！”陶陶一邊被辣得吐舌頭一邊說。

“我是真的沒想到社長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蕾蕾也覺得過分，“兩年？娛樂圈里多少誘惑啊？就算社長真的把持住了，他那公司不要炒作啊？別人不要炒作啊？無中生有的事情少嗎？”

“就是！”

“娛樂圈最黑了，白的都能染成黑的，他還想清清白白？”

“林悅也太天真了，以為逐夢演藝圈真能像他想的那么好啊！”

陳如意聽著姐妹們七嘴八舌地幫她臭罵林悅，由衷生起了一股溫暖。果然在艱難的時候，還是姐妹靠得住。

“如意，林悅肯定會千方百計地來聯(lián)系你，你千萬要把持住，不要聽他的花言巧語。他先提的分手，我們不吃回頭草！”蕭蕭說得豪情萬丈。

陳如意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但是陳如意沒想到的是，來找她的人居然是江莜莜。江莜莜把陳如意約到了學(xué)校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館。

江莜莜看陳如意的眼神，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師兄跟星辰簽約了。”

“哦。”陳如意早就猜到了。

“你是不會回頭了，對吧？”江莜莜冷冷地看著她。

“對啊，你的機(jī)會來了，是不是心里樂開了花？”陳如意冷笑著回瞪，她還不知道江莜莜的心思？

“我是心里樂開了花，那又怎樣？你以為人人都是你，愛情至上？”江莜莜嗤之以鼻，“師兄總是說你愿意支持他做他想做的事，結(jié)果呢？你就是這樣支持的？如果是我，別說兩年，十年我都可以等。”

“呵，”陳如意反駁回去，“那是我沒有你那么卑微。我不想被犧牲，有錯了？”

“那你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給他希望！”

“什么叫給他希望？如果說他的夢想是以犧牲我們的感情為基礎(chǔ)實(shí)現(xiàn)的，那他還有什么是不可以犧牲的？”

“你滿嘴犧牲犧牲的，說得自己多委屈一樣，”江莜莜說道，“你有夢想嗎？你為你的夢想做了什么？說起來你又喜歡師兄什么？你又不懂街舞，除了會說帥，好看，還知道什么？”

“說到底，你跟師兄兩個根本就是雞同鴨講。自己沒有夢想，就不愿意體諒一下別人的夢想。”

江莜莜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陳如意，冷冷地說：“我從一開始就對師兄說，他跟你談戀愛，是他做的最錯誤的決定，現(xiàn)在我也可以說，他從跟你的感情里抽身，是他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你不配！”

陳如意聽著江莜莜的腳步聲離開，又獨(dú)自坐了許久。等到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該離開時，才發(fā)現(xiàn)咖啡小勺被她緊緊地攥在掌心里，勒出了深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