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才11月下旬，一兩場綿綿秋雨過后，連風都變得陰冷陰冷的，吹在臉上，帶著如刀的寒，陳如意恨不得把自己整張臉都縮進大衣的衣領里。幸好今日無雨也無雪，否則到處都是濕答答的，她的黑色漆皮長靴可就要星星點點，畫滿地圖了。

陳如意經過一所重點中學的欄桿外，欄桿內紅色的跑道上，還有學生在迎風跑步。11月的天，才下午5點多，天色就已昏暗不明。陳如意看著他們單衣單褲奮力奔跑的樣子，也忍不住探出脖子，昂首挺胸地迎接寒風——卻又馬上縮了回去，實在是，太冷了！尤其她還忘了戴圍巾。

走過街角，轉入F路，走不了幾步，就看到一只夜鶯在一扇招牌上起舞——“夜鶯舞蹈工作室”幾個字緊緊環繞著它。

工作室的門上掛著“closed”的牌子，透過玻璃窗向內看去，黑燈瞎火的，靠著門邊的衣帽架上，孤零零地掛著一條圍巾，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陳如意卻不甚在意，直接推門進去，熟門熟路地找到一樓的開關，打開樓道燈，這才上了二樓。

工作室共有兩個舞蹈教室，一樓的比較大，二樓的比較小。陳如意敲開了二樓舞蹈教室的門，暖洋洋的熱氣傾瀉而出。

開門的人正是林悅，看到門外是陳如意，立時笑了起來。他們已經半個月沒見面了。陳如意前段時間在準備畢業論文的開題，臨時抱佛腳，不過是求心安罷了——畢竟也是努力過一把了，過不過得了就聽天由命吧。

屋里只有林悅一個人，俊朗的臉上全是汗，身上穿著的黑色嘻哈服，也浸透了熱汗。陳如意忙不迭掏出紙巾給他擦臉，嘴里嗔怪：“你練得也太用力了，這大冷天還能練出這么多汗。”

林悅抓著陳如意的手，想給她一個擁抱，但是自己一身汗津津的，實在不方便，只將她拉進舞蹈教室，說：“里面暖和，你等我一下，我去沖個澡就來。”

說完，他抄了自己的毛衣褲子外套，就沖進了淋浴間。

陳如意坐在靠墻的等候區，等林悅洗完澡。舞蹈教室內循環著一首新出的hip-hop，看來林悅是準備給自己編舞。

陳如意并不太懂街舞，但是她知道林悅有多愛街舞。

林悅從小學就開始學習舞蹈，學的是正統的民族舞，直到高中，他迷上了街舞，被強烈的節奏感和肆意的態度所折服，差點被親爹打斷腿。最后高考填志愿時，雖然還是選擇了民族舞，卻還是加入了街舞社團，一路熱愛一路摸索一路學習。林悅畢業后就在這里以極低的價格從房東也是他的學長那里租到了這個店面，開了夜鶯舞蹈工作室。工作室的主營業務是舞蹈培訓和各種演出，加之附近就有一所中學，中學的舞蹈社團偶爾也會請林悅去給學生們上課，只不過收費不高罷了。

林悅是比陳如意高了兩個年級的學長，卻在不同系。陳如意在中文系，偏好手捧書本，帶著一身書卷氣。雖然熱愛閱讀，但是讀書終究不像街舞那樣外放，那樣可以讓人堅持。陳如意對于林悅的堅持跳街舞，確實充滿敬佩。尤其是他熱愛街舞，自然希望有更多的人欣賞街舞、學習街舞，所以反倒對教學生們跳舞和自己編舞練舞更為上心，即便這部分收入并不理想，他也是甘之如飴的樣子。真是一點不忘初心。

林悅洗完澡換了衣服回來，高領毛衣、黑色長褲，一頭短發還沒干透。陳如意笑了，伸手擦掉了他耳鬢下的一滴水，說道：“急什么，頭發沒干，吹了風感冒了怎么辦？我去拿吹風機來?！闭f完就跑了出去。

陳如意回來，正看到林悅跟著音樂舞動著，復習他自編的街舞。陳如意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跳起街舞的林悅，仿佛戴著光環，每個姿勢都那么完美。

陳如意等他跳完一首歌，才把他拉過來，親自把他的頭發吹得干干的，這才滿意了。等她再返回時，林悅已經穿好羽絨服，手上提著個不明紙袋，站在門口等她了。

街舞工作室附近有一家港式茶餐廳，是陳如意比較喜歡去的餐廳。每次他們在工作室見面，總會來這里吃飯，簡單也精致。陳如意還是個學生，林悅卻在創業期，一切能省就省。

餐廳內溫暖如春，入了座，脫了外套，陳如意翻了翻菜單，又看看林悅，林悅卻是笑著看她，說：“你點就好?！彼麑Τ允巢⒉辉谝?，總是隨陳如意喜歡。

服務生送來兩杯熱熱的檸茶，陳如意笑瞇瞇地跟他點單，要了一份牛肉腸粉、一份海鮮撈飯、一份白灼芥藍、一份糯米排骨和桂花糖藕。

陳如意點完餐，眼睛就盯著林悅身旁的紙袋。林悅見她直勾勾的樣子，也是笑了，推到她面前，說：“祝論文開題順利。”

陳如意撇撇嘴，說：“都過了你才送我?！弊旖菂s歡樂地揚著，小手迫不及待地打開袋子——啊，又是圍巾！

淺咖啡色的格子圍巾，很柔軟的料子，適合秋日漸遠冬日將近的天氣，顏色也跟今天的衣服很配。陳如意看了一眼牌子，不由咋舌，林悅是接了什么大單子嗎？居然買這么貴的圍巾？如果只是為了祝福，好像有點過頭了。

“喜歡嗎？”林悅興沖沖地看著她，眼底寫滿期待。

“嗯，喜歡?！标惾缫庑Φ?，心底卻嘆了口氣，這個人啊，自從第一次送她圍巾她高興得不行之后，到了冬天，就會變著法兒送她圍巾，她都要審美疲勞了?！熬褪恰?/p>

“就是什么？”

陳如意捏著圍巾上的logo，不知道該不該說。

“接了一個比較不錯的活動，主辦方很高興，給了我們商場的折扣。”林悅將手放在唇邊，小聲說，“這個牌子的也可以打折，我一看到它，就覺得你一定會喜歡。”

喜歡，當然是喜歡的。喜歡的人送東西給自己，無論如何都是開心的。既然他這么解釋了，就信他吧。一想到這，陳如意發自內心地開心起來。

吃過晚飯，林悅牽著陳如意，走過一路明亮的路燈，拉著長長的影子，送她回學校去。

和男朋友見面的周末，就這樣悄然過去了。

陳如意今年大四，第一學期仍需要住校。還有一個學期就要畢業了，可她還沒想好畢業后要做什么。不像林悅那么目標明確，夢想明確，陳如意仍然有種迷惘感。畢業之后可以做什么行業呢？她對文學頗感興趣，也一直在學校的文學社，暑假也曾去過出版社實習。但是，真的要做出版這個行業嗎？陳如意看著忙忙碌碌的編輯的身影，有些不確定。

不過，還有半年呢。下學期主要是實習，實習單位就先去出版社吧，之后的等畢業了再說。

周末的寢室空無一人。她們寢室四個人都是杭州的，陳如意這周要見林悅，怕來回不方便也怕被問東問西的，就沒有回家，其余三人都歡樂地回家過周末去了。

蕭蕭在打游戲的間隙，還想起來給她這個閨密打電話。蕭蕭問她：“論文開題通過了吧？今天見林悅又送你什么了？”

“通過了啊，你還沒查？你怎么知道他要送我禮物？”陳如意一邊說，一邊把林悅送過的圍巾都取了出來。

“查了才來問你，怕你通不過啊。只要跟你有關的大小事，他都送你禮物，你還跟我們幸福地抱怨過呢！我猜猜，”蕭蕭說道，“是不是圍巾？”

“你又知道？”陳如意簡直服了她。

“他是我見過的，最喜歡在送圍巾的男人?！禳c啊，一波帶走！”蕭蕭一邊打電話一邊語音游戲，聲音陡然響起來，把陳如意嚇了一跳。

“我數了一下，林悅一共送了我六條圍巾，加上今天這一條。”陳如意嘆了口氣。談戀愛三年，從一開始并不闊綽的學生時期送的針織圍巾，到現在的大牌圍巾，林悅是越來越大方了，但是陳如意卻也收圍巾收得手軟了。

“喲，大牌的？戴起來啊！”蕭蕭喊道，“親愛的，我知道你對圍巾審美疲勞了，但是這個牌子的可貴了，至少心意在里頭了。你可以等快圣誕節了再跟他小小地暗示一下嘛。”

“可以考慮……”

“姐妹我不說了，我沖塔去了！”蕭蕭急急地掛了電話。

陳如意看了看掛掉的界面，再看看攤了一床的圍巾，有些無奈，卻也只能苦笑著作罷。

大四課少，陳如意周五只有上午兩節課，她下了課就匆匆跑去林悅的工作室。上周借口沒回家，這周可要回家了，所以先去跟林悅見個面，一起吃個飯逛個街什么的，晚上趕回家吃晚飯。

陳如意哼著小曲兒推開了工作室的門。午休時間，沒有客人需要接待，前臺的小姑娘小葉正在玩著手機，看到陳如意來，抬手打了個招呼。陳如意是林悅女朋友的事情，整個工作室的人都知道。

但是今天，小葉沖她打完招呼，又愣愣地盯了她一會兒。怎么衣服上有臟東西嗎？陳如意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圍巾和前襟，沒有東西啊。

她再看看小葉，小葉卻是尷尬一笑，趕緊低頭繼續玩游戲。

真奇怪……

陳如意有些摸不著頭腦，慢吞吞地往二樓走去。還沒敲門，門就自己開了，沖出來一個風風火火的姑娘，正往脖子上圍圍巾。兩個人面對面地，都有些發愣。

陳如意忽然明白，小葉為什么奇怪了。

林悅看到陳如意就在門外，自然高興。他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讓大家午休。那個姑娘趁機往樓下跑走了。

陳如意板著臉看著那姑娘的背影。她知道那是誰，林悅的師妹，江莜莜，也是林悅的得力助手。林悅說起這個師妹時，總是贊嘆不已，說她如何如何能跟小孩子打交道，如何如何能讓孩子們聽話。作為一個還算喜歡孩子的大男人，林悅自愧不如。陳如意不是個疑心重的人，從她和林悅正式開始談戀愛起，她從來沒有懷疑過林悅對自己的感情。

但是這次……

一模一樣的圍巾著實有點過分了吧！林悅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陳如意轉頭看向林悅，眼神兇悍，可林悅卻以為陳如意是等自己等急了，賠笑著來牽她的手說：“抱歉，你等久了吧？我們現在去吃飯？”說完，他的肚子先叫了起來。

陳如意內心嘆了口氣，還是心軟了，干巴巴地說：“附近的日料店？”

附近有一家日料小店，工作日的中午人也挺多的，幸好陳如意一早就請店內的小哥保留了一個兩人位。林悅時間不多，陳如意就只叫了兩份定食和其他的一些小吃。

等餐的間隙，陳如意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冷著臉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p>

林悅卻是愣住了。

陳如意氣不太順，質問道：“圍巾！你師妹的圍巾怎么跟你上周送給我的一樣？”

林悅這才反應過來，臉上發紅，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我不知道她圍巾怎么來的，不過……”

不過，林悅買圍巾的時候，找了師妹江莜莜幫忙參考。

那天在XX中心的活動結束后，商家給他們發了折扣憑券。林悅就想在商場里轉轉。他一開始，還真沒想到要買圍巾。倒是師妹自告奮勇，說自己也要挑選飾品，可以一起看看。江莜莜喜歡林悅，林悅多少感覺到一些，但林悅對江莜莜沒有那種意義上的好感，只是把她當朋友和工作伙伴罷了，因此對于江莜莜某些過于親密的接觸和要求，林悅都是能避則避。但是既然她說了是順便，林悅就沒有想太多。（陳如意撫額輕嘆：“直男。”）

他們在商場里逛了一圈，從一樓逛到五樓，又逛到負一層。江莜莜自己看上了很多挺有意思的東西，甚至展示給林悅，問他好不好看。林悅一律表示：“好看的?！笔值?，沒有誠意。（陳如意忍不住笑了起來）最后林悅停在了那條圍巾前，確切地說，是一尊展示用的模特前。江莜莜看他盯著這條圍巾，主動說：“這條圍巾是看著不錯?！?/p>

“但會不會有點貴？”江莜莜試探著問。

“無所謂，”林悅笑道，“她會喜歡的?！?/p>

林悅最后只讓江莜莜參考了一下顏色。

林悅說到這里，二人已經吃了一大半。陳如意嘴里含著筷子尖，看著林悅，故意問：“沒了？”

“沒了。”

“真的真的沒了？”

“真的真的沒了?！?/p>

“好吧?！标惾缫夥畔驴曜?，說，“相信你一次。”

林悅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但是她圍巾哪來的？當時跟你一起買的？”陳如意還是有些不解。

林悅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他買完就跟江莜莜道別回家了，江莜莜之后干了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貴重的東西，當然要送給珍重的人，對我來說，我只愿意把它送給你。再多一個，別說我負擔不起，就算負擔得起，我也不能更不會這樣做。”林悅真誠地看著陳如意，看得陳如意心花怒放，心里甜絲絲的。

“那……”陳如意眼珠子一轉，笑道，“作為如此貴重禮物的回禮，我送你一對金耳釘吧。”

林悅不由笑了起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戴過耳釘了。

“不要不要，我可不想被你討厭。”

兩個人齊齊笑了起來。

陳如意當年曾說，她不喜歡戴耳釘的男生，林悅就真的把戴了三年之久的耳釘取了下來。

“你就是我最大的禮物?！绷謵側滩蛔」瘟斯嗡谋亲印?/p>

林悅今天要排練，沒法陪陳如意逛街。陳如意消了氣，心情順暢不少，也沒放在心上，自己快樂地回家去了。

陳如意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終于到了家。爸媽還沒下班，陳如意踢了腳上的鞋子，像個小女孩一樣，把自己摔進柔軟的沙發里，靜靜地躺了一會兒?；丶业母杏X真好啊。陳如意整個人都犯起懶，打開了電視機，又抄起沙發上不知誰遺留的iPad，點開視頻網站，隨意瀏覽。

一條《街舞達人2》錄制前海選的小廣告從她眼前滑了過去。陳如意趕緊把它抓回來，點開。

預告詞說的挺好，畫面切換都是舞者的高光驚艷瞬間，既有力量，又有技巧，還有態度。

陳如意忍不住找出上一季的《街舞達人》，從第一期點開，選了投屏，半靠在沙發里，抱著抱枕看了起來。

陳如意喜歡上林悅之后，對街舞的關注便與日俱增。喜歡的人所熱愛的事物，她也想去多了解，即便做不到喜歡的程度，至少也能有些許共同話題。

陳如意從節目海選開始看，才看了30分鐘就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每一個來參加的人，臉上都寫滿了對街舞的熱愛，雙眼仿佛在放光，在等候區里緊張得坐立不安。海選會當眾出成績，通過的人仿佛得了第一名一般興奮，沒通過的人眼泛淚光地向評委道謝。

陳如意可以說第一次這么集中地感受到舞者的情緒。他們學習街舞有不同的理由，也有不同的經歷，但不變的是熱愛。

林悅發消息問陳如意到家了沒有。陳如意隨手打了個“嗯”過去，眼睛還直直地看著電視機。要不是爸媽回來，硬生生地打斷她，要她一起下廚做飯，她都不愿意從沙發上起身，把眼睛從電視上挪開。

吃完飯，洗了碗，慣例的一家三口散步之后，陳如意沖回家里，抱著iPad就進了自己房間，繼續看。

陳如意陷進了節目里，欲罷不能。直到眼皮子打架，再也支撐不住，她才放開iPad，簡單洗漱之后，昏昏沉沉地睡下去了。

如果在臺上的人是林悅的話……

陳如意的腦海里浮現出林悅跳舞的樣子，颯氣而隨性，舉手投足，每一下都踩著音樂的節拍，更踩在陳如意的心上，充滿了魔力。陳如意在夢里笑了起來。

第二天，陳如意睡到快中午了才起床，微信亮著紅點，大部分是林悅的消息。昨天那個簡單的“嗯”，著實有點反常，讓林悅有些擔心。陳如意看到林悅還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而她卻沒有接到，趕緊撥了回去。

幸好現在是中午時間，林悅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對不起啊，昨天看節目看入迷了?！标惾缫廒s緊道歉。

“什么節目讓你那么著迷啊？把我都忘了?！绷謵偛⒉还株惾缫猓徊贿^想逗逗她。

“誰說把你忘了，我昨天還夢到你上節目了呢?！标惾缫鈬勒瘩g這個說法。

“所以，是一個街舞節目？”林悅猜測道。

“對啊，你怎么知道？”

“我猜猜，是《街舞達人》嗎？”

“你怎么知道？！”陳如意驚喜地叫了起來。

“第二季要開始海選了，我就又重溫了一下。”林悅笑道，“所以，其實昨晚我們倆還是做了同一件事情。”

“你覺得他們跳得都怎么樣？”林悅問道。

“你知道我不太懂的，”陳如意想了一下，“我覺得他們都還不錯，但是我更喜歡你跳的?！?/p>

林悅笑了。

“林悅，你也去參加吧？”

“我？”林悅愣了一下。

“對啊，難道不可以嗎？”陳如意反問他。

“我要考慮一下?！绷謵傄膊皇菦]想過，只是，只是他有些擔心自己不夠好。雖然自己的街舞在國內來講，水平還算過得去，可是真的要去比賽，跟全國各地的街舞達人比的話，馬馬虎虎的態度是不可能的。雖然自己天天練，但不知道自己水平到底如何。舞蹈不只是看技術，還要看舞臺表現力、感染力。雖然他合作過的主辦方都覺得他很優秀，但是，其中又有多少是真的賞識他的街舞水平呢？

“去吧！”陳如意說。

“我……再考慮一下?！?/p>

“讓更多人欣賞你的街舞不就是你的夢想嗎！”

林悅嗯了一聲。他環顧了一圈自己的舞蹈教室，四面鏡中映出他孤單的身影。他日日年年地在這里跳舞，真的甘心嗎？只是去參加一些商演，教導教導小朋友們，這就足夠了嗎？陳如意呢？他不應該給她更好的生活嗎？她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一年后走出社會，他能不能給她提供一個避風的港灣？如果有更多的人能欣賞他的街舞，如果他成名了，一切都會大不一樣吧！

“我還是覺得你比其他人要跳得好?！标惾缫饫^續看節目，不由感嘆。

“真的嗎？你這樣講，我會心虛的?！绷謵傉f。

“林悅，我相信你。”陳如意清澈而又溫柔的聲線傳進林悅的耳朵里。

一股信心，油然而生。

《街舞達人2》現在還只是有海選通告，離報名截止還有一段時間。林悅仔細考慮之后，先把第一季的節目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包括每個舞者的優劣特色、評委的傾向、觀眾的喜好等等都分析了一下。要知己知彼，才能有足夠的底氣。光是做這些，就花了林悅幾天的時間。

還有一件讓林悅松了一口氣的事，就是工作室的活動經理Tom從老家回來了。多虧了Tom，街舞工作室這些年一直有在盈利。Tom總能給工作室拉來商演活動，而且報價也總是高出林悅的預期。如果沒有Tom，工作室開不下去了也有可能。

Tom才來上班，就被林悅拉到了小辦公室里說悄悄話。

“Tom，你看過《街舞達人》嗎？”林悅試探著問。

“我看過第一季，第二季是不是要開始海選了？”

“嗯，你覺得……”

“我覺得你應該參加。不為得個冠軍，露露臉也好。你看你外形也不錯，現在的人大多看臉，喜歡你的人肯定不會少，那人氣可不是一趟兩趟商演能比的。而且你上過節目，就算之后刷下來了，我也好跟主辦方吹，那報酬不就更能上一層樓了？有利無弊！”Tom認真分析道。

林悅笑了，Tom是真懂他。

“Tom，你覺得我的水平可以走到第幾輪？”林悅問Tom。

“說認真的，我覺得你有可能打敗他們的哦！”

林悅一時語塞。

兩個人隨即放聲大笑了起來。

“試嗎，悅哥？”Tom問道。

“好，你幫我聯系下節目組?！?/p>

“好的！”Tom爽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