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仁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放在鍋上烤一般，因著他的無能而導致這個家雞犬不寧，但他并不會自責，而是怪到了宮雪的頭上。

“去！把碗洗了！”

眾人都沒怎么吃飽，倒是他先填飽了肚子，然后朝著宮雪吼了一聲。

宋喜早已經回到客廳的床上，拿起在地攤上買來廉價的指甲油，涂在腳趾上。

她是極其愛美的，奈何姿色不夠罷了。

空氣中充斥著劣質指甲油的味道，宋喜涂完了亮閃閃的大紅指甲，心情也平復了不少。

宮仁默默點燃了一支煙，然后去敲女兒的門。

“彤彤最乖了。跟姐姐一塊睡，等爸掙了錢，給你買mp3好不好？”

宮仁低聲下氣的樣子，是宮雪從未有過的待遇。

“咣”的一聲，不知宮彤將什么砸到了門上，只是大聲吼叫，“叫那個野種跟我一起睡，我就離家出走！”

宮仁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頭去看盤腿坐在床上的宋喜，本想向她求助，卻被她直接懟了回來。

“你有本事就給我們買大房子咯，為難自己女兒算怎么回事？”

只是冥冥中，她似乎選擇性遺忘了，宮雪也是他的女兒。

宮仁被嗆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宋喜最討厭他這一棍子敲不出一個悶屁的樣子，又夾槍帶棒的罵了兩句，“我告訴你啊，明天我就去衛生所把這孩子打了，到時候你愿意陪我去就去，不去拉倒！”

宮仁的急脾氣上來，就算是悶葫蘆也忍不住了，“不許打！”

“腿長在我身上，你還能把我綁起來？”宋喜嗤之以鼻，又鄙視的剜了他一眼，“再說，不把這孩子打下去，你替我工作么？”

“那個破紡織廠不去也罷，我養活你們娘倆。”宮仁的豪言壯語一出，立刻又被宋喜打臉。

“用嘴養嗎？這么多年，嫁給你我是倒了八輩子大霉，女兒如今十二歲了，就沒看見你往家拿一分錢回來。”宋喜說得宮仁無地自容，可他卻也沒有話反駁。

只得給自己撐著面子放話，“你等著，早晚我成了大老板，賺了大錢回來給你看看！”

宋喜懶得跟他糾纏，早扭過頭去，準備入睡。

想起明日就要去流產了，她也有萬千不舍，畢竟那也是她自己的親骨肉。

可是想起宮仁的欺騙，明明說他結扎了騙她，害她意外懷孕，這個孩子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她已經讓宮彤受苦了，別人女兒有的漂亮小裙子，吃不完的巧克力，她的女兒都沒有。

她不可能再生一個小蘿卜頭出來受苦，還降低她女兒本來就不高的生活質量。

想到這里，宋喜一陣心情煩躁。

宮仁三下五除二脫光了衣服，鉆進被窩里，沒皮沒臉的靠了過來，準備用溫情再勸一勸婆娘留下這孩子，只是忘記了洗完了碗，一個人靜靜坐在廚房狹窄的空間里的宮雪，此刻正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在黑暗里，望著對面的萬家燈火失神。

“不是我說，你該不會是真想留那個死丫頭在咱家吧？”宋喜看著他滑膩的身體貼過來，忍著厭煩問了句。

“不然呢？我倒是想把她賣給人販子，那也得有人買才行啊。你知道在咱們封城，女孩不值錢，賣不出去。”宮仁說著話，掩耳盜鈴也不去想宮雪還在廚房里的事實。

“依我看，不若讓她睡衛生間吧。”

宋喜按耐住自己狂跳的心臟，提出了這個建議。

她的兒子就要死了，憑什么別人的孩子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