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仁贏了錢，給宋喜買了一條她夢寐已久的黃金項鏈，還有小女兒要的涼鞋，才在深夜趕回家里。

當然，宮雪什么禮物也沒有，但是她得了一個可以從樓道走進屋里的特赦。

從午后一直站到傍晚，宮雪的腿幾乎都要斷了，她很想坐下來歇一歇，又怕塵土飛揚的樓道弄臟了褲子，待會又要遭到責罵。

只是這樣站著，實在站不住了，就東靠一靠，西靠一靠，想著媽媽，還有村子里的小伙伴，好在，她慣于忍受孤獨，也不算太難捱。

進到了屋里，繼母的臉色也沒有好起來，仍舊緊繃著，仿佛宮雪是她的殺父仇人。

晚餐是很簡單的豆腐湯和饅頭，宮雪已然覺得很滿足，至少這食物是干凈的，也是溫暖的。

“噗嗤！”宮彤吃著飯，忍不住笑出了聲，“下午我去貓眼里瞧了好幾回，看她就像個傻子似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那搞行為藝術呢！”宮彤說完，宋喜也忍不住爆發出一陣浪笑。

宮雪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不明白為什么她已經看見了，卻不給自己開門，還要嘲笑自己呢？

而她望向父親，還未來得及用眼神求助，宮仁已經看了看宋喜，難得看見嬌妻笑得這樣開懷，他便也跟著大笑起來。

宮雪被他們笑得有點懵懵懂懂，腳底的麻傳到了心臟，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一種類似于尊嚴的東西正在慢慢流逝。

宮仁諂媚的又給婆娘盛了一碗湯，“多吃點，對咱兒子好。”

“這孩子我不會生下來。”宋喜一臉堅定，沒有半分賭氣，也沒有一點玩笑的意味，才是讓宮仁覺得恐怖的地方。

“明兒廠子里放假，我就把它做下去。”宋喜在的紡織廠里，一個月才放一天假，她要珍惜機會。

“做下去干嘛？好歹也是要從你肚皮里爬出來的。”宮仁一聽他命根子要折，連忙把筷子也放下了。

“呵。還生？請問孩子生下來，有奶奶給我帶孩子嗎？有你給我養孩子嗎？”宋喜提起這事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當初生完了宮彤差點把她餓死，你是怎么說的？你說你去結扎，結扎了嗎？結扎完了，怎么我還會懷上孩子？”

宮仁自知理虧，又開始支支吾吾，“男人不能結扎的……男人結扎了就跟太監一樣了……干不了重活的……”

“我呸！不結扎你當年答應我干什么？騙我說已經結扎完了干什么？”宋喜干脆飯也不吃了，挽起袖子罵道，“老娘倒是想問問你，你干什么重活了？家里大到換煤氣罐，修水電，小到洗衣做飯搞衛生，你伸過一點手沒有？”

宮仁不想跟她糾纏下去，只怕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連忙勸道，“做呢，做呢！以后宮雪來了，她可以幫忙做事。你就使喚她就好，不要緊的！”

宋喜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倒是想使喚她，難道就不用供著她吃飯嗎？

“說到這個死丫頭，我還沒問你，你把她帶回來干嘛？房子里這么小，她來了，我睡哪？”

宮仁犯了難，目光躲閃的看向宮彤，“閨女乖，以后就讓姐姐跟你一起睡臥室吧。”

“我不干！她身上臭烘烘的，我才不要跟她睡在一起！”宮彤把筷子一甩，頭也不回的跑到臥室里，反鎖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