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我一手按下槍口，另一只手持槍頂住對方脖子，將他拖入屋內，然后把門輕輕關好。漆黑的房間中，最亮的是對方的牙齒。

對方一聲不吭，用沉默顯示自己的勇敢。我的內腳背斜向下蹬在他的膝蓋彎。撲通一聲，對方單膝跪地。

“你會說法語嗎?”我用法語問他，把槍口頂在他后腦。

對方說了一串迪烏拉語。

“好吧，如果你不會說法語，就等于沒用了。我們地獄再見。”

“等等……我會……法語……”

“這樣多好。”

“你們……不是逃走了嗎？”

“現在輪不到你問問題，告訴我柴刀在哪？在你回答之前，我想告訴你：你說，我就放了你，幸運的話你還可以活幾十年。你不說，還可以活兩秒—―你選吧。”

“柴刀在等‘客人’……在一層廚房，綠色……油漆門的。還有……還有……柴刀的小兒子在這層最里面的房間。有一個守衛(wèi)，叫阿米爾。”

“你真是一個聰明家伙，還會附贈情報。為什么柴刀將兒子留在這？”

“因為……按照習俗，今天他要讓兒子試刀……殺過人才能成為男人。”

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同時，我用槍托砸暈了他。將他手腳綁好封住嘴后，藏到了沙發(fā)后面。

我穿過漆黑的走廊，往盡頭的房間移動。槍口切換至每一個角落，隨時準備對付可能出現的敵人。

我來到盡頭的房間，緊貼門邊，里面?zhèn)鱽泶舐曈柍獾穆曇簦?

“不要再說這些丟人的話!奧薩，你15歲了。你爸爸和我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掃清了東邊，贏得了尊敬。你現在還離不開你媽，你想成為我們的羞恥嗎？一會就用那把刀，割開敵人的喉嚨，向所有人證明自己！”

我緊握著門把手，輕輕把門打開一個縫隙。自己縱身跳起，懸掛在走廊盡頭的柜子頂上。

“誰？！”剛剛說話的男子對外面怒吼。

隨即門被推開，探出一個腦袋。

我連開兩槍――他的軀體像斷線的木偶癱倒在地上。倒地的動靜中，同時隱藏了我跳落地面的悶響。

“你叫奧薩?”我問屋內的男孩，這男孩看上去比15歲小。

“……你殺了阿米爾？”男孩驚恐的聲音，纖細顫抖。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孩子。”

男孩手里拿著一本很厚的書，四肢瘦弱。眼睛大而明亮。

“你想成為你父親和阿米爾那樣的人嗎？你看，他們的下場多半是這樣。”我指了指地上的尸體。

男孩沉默了片刻，搖搖頭。但是這搖頭的神情并不堅決……但我還是決定把一切賭在這個孩子身上。

“奧薩，我會帶你離開這里，永遠遠離這些人，把你送到母親身邊。你覺得如何？”

男孩用力點頭，這次的神情是絕對堅決的。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待會你到樓下廚房，去找你的父親柴刀，告訴他阿米爾去追趕敵人了。柴刀叫你行刑處決的時候，把這個拿出來。

我遞給男孩一個東西——閃光彈。

“別怕，這不是炸彈，不會傷害你。你要做的是用力拉開這個環(huán)，扔在地上。然后臥倒，緊緊蒙上眼睛。明白了嗎？”

男孩奧薩有些遲疑，雙手接過閃光彈。

“你想成為殺人者，還是去找母親，都是你的選擇。沒人強迫你。”

“他……也會殺了他嗎？你會殺了柴刀嗎？”

“我不會殺你的父親。”我騙男孩道。

“我希望你殺了他！”

我沉默看著男孩，無言以對。

男孩的神情和動作比剛剛堅決，他披上一件外套，往樓梯走去。

我目送男孩走下樓梯后，自己從男孩房間的窗戶爬下，來到一樓廚房。廚房的窗戶很矮，我再次躲進陰影之中，從窗戶的縫隙觀察室內。此刻，我慶幸剛剛將閃光彈交給奧薩，因為這個窗戶被柜子遮住，幾乎無法將閃光彈投擲到室內。縫隙中，我看到室內一共9個人。跪在地上被綁住的隊長和胖子，站在門口猶豫不決的男孩奧薩，五個手持AK47的敵人。還有一個壯漢，身穿黑色背心，手中握著一把兩尺長的狗腿大柴刀。

奧薩站在門外，手插在口袋里，我知道他手里握著閃光彈。

“我的兒子，今天是你洗刷恥辱的時候。過了今天，再也不會有人說你像個娘兒們。看見那把小柴刀了嗎？那是你的成年禮物，現在你就用那把刀割開這兩個人的喉嚨！成為男人！”

說話的是那個壯漢，我從他的側臉認清，此人就是匪幫首領柴刀。柴刀的話音剛落，下面的小弟就開始歡呼吹口哨，像是鼓勵男孩，又像是嘲笑男孩。

奧薩低著頭，撿起一旁的小柴刀，握在手里。這時我的心中有些擔心，他不確定男孩能不能按計劃做到……

“我成為男人后，你就得把媽媽接回來！”奧薩對父親說。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小子。那女人生不出個像樣的兒子，我留著她的命已經是客氣了！”

聽到這句話，男孩奧薩的手伸進口袋，毫不遲疑地拔出拉環(huán)，將閃光彈摔在遠處墻上。

好樣的，小子——我在心中默念。

瞬間，所有聲音消失在尖銳的轟鳴中。廚房內一片閃耀。

我迅速推倒柜子，破窗而入，子彈像毒鏢一樣精準，暴雨一樣密集。閃光褪去后，室內一片狼藉。五個匪徒全部倒下，鮮血四濺。柴刀腿部中彈，手舉著刀。奧薩蜷縮著趴在角落。隊長和胖子也被閃光彈震暈了。他們看到我后，喉嚨里發(fā)出興奮的悶吼。

我走到柴刀前，踢掉他揮舞的刀，然后又一腳踢翻了他。柴刀剛要摸槍，我的槍口便對準了他，警告他不許動。

“你們這些外來的畜生，魔鬼！”柴刀怒吼，“奧薩，你這個叛徒。你不但不是男人，而且還成了叛徒。我當初應該一刀捅了那個娘兒們的肚子。你不是我的兒子！你是個可恥的賤貨！”

“別說廢話了，柴刀。說起叛徒，我需要你告訴我。到底是誰給你泄密。還有你們上周襲擊車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這個該死的替死鬼！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柴刀對我咒罵著，“你們蠱惑了我兒子，不！我沒有兒子！奧薩是一個懦夫娘兒們！我沒有兒子！”

我不禁搖搖頭，想直接兩槍射死他。

一聲悲鳴，我回頭一看――男孩奧薩手持柴刀，面前是被割喉的胖子。

“哈哈哈哈！奧薩！好樣的！這才是我的兒子！哈哈哈哈哈！！！”

我下意識對奧薩怒吼道：

“你瘋了嗎！奧薩！”

男孩像被附身一樣，目光兇狠。

此時此刻，我應該快速調轉槍口擊斃男孩，但是我遲疑了，因為我也沒有面對過這樣的情況！男孩又蓄足了力氣，準備掄起第二刀。

“好樣的，我的兒子！我的驕傲！你感受到力量了吧！繼續(xù)！殺了另一個！”

“啊——”男孩再次發(fā)出顫抖的怒吼。

我調轉槍口，開槍擊中了奧薩的大腿，男孩扭曲著跪在地上，手中的刀也扔掉了。

同一瞬間，柴刀抓住機會拿起了AK47，一陣掃射，我翻滾躲到掩體后面。更加糟糕的是，門外一陣騷動，有其他的匪徒趕到了。

我躲在低矮的掩體后面，外面是槍林彈雨和匪徒的狂叫。身后是死路，跳出窗外已經不可能了，人質和奧薩在里面，也不能使用手雷制造時間窗。我并不是一個悲觀的戰(zhàn)士，但是現在我終于意識到一件事——這里恐怕就是自己生命終結的地方了。

我輕閉雙眼，準備迎接最后一幕。

突然，熟悉的法瑪斯自動步槍的槍聲傳來，大約十幾秒后，所有槍聲停止了。

“N前輩，你沒事吧?我們來了！”

是X！

我站起身走出掩體，是X和執(zhí)行官北方趕到。

“我們來晚了，N前輩！外面敵人全部清除。”

“我不是讓你撤退嗎？”

“任務還沒完成，你們還在戰(zhàn)場，怎么可能撤退。”X自豪地說。

“你們這幫家伙，還要老子親自出動。”北方低沉有力地說。

大家看到失血而死的胖子，都低下了頭行軍禮。X立即給隊長B解開手銬。忽然，執(zhí)行官北方瞄準奄奄一息的柴刀，砰砰砰三連發(fā)，打碎了柴刀的胸膛。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