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有意思了，王廣興！小王原來一直都在。我仔細回想起進山時候跟蹤他們一群人，應該是四男四女。確實……有一個男生戴著帽子口罩。我沒猜錯的話，小王是在某個時候認出我了，前面才故意偽裝躲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呢？王廣興和他們是同學，也就是說王廣興和戚紅梅也是同學，是認識的。戚紅梅又是當年沉夢販毒集團在廣東的毒販。這么一來，王廣興當年和東方的車禍并不是毫無聯系，所以車禍也不一定是偶然的，這……

“王廣興出去多久了？”我放棄思考多余的事情，眼下應該先集中精神排除無眼的危險。

“出去將近15分鐘了……”陸澤勇說。

“不，已經25分鐘了。”一個女孩糾正他。

“你叫什么名字來著？”我問那個女孩，我想不起來她的名字了。

“林茜。”這個矮個子女孩回答道，聲音中氣十足。

我看了看他們，做了一個判斷。殺手現在肯定在外面，一直沒有闖進來，說明這間房子暫時是安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外面的小王，他現在最有可能成為殺手的目標。

“你們誰用過槍？”我盡可能溫柔地問。

大家還是被嚇到了，陸澤勇甚至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我將背著的獵槍拿下來。

“現在我需要一個人拿著這把獵槍保護大家。以防殺手硬闖。”

沒人答應。

我看陸澤勇已經不敢抬頭，旁邊的柳博清了清嗓子伸出手表示可以試試。

我把槍遞到他手里，扶起他的胳膊教他用槍的方法。但是發現他的手滿是汗水，肩膀也有些顫抖。不行，他還是不行。太緊張的話，用后坐力這么強的獵槍反而更危險。

這時，那個叫林茜的女孩很堅定地說，自己可以。

“你以前用過槍？

“沒有，但是我有十年練習劍道的經驗。”

“好！”我對她說。雖然劍道和射擊沒什么關系，但這個女孩明顯膽色過人。

我教完林茜基本的射擊方式后，對她說：

“記住，看見敵人時再抬起槍口，然后撥開保險端著槍大膽靠近敵人，越近越好，最后直接開槍，開槍時別閉眼，別給對方反應的時間。”

叫林茜的女孩努力點頭，我祈禱她聽進去一成就行了。

我轉身走出房門，出去以后立即圍著這棟大屋轉了一圈。一個問題油然而生：這棟屋子側面一層大廳的窗戶是關著的；屋子后面一層的兩個房間，其中一間開著窗戶，另一間關著；二樓兩個房間的窗戶都關著——但無論窗戶關著還是閉著，殺手闖進來發動襲擊的話沒什么難度。

那為什么殺手不硬闖進來？

他在等什么？

我往村委會那個方向走，如果小王去找村長的話，可能是那個方向。這個村子在晚上只能靠路燈照亮，路燈照不到的地方就是一片漆黑。

還沒到村委會從遠處就聽到吵鬧的聲音，迅速走過去，是一群村民圍著小王。

“你們！這是在欺負人！”王廣興叫喊道。

他指著那個禿頭的劉村長。

王廣興怒不可遏，這種憤怒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快要失控那種狂怒。沒有人發現我悄悄圍過來，村民們都在專心看熱鬧。

“我不跟你說了，你瘋癲了！”劉村長也在回罵小王。

但我感覺他似乎自知理虧一一只是我的感覺。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小王指著村長，“就是你！對不對！”

“你瘋了！你們這些瘟神！都死了吧！”劉村長咆哮。

最后小王指著他的手快碰到村長的臉時，村長突然反擊了！一巴掌把小王打后退幾步。直起身的小王立即撲了過去，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劉村長雖然上了年紀，但似乎胳膊力氣還是有的，小王也像是練過（之前就有這種感覺，現在更確定了）頻頻打在村長的要害。

我并沒有搭理他們打架，畢竟這樣打也出不了人命。我借著有限的燈火觀察人群，希望找到那個瘦小的身影。

沒有，人群中沒有無眼。

不過掃視人群的時候，我看到村民的神情―－冷漠、木訥。心里很不舒服，這種“集體表情”我不幸見過幾次，感觸頗深。人類一直以為自己的思想是獨立的，千人千面。但是如果把一群人放在一個團體里，這個團體很容易形成“集體心理”，乃至集體的表情。而且這個團體越是隔絕、越是激動，表情就越統一，也就是原來的人心會被集體的心覆蓋。

監獄里暴動的囚犯，游行示威的人群，古代戰爭瘋狂屠城的士兵一一想必都是如此。

王廣興和村長已經扭打在地面上，是時候把他們分開了。

我推開人群，走過去把他們硬拉開，村長用力甩開我的手（看來是常年勞動的人，力氣真大），小王的嘴角已經破了，開始流血。他看見我之后，先是一驚，然后擺出一副要殺便殺的憤恨臉色。

“夠了，別打了。”我對二人說道。

兩個人呼哧呼哧喘著氣，小王欲說還休。

“好久不見啊，小王。”

王廣興沒有理我，死死盯著劉村長，隨時準備開始第二回合。

“不管你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跟我回去，先躲在……”

一個村民的驚叫打斷了我的話。

遠處有一個地方冒起濃煙。所有村民都呼喊著指向那一邊。

“那是哪里？”我問村長。

“儀式場那邊……”劉村長猶豫了一下，立即告訴村民去挑水，著火了！

所有人慌亂奔向儀式場那邊。火勢比預感的要大，整個儀式場的后臺小屋和場地頂棚都開始燃燒。

這個場館是木質的，這樣下去情況危急。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