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南方小山村的一戶家里傳來一陣陣笑聲。

穿過沒點燈的堂屋，就看見我爸鐵嘴楊，一手拿著酒杯，一邊去夾盤子里所剩不多的花生米，看著我嘴里抱怨著。

“我為什么叫曉玲，那還是你奶懷我的時候就愛吃辣的，酸兒辣女酸兒辣女嘛。”

“這你奶心想懷的肯定是個姑娘啊，所以就提前給我取好了名字，當時就和你爺爺說老大叫楊曉軍，老二是個閨女叫楊曉玲。”

說到這里我爸咋吧一口酒。

“我剛知道這名字是個姑娘的名字時纏著你大伯要跟他換。”

“爸，那后來呢？”

聽了我問題不由用筷子在我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你個傻丫頭，要是成功了我現在還是叫這個名字嗎。”

我假裝用手揉了揉被他敲過的地方，笑嘻嘻看著他。

“爸，那大伯是怎么拒絕你的啊！”

“這個嘛……我當時也是貪吃，所以啊，你大伯每次拿著半塊糖就把我打發了，你奶說起這件事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我爸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仰頭把杯子里的酒就一口給干了。

老媽滿臉笑容的說，“我那時候聽說家里人要給我介紹一個叫楊曉玲的人，心里還很納悶呢，只到和你爸見面這才反應過來，”

說完笑著開始收拾碗筷。

“媽我的名字不會也和我爸一樣是提前取的吧。”

我媽用手指點了一下我的頭，“你是出生之后再取的名字，爺爺不是和你說過嗎，你個小糊涂蛋。”

我不好意思的摸著頭，“我給忘了，媽我來幫你。”

說起楊曉玲可能別人沒聽說過，但要說鐵嘴楊沒有不知道的。

我爸的綽號好像是村里一位已經過世的長輩給起的。

話說那時候我爸是他們那一輩人中最能說的，上至國家大事下到家常里短，幾乎沒有什么話題是他不能聊的，厲害的是他說別人也很是認同。

這不聽說村里有人買了摩托車，放下手里還沒做好的凳子就湊了過去。

老楊跟鄰村的一個師傅學的木匠手藝，家里的凳子椅子都是自己做的。

村里一多半的人都圍在那里，老楊費了半天勁才擠了進去，進去之后看見彌勒佛坐在一輛紅色的摩托車上正顯擺呢。

彌勒佛是村里少數幾個做買賣的人之一，村里一多半的人家都姓楊。

他看到我爸擠了進來，沖我爸招招手。

“來來來，鐵嘴楊你在外面跑的多，來看看我剛買的車子怎么樣。”

“只見他圍著車子轉了一圈，這敲敲那摸摸。”

彌勒佛一把拉住我爸，有些不解的問道。

“敲什么呢，敲壞了可是要賠的，還有你當這是買西瓜呢，還看看有沒有熟。”

大家都笑了起來，人群中有人起哄，“鐵嘴楊不會是不知道吧。”

又有人說道，“我說，你當曉玲出去玩啦，人家是出去干活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這時只見我爸擺了擺手，朗聲開口道。

“這是合資摩托車，應該是日本和我們一起搞的，動力還可以。”

這是他干活時候聽包工頭說起的，今天為了不在大家面前露怯，也就只能硬著頭皮說了，不過這已經是所知的全部了，再說下去可就要出丑了。

大家聽后不禁一愣，“曉玲可以啊，這還真知道些。”

彌勒佛拍了拍我爸的肩膀。

“你還真有兩把刷子，外面沒白跑，怎么樣，先讓你騎一圈。”

老楊有些動心了，但由于沒騎過心里沒底，于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今天就算了吧，我那活還沒干完，改天，改天我一定試試。”

話罷就擠出了人群，他們笑著看向離開口老楊。

“老楊慫了，不敢去試試，這是害怕的跑了。”

其實要換成他們是老楊，他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畢竟不是自己的車子，萬一這要是磕了碰了的，自己可是賠不起的。

所以只是說了幾句后，眾人便又圍繞著摩托車聊開了。

我爸回到家，有些心不在焉的拿起沒做完的凳子忙活開了，晚上我媽回來看見我爸做的凳子不由笑罵道。

“老楊，我說這凳子怎么是斜的呀，你是閉著眼睛做的嗎？”

我爸在廚房里頭也不回的說道。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可不可能還是你自己過來看看吧。”

他從廚房那邊走了過來，剛想繼續反駁，可是當他看到了凳子，不由驚叫一聲。

“哎呀，錯了錯了。”

說著便去拿來工具，將其拆開重新組裝起來。

我媽便也沒再去管他，來到廚房開始燒火做飯，我爸改好的時候飯菜也出鍋了。

三人便一同吃起飯來，只是今天老楊一句話也沒有，真正做到了“食不言”。

吃完飯準備洗漱休息，只見我爸拿著毛巾打濕了就在臉上胡亂的抹著，眼睛沒有焦距的望著前方，手上機械的動著，感覺差不多了就把水給倒了。

“爸”

“你腳還沒洗呢？”我不禁提醒他道。

他回過神來，看看空空如也的盆子，像個機器人似的又去接了一盆水，倒在另外一個盆子里開始洗腳。

“哎，我說，你今天這是咋了，中邪了嗎，魂不守舍的。”

我媽邊收拾東西邊說道。

他似乎沒有聽見我媽的話，洗完之后就上床去休息了，我媽也是無奈的笑了笑，便也合衣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