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守著后院大門,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胡思亂想的過了一整天,直到黃昏時候,后院內才響起鄢小公公起身告辭的動靜:“千嬌妹子,我得先行一步了咧,改天有空,我再來看你……”
“鄢小哥,你,你可得說話算話呢……”
娘的!也懂僧、奧吧都叫出來了!?
王睿躲在某個陰暗角落,瞧著鄢小公公衣冠整齊的出了后院大門,沒來由的大松了口氣。
“王千戶,王千戶……”鄢小公公出了后院大門,便沖著院子大喊。
王睿趕緊東躲西藏,一路繞回大廳門口,又裝作從大廳走了出來的樣子:“哈!鄢小公公,不坐坐再走?”
鄢小公公一愣:“我還沒說要走咧,王千戶就這么急著趕我走了?”
……
“咳……”王睿一臉尷尬,趕緊扯開話題,“鄢小公公在這后院呆了一整天兒咧,不知道同屠小姐是在玩些什么呢?”
鄢小公公卻把他那顆小腦袋一歪,又皺著雙眉,使勁盯著王睿:“我同千嬌妹子玩了些什么,也要來向你稟告了?”
……
這他娘的,還能一起愉快的聊天么!?
王睿撇了撇嘴,更顯尷尬模樣,鄢小公公卻又突然露齒一笑:“千戶大人,我同你鬧著玩咧。千嬌妹子的象棋水平太高,我不服輸,不知不覺便同她斗了一天,我這會兒可真得趕著回去咧”
“鄢小公公慢走,有空……”王睿朝著鄢小公公拱手相送,最后的“常來”二字,終是被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每近黃昏,都有厚厚重重的云霧盤踞在天空,夕陽只能乘一點點空隙,迸射一條條絳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魚,偶然翻滾著金色的鱗光。黃昏是此岸,是破曉前最飄逸的伏筆;黃昏是彼岸,是破滅前最愜意的結局。此岸,彼岸,連接起來,便是整個人生。笑嘆紅塵,東邊,誰在為誰譜著歌;西邊,依舊黃昏,煙云而過。
送走了這死太監,王睿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了下來,他正在尋思著要不要也以“殺兩盤象棋”的名義去一趟后院,朱厚照終于踩著黃昏日落最后的余韻,領著“八虎”又是火急火燎的奔進了他的院子。
朱厚照四處“勸”人入股了九十萬兩,又在城中逛了一大圈,這會兒“八虎”人人都背了個麻袋,裝滿了各式各樣的吃貨玩具,盡都累得“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他帶著歡樂的心情,一臉成就感地遞給了王睿一個小麻袋:“這里邊當是有九十萬兩的銀票,若是不夠,我下回再來給你想辦法……”
人比人,氣死人!
王千戶大人當初為了籌集這么筆銀子,差點兒被人“剁了喂狗”,朱厚照小朋友輕輕松松兜了一圈,集資逛街兩不誤,“勸”人入股的同時,還不忘逛了一趟街……
這他娘的,才真是個拼爹的時代啊!
王睿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波濤洶涌的心情:“王老弟,你就在家等著收銀子吧……”
“哈!王大哥,我可還真從沒玩過做生意咧,你這生意一定要做好,一定要賺錢,有什么麻煩記得同我來說便是……”
領導對于經濟建設,是相當重視,也是相當感興趣滴嘛!
“一定,一定……”有問題肯定來找你朱厚照嘛!
“我得趕緊回去了,下回有空再來找你玩兒……”朱厚照趕著回宮,王睿哪還能不明白?
王千戶“依依不舍,眼角含淚”的將朱厚照送出了好遠一段路程,才吹著小調四平八穩的邁著八字步,走回了院內。
“嫖兄,瓜瓜,我還欠你們多少銀子來著?”王睿一入了院子,暴發戶的嘴臉便暴露無疑,“這宅子從內到位,置辦一應所缺,大概得要多少銀子來著……”
逆襲有很多種,突然中了幾千萬的彩票,也是其中一種。大明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王睿王大人,便屬于這一種!
“砰!砰砰砰……”
王睿正與高皓明、易瓜瓜就著石桌清點銀票,他這宅子大門,又被人錘得響聲大作,打破了原本和諧與清靜的氛圍!
王睿趕緊一把將麻袋扎了起來,一臉警惕之色:“誰啊?”
“在下是隔壁的朱老弟,不知這宅子的東家,可在宅內?”門外飄來一柔和聲音。
“朱老弟?這隔壁住了個姓朱的?”王睿歪著腦袋,望著易高二人。
易瓜瓜一副招牌式的白癡表情,搖了搖頭。高皓明撇了撇嘴,將臉扭向了一邊,那意思已然相當明顯:又不是“八大胡同”的,隔壁住了誰,關我鳥事!
“小弟正是,不知朱兄到訪寒舍,是有何貴干吶?”王睿無奈,只得繼續沖著大門喊話。
“哦,是這樣,小弟見著東家這宅子終于入住了人家,便尋思著這鄰里之間當是得多認識認識才是。不知里邊的兄臺,可用過晚飯了,若是沒有,今夜便由小弟來做個東?”
明朝的鄰居就是好,人情味十足啊!
再則,有人請吃飯,這也是好事嘛,沒道理拒絕。
王睿又扯開麻袋,從里邊掏了把銀票出來,往石桌上一放,便又沖著門外喊話:“朱兄弟稍等,小弟這就來開門”
易高二人像是狗見了骨頭,于桌上撿了銀票便趕緊直往懷里塞!
王睿拎著麻袋,進了自己臥房,又透過門窗窺了幾眼,確定易高二人沒有跟來,便于房內某個陰暗角落撬開了幾塊青磚,又趕緊刨了個坑,將銀票都填了進去。
將這一切都收拾妥帖,王睿又轉回院子,卻見著易高二人早已開了大門,放了隔壁“朱老弟”進來!
“這位便是東家,王千戶大人了?”迎面一人,十七八歲的模樣,生得眉清目秀,面白無須,當真是“帥得掉渣兒”!
“哈!正是,這位當是朱老弟了罷?”王睿趕緊打著哈哈,心里卻在盤算著這“小白臉”今夜會請我去“八大胡同”,還是就在他自己家。
“朱老弟”始終帶著春風化雨般的微笑,可他這會兒卻像是突然忘了要請王睿吃飯的事兒了:“王大人,今日有位小公子,是帶了八個下人的,可是到了你這宅子里來過?”
王睿心底一跳,這“小白臉”來問朱厚照的事!?幾個意思!?
他一臉戒備之色,正在思考著眼前的這位姓“朱”的老弟,與同是姓“朱”的厚照小朋友之間的關系,這位“朱老弟”卻突然把臉一板:“王大人既是遲疑不愿作答,想來今日那位小公子口中所說的‘朋友’,便就是你咯?”
娘的!敢情請我吃飯、隔壁的“朱老弟”云云,都是在騙老子開門滴!
“是滴啊!咋滴啦?”
你既然知道“小公子”是帶了“八個下人”的,那“小公子”的真實身份,你應當也是知道的。“小公子”說老子是他的“朋友”,難道你還敢把“小公子”的“朋友”怎么樣?
王睿打定了主意,索性便“大膽”的承認了!
“哼!你這騙子,竟敢誆了‘小公子’來我家拿銀子!本公子今日,便要你將‘贓款’都吐了出來!”“朱老弟”寒著他那張“小白臉”,帶著些許煞氣,又突然“啪啪”拍了兩下手掌。
掌聲一落,原本虛掩的大門,又被人一腳踹開,接連竄進了二三十名大漢,人人手持棍棒,虎視眈眈的瞅著院內王易高三人。
易瓜瓜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他沖著“朱老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朱公子,原來你今夜沒打算請我們吃飯,卻是要來打架的?”
高皓明雙眼一瞪,“鏘”的一聲拔出大刀:“錦衣衛千戶,你也敢打么?”
“啊呸!”“小白臉”滿臉不屑,“錦衣衛千戶又咋滴?眼下就你們仨,本公子揍了你們,拿了銀子便走,有本事就再把本公子揪出來看看!”
浪!老子讓你浪!
王睿把嘴一撇,雙眉一皺:“‘朱老弟’,以多欺少,可不算本事咧。”
“嘁!本公子今兒晚上就是要以多欺少了,你又能咋滴?”“小白臉”仍是鼻孔朝天,一副“浪得不行”了的表情。
“好!”王睿也寒著臉,又突然抬起頭,沖著院內大喊:“你們這幫造糞機,熱鬧看夠了沒!?”
王睿自殺胡口帶來的那幫下屬,現如今整日閑在宅子里沒事干,又都是個個身無分文,平時也就學起了屠千嬌——窩在閨房里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朱老弟”原本還擔心這宅子里邊下人會比較多,進來之后足足過了有一刻鐘,卻連個端茶送水的仆人都沒見著。他只道這宅子主人新來不久,興許是還沒來得及聘請下人,可他哪里又會想到這座宅子的“真實情況”!
王睿話音一落,只聽得周遭一片“砰”聲大作,烏漆墨黑的院內突然閃出了七八十道身影,將“朱老弟”一行團團圍住!
“朱老弟”大為錯愕,顯是沒想到眼前“這騙子”竟還留了這么一手,他往四處瞅了一眼,又勉力擠出一張“笑臉”:“王兄,以多欺少,可不是堂堂錦衣衛千戶大人的作風咧?”
“啊呸!”王千戶大人雙手叉腰,扭頭朝著地面呸了一口濃淡,轉而又學起了“朱老弟”的模樣,擺出一副鼻孔朝天,“浪得不行”了的表情:“本千戶大人今兒晚上就是要以多欺少了,你又能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