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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陶俑和水幕電影

地下城的重重機關依舊沒能擋住青年們前進的腳步,劫后余生的四人決定繼續向前。

四人在銹跡斑斑的樓梯上走著,腳下的廢鐵板哐哐地響,頭頂的白光燈噼噼咔咔地跳,墻上嚓嚓地閃著他們的影子。這影子看得人瘆得慌,像是眼看著自己被送上了流水線,沖壓機床將自己一記一記軋成了鋼板,不管是什么成分。

樓梯直直地頂著一扇大門,阻擋了澗循等人的腳步。

門楣上的紅外線感應器探測到了有人到來,門鎖處的一個攝像頭便自動旋開了蓋子,揚聲器傳來了聲音——“眨眨眼”。

“什么情況?”筆齡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澗循一邊示意筆齡不要說話,一邊沖著攝像頭眨了眨眼。

攝像頭下方的顯示屏上顯現著澗循的影像。

“張張嘴。”揚聲器發布了下一個指令。

澗循又朝著攝像頭張了張嘴。

顯示屏上重復著澗循的動作。

淡仟用手遮擋著嘴唇跟筆齡耳語:“這是干嘛呢?要人臉認證的話,我們怕是通不過的。”

“想必是正在采集澗循的個人信息。”筆齡跟淡仟咬著耳朵。

“嘟嘟。”資料錄入完成,顯示屏上的箭頭打了幾個圈圈,跳出了一張截圖:請進。下面附著一行字:要小心。

“嘣——”大門像個繃緊的彈簧突然被剪斷了似地朝澗循彈了過來。

“砰!”澗循被沖撞得后退了半步,險些在額頭上留下一塊淤青。

“都讓你小心了。”揚聲器像個傲嬌的公主,捉弄著保護她的侍衛。

澗循剛要發作,終究還是忍了下來。他用手沾了下額頭看了看,似乎沒有受傷。于是便豎起手指一揮,和伙伴們走進了房間。

“咚——”四人剛一踏入屋內,大門便忽地關上了,澗循等人像是跨過了軍事分界線,被移交給了一位新的領主。

幾人粗粗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見眼前一個懸浮的地球全息投影懸浮在大廳上,各大板塊都在浮動,模擬出地球自轉的場景。

仔細望去,原來是并不寬闊的甬道旁,一臺投影儀亮起的組合光,隱隱約約,似乎有個人正在進行著操作。

“看見那里有個人了嗎?我們……”筆齡向澗循抖了抖手中的電筒。澗循立刻會意,兩人用手指比劃著一、二、三,猛地一齊把光朝那人的眼睛打去——猙獰的面孔在光線的特寫下愈發地嚇人,那人是——天師鐘馗。

不過只是個木偶。

澗循笑了笑,如釋重負。

筆齡收起手電,搖了搖頭,卻無意中發現地板上敲著一個個紅印章,上頭印著:香山居士。

“香山居士是誰?”淡仟隨口說了一句。

“別管什么香山居士了,我們趕緊在房間里四處找找,看看有沒有什么出去的線索。”筆齡指揮著大家。

“你們瞧,墻上貼著告示。”溪沙指著一張潔白的宣紙說道。

“你怎么肯定這告示上寫的就是出去的線索?”筆齡問道。

溪沙上前揭下了告示:“就憑這張宣紙很新。”

大家都圍了過來,只見宣紙上寫著:水幕電影。

此時,澗循等人環顧了一下四周,只見頭頂上有個煙霧報警器,前方有個燃氣灶,左邊放了一個微波爐。

微波爐旁是一件漢代風格的陶俑。

哪有什么水幕電影……澗循心想,不過這個陶俑倒是挺有意思的。澗循說著拿起了一個陶俑把玩著。

只見一個袒露著啤酒肚的漢子扛著一把一人高的牙刷,一排螞蟻從地上列隊爬上了牙刷柄,向著牙刷毛進發。那漢子的容神憨態可掬,像是一位茶鋪老板不小心打翻了剛煎好的大碗茶,連連憨笑著不收一文錢,又嬉笑地捧上一碗扯平價碼。

大繁似簡,寓巧于拙。

“我覺得這個漢代的陶俑像在提示著什么。”澗循翻轉著這件陶俑。

“哪里能是漢代的,你想發財想瘋了吧,充其量是個仿制品。”筆齡說道,“你還指望著拿到古董市場去賣了不成”

“就是。”淡仟說道,“依我看,與其把注意力放在那件冒牌陶俑上,倒不如關注一下這些沙袋。”

只見一個個扎得鼓鼓的沙袋堆在墻角。

筆齡上前試了幾腳,感覺挺有分量的。

“淡仟,你的意思是在這些沙袋里也許藏了房間的鑰匙?”筆齡問道。

“不錯,孤正是此意。”淡仟捋了捋自己沒有胡須的下巴。

筆齡上前準備解開沙袋用來封口的繩子。

“澗循,愣著干嘛,快來幫忙啊!”淡仟喊道。

“你們忙你們的吧,我始終覺得這件陶俑有文章,讓我再想想,就快想到了。”澗循低著頭沉思。

“真是懶蟲。”筆齡解開了一個沙袋的繩子,沙子翻滾而下,“一會兒我們出去了,你就留在這里繼續想。”

“就是,休想搭我們的便車。”淡仟也解開了一個沙袋。

溪沙想啟發澗循的思維,又怕打擾到他,一時半會兒欲言又止。

“問題出在哪兒呢?是牙刷?還是扛牙刷的大漢?還是這些螞蟻?”澗循自言自語,“這件陶俑的構思為什么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一群螞蟻爬在一把巨型牙刷上,好像在尋找著什么?對了,難道說是?”

筆齡正和淡仟拼命地翻著沙子堆。淡仟開玩笑道:“筆齡,再這么翻下去,這房間要被沙子填平了。”

澗循突然朝筆齡和淡仟問道:“你們可聽說過一幅畫——齊白石的《蛙聲十里出山泉》?”

“怎么了?有靈感了?”筆齡和淡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是的。我有靈感了。你們誰知道《蛙聲十里出山泉》這幅畫的?”澗循自信地笑著。

“我知道。”溪沙回答道,“畫中沒有青蛙,只畫了山澗里的蝌蚪,但卻能讓人通過急流中的蝌蚪想象出呼喚著的蛙聲。”

“這件陶俑的道理也是一樣的。”澗循的眼睛放著光。

“你的意思是,螞蟻成群而來,必然是嗅到了食物。”筆齡半信半疑地看著澗循。

“所以我們有必要檢查一下這件陶俑上的牙刷,看看里面有沒有殘渣。”澗循的心臟砰砰直跳。

“我來看看。”淡仟爭搶著上前拿過澗循手中的陶俑。

他低頭瞅了瞅,陶俑牙刷里什么雜物也沒有。

“澗循,這回你恐怕想錯了,牙刷里什么東西也沒有。”淡仟把陶俑一遞。

“這……不會吧。”澗循有些懷疑。

“或許是這樣,這件陶俑只是個提示。東西其實并不在陶俑里。”筆齡順著澗循的思路往下想,“大家別忘了,牙刷是用來做口腔清潔的。”

“那就是——剛才那個人偶——天師鐘馗!”溪沙也展開了想象。

“難不成他的嘴里有東西?”淡仟趕緊上前在鐘馗的嘴巴里摸。

“什么也沒有么。”他說道。

“我來看。”筆齡走上前,“淡仟,你以后得再仔細些了。這里這顆臼齒明顯材質不一樣,可能可以打開。”

筆齡觀察十分仔細。

“我來我來!”淡仟搶著上前。

他邊笑邊擰著那兩顆牙齒。可是卻徒勞無功。

“不行啊……”淡仟看著筆齡。

“呃,這個,那興許就是材質不一樣,制作的時候拿邊角料補的。”筆齡也很尷尬。

一旁的澗循把幾人的行動都看在眼里。

怎么會呢……他暗自心想。把手中的陶俑翻過來,翻過去,接著有意無意地把牙刷毛往下一按——

“滴”的一聲。

淡仟嚇了一跳:“怎么了?”

“好像是從鐘馗的嘴巴里傳來的。”筆齡走上前。

“淡仟,你再試試那兩顆牙齒。”澗循喊道。

“好!”淡仟再一次擰了擰那顆臼齒。

“砰!”

“這次行了!”淡仟喜出望外。

臼齒被打開了,里面藏著一件鐵制的紅龍配飾。

看來這陶俑上的牙刷是一個開關。

“澗循,有一套!”筆齡忍不住夸贊。

“嘿嘿,有時候還是需要一點運氣。”澗循放回了陶俑。

“不過澗循,你的發現雖好,可是和水幕電影扯不上什么關系嘛。”溪沙說道。

澗循也不出聲,從燃氣灶上拿過一把水壺。

“咕咚,咕咚。”他擰開了水龍頭,往水壺里加著水。

溪沙走了過來:“澗循哥,你這是干什么呢?”

澗循拋了個媚眼:“先賣個關子。”

隨著注水的音調越來越高,澗循關上了水龍頭,把水壺放到了燃氣灶上。

“如果我的想法對路的話,這燃氣灶應該可以打開……”澗循把手伸向了燃氣灶的開關。

“滴滴滴滴——嘣——”隨著澗循的一壓一擰,火被點著了,一圈藍色的火焰圍繞著灶眼跳起了舞蹈。

大家都沒有吭聲。

四人都在屏息凝神地看著,想知道澗循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隨著溫度的上升,水壺發出了持續的轟鳴聲。

片刻之后,水蒸氣從壺口源源不斷地冒出。

澗循一字一頓地說道:“水幕來了!接下來,把那臺投影儀搬過來,我想一定有什么線索。”

“啊呦——”溪沙、筆齡、淡仟都無奈地癱倒在了地上。

“澗循,你的主意就是這個啊,早說嘛!”溪沙埋怨道。

“澗循,這么小的一個水壺,能噴出多少蒸汽啊?哪能放出水幕電影!”淡仟挖苦道。

澗循不信邪,想移動投影儀,卻發現它已經被焊死,又看了看水壺,明白自己可能想錯了。于是他走上前,關上了燃氣灶,朝大家笑了笑:“看來還得另想辦法。”

澗循繼續審視著房間里的每一樣物品,究竟什么東西能制造出水幕呢?

這時,年久失修的天花板滴下了一個水滴,打在了澗循的胳膊上,澗循抬頭一看,那個煙霧報警器印入了他的眼簾。

對了,是它……澗循仿佛發現了一尊偽裝成蠟像的真人,揪出了他大隱于市的關鍵證人。

“筆齡,你抽不抽煙?”澗循突然問道。

“不抽,怎么了?”筆齡說道,“需要香煙打開你的思路?”

澗循不作回答。

“溪沙,你呢?”他看向了溪沙。

“那還用說?”溪沙皺著眉頭看著澗循。

“哦,不對。”澗循主動地在自己的嘴巴前揮了一下,像是在趕走自己剛才不過腦的問話。

“淡仟,你呢?”澗循直直地問著淡仟。

淡仟兩手一攤,脖子一扭:“我是未成年喔。”

“哎,如此一來,我們就沒法觸發煙霧報警器了。”澗循長長地嘆了一聲氣。

“煙霧報警器?”溪沙恍然大悟,“澗循哥,你是想利用煙霧報警器的滅火功能,制造水幕?”

“不錯!”澗循說道。

筆齡不停地點著頭:“這個可以一試”。

“這好辦。”淡仟從包里取出一個面包,塞進了微波爐里,把功率調到了最大,時間開到了最長,按下了“開始”鍵。

“大家等著看好戲吧。”淡仟得意地雙手叉腰,露著微笑。

隨著時間的推移,面包被烤焦了,滾滾黃煙從微波爐里升起,煙霧報警器像烽火臺上的哨兵,忠誠地鳴叫了起來。與此同時,一道水幕四下噴射開來,仿佛拉開了一幅水墨畫卷。另一方面,投影儀像是收到了什么信號,一道高分辨率的光芒投射在了剛才形成的水幕上,只見一個唐代服裝、腰間別著佩劍的人打著傘在江邊送客,一個女侍在船頭彈奏著琵琶。江中流水湍急,蘆葦在風力的作用下倒伏著。

這一組組合拳,標志著密室內的核心機關啟動了。

“你們看這件作品,認得出是什么場景嗎?”澗循有所發現。

“《琵琶行》。”筆齡說道。

“好眼力!”澗循有一種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

這幅水幕電影描繪的是唐代詩人白居易的傳世名作《琵琶行》。可是畫里卻有很多怪異的地方。

“是很像琵琶行描寫的場景,可你們怎么就能確認呢?”溪沙就提出了疑問。

“溪沙,看見腳底下的印章了嗎?香山居士,這就是《琵琶行》的作者白居易的號。”澗循信心滿滿地指著腳下。

“你要這么說,那這畫的倒可能是《琵琶行》,但我會持懷疑態度,是因為這幅琵琶行很怪異。”溪沙的思考更深入了一步。

水幕電影里的琵琶女突然動了起來,正在給手中的琵琶調音。

“你們記不記得琵琶行里是怎么寫的?”溪沙問道。

“一下子背不出了,可我記得有一句非常有名,就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筆齡答了上來。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澗循接了上去

“對!然后這之前一句是‘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溪沙對原作十分熟悉。

“我明白了。按照《琵琶行》的描述,白居易原本到江邊送客,忽然聽到了江上的琵琶曲。他和客人就沒有動身,隨后他們把船靠近,邀請對方相見,并且又加上了酒、點上了燈,重新開了宴席,在這個基礎上,琵琶女又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可是這幅作品中,主人,也就是白居易,剛下馬,站在岸上,還在和客人拱手告別,甚至都沒有看琵琶女,可琵琶女卻已經出來,坐在船頭調音了。這個順序就錯了。這不是很奇怪嗎?這跟原作的描寫是不相符的。”澗循似乎跟溪沙心有靈犀,一點就透。

“有道理。可這能說明什么?”筆齡問道。

“這說明這幅作品是要特意強調這個琵琶女,它故意背離《琵琶行》原作,就是要提醒看的人注意這個琵琶女。或者說——是注意琵琶女的動作和她手上的某樣東西。”澗循嘗試著分析。

“琵琶?還是說調音?”筆齡在猜測。

“對。我想就是琵琶和調音”溪沙肯定地說道。

他們一步一步向真相靠攏。

“可是琵琶和調音又說明什么?”筆齡不解。

“那就涉及到你有沒有發現這件作品里第二個怪異的地方。”溪沙繼續說道,“白居易的隨從替他打著傘。可《琵琶行》原作中有提到當時下雨了嗎?”

電影里的雨淅淅瀝瀝地,打在白居易的傘上。

“這是想提醒看的人注意傘和雨。”澗循接著分析。

答案正在浮出水面。

“另外,這件作品還有第三個地方引人注意。”溪沙已經漸漸揭開了作品的面紗。

“你是說這些倒伏的荻花?”澗循也想到了一起。

荻花隨風而動,忽上忽下。

“對。也就是原作中提到的‘楓葉荻花秋瑟瑟。’”溪沙說道。

“特意用倒伏的荻花暗示風的存在,是為了提醒人們注意‘風’。”筆齡也似有所悟。

“這下你們是不是聯想到什么了?”溪沙提醒著大家。

“風、調音、雨……琵琶、傘……”筆齡已經在真相邊上徘徊,”難道說這件作品里還有?”

電影里的白居易摸了下腰間的佩劍。

“不錯。江州司馬白居易身上有一把佩劍。”澗循似乎也已經有了答案。

“這下是不是聚齊了什么東西?”溪沙問道。

筆齡驚呼:“難道是幾乎所有漢傳佛教寺廟中都能見到的四位護法天神——四大天王,還有他們手持的寶物?”

“不錯!正是四大天王!東方持國天王持琵琶,南方增長天王持寶劍,西方廣目天王持龍,北方多聞天王持寶傘。”澗循得意地說著。

“寶劍、琵琶、寶傘、龍分別寓意了風調雨順,這些都出現在了這幅作品里!”剛才一聲不吭的淡仟這時候激動地喊道。

“不對,還少一樣!寓意‘順’的龍!”溪沙提醒著。

“不少!這不是剛從天師鐘馗的牙齒里找到了嗎?”淡仟的聲音在顫抖。

“機關浮現了!”澗循激動地說。

筆齡順著水幕電影投射的光線望去,把鐵制紅龍貼在了投影儀的鏡頭上,片刻,紅龍就像是被投影儀內置的磁鐵吸住了似的,光線發生了變化,所有組件的位置仿佛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不偏不倚,畫作上一條生龍活虎的龍在江水里游動著。

“轟隆隆——”房間的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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