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逢
- 三花小館
- 要咸不要辣
- 4622字
- 2022-01-14 22:44:30
花漓哪里過過露宿野外的生活,跟著這兩個常年在外奔走的男人,她這倒是真正體驗了一把除妖師的生活。除妖師的日常并不輕松,白天趕路,晚上還要擔心妖族半夜襲擊,好在夏啟和黃然能輪流守夜,花漓能在夜晚安心休息。
夏啟和黃然也正是因為帶著花漓,不然他們的行程會更快些,但帶人回去就是他們的任務,他們也不會抱怨花漓走的太慢。
眼下到了青城地界,終于見到了村莊,接下來只要得到村民幫助,他們就不用再露宿野外,可以在躺在床上度過一夜。
不過這里的村民一見到他們就紛紛躲回了家中,關上門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黃然自詡最擅長聊天,他就一家一家的敲門,堅信只要有人回應,一定能相信他們是好人。
“有人在嗎?別害怕,我們是除妖師,不是妖族。”
“吱~”屋中主人開了一個門縫露出眼睛,“你們是除妖師?”
黃然得到有人的回應立刻向那人展示自己的佩劍和符咒,屋中主人見他真是除妖師,才敢把門打開,“你們想做什么?”
黃然跟男人解釋只想尋個能過夜的地方,男人看了看不遠處的夏啟和花漓,渾濁的雙眼露出一道精光,隨后就答應了黃然的請求,“你們可以住我家,但我家只有一間空房。”
男人的眼睛死死盯著花漓,讓花漓十分不舒服。他這般明目張膽的看著人家姑娘,夏啟和黃然自然注意到了,夏啟默默站到花漓身前,黃然則拉住男人攀談。但無論黃然再怎么說好話,男人也不肯為他們再找一間房了。
“姑娘要不住我家?”女人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她開著門露出她的腦袋,“我剛才都聽見了,我家只有我一人,姑娘可以同我住一夜。”
“余娘子,你什么意思!”
余娘子被他這么一嚇,又把腦袋縮回了屋里,但隔著墻依舊能聽到她的聲音,“你家只有一間房,你要人家姑娘怎么辦?難不成你想同人家姑娘待在一個屋,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害臊。”
男人被余娘子嗆的說不上話,花漓見有人為自己出氣了,她笑出了聲,“我就住這位余娘子家了,反正就在隔壁,你們倆也能放心吧。”
黃然看了看夏啟,見他沒反應就是同意了,于是說道:“漓姑娘也安心,我們就在隔壁,不會有人敢騷擾你的,你有事一喊,我們也就來了。”說道騷擾時,他還特意看了一眼門口的男人,在男人面前再次露了一下佩劍。
花漓住到余娘子家里,看到她家里只有一個人生活的痕跡,不由為她擔心,“你惹了那人,日后他若欺負你怎么辦?”
余娘子可不怕那個軟腳蝦,那人有色心沒色膽是全村眾所周知的,何況現在妖禍四起,他也只敢躲在家中。
說道躲在家中,花漓也奇怪全村的反應,家家戶戶見人就閉門關窗,看起來像受到過刺激,但夏啟和黃然并沒有說這里出現過妖禍一事。
“這里的確沒出現過妖禍,但外面不是到處都是妖族嘛,大家是怕妖族找上自己,索性就不管對方是人是妖,統統躲著,這樣就能保證自己安全了。”這樣的行為或許會錯過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但這是亂世。
余娘子避開這些說起來令人寒心的話題,想與花漓隨便聊聊,她注意到花漓額頭的疤痕,問道:“這是除妖留下的嗎?”花漓“嗯”了一聲,不太想提起這條傷疤的由來。
余娘子也是女人,覺得任誰臉上有條丑陋的疤痕都不會高興,于是她安慰花漓,“你長得這么好看,就算額頭有這條疤痕也不影響,你看隔壁那兩個男人就一直陪著你,說明他們也不在乎。”
余娘子的話讓花漓想起阿源,她立刻反駁道:“那兩人和我沒什么關系,他們只是護送我一路,我有心上人。”
余娘子發覺說錯了話,立刻閉上嘴,她默默鋪好了床鋪,躺進了被窩,“天黑都了,我先睡了。”
花漓躺在床上睡不著,屋外風聲呼呼作響,她又想起了阿源。
滴答,滴答,窗外下起了小雨。
雨滴滴落在屋檐上的聲音吵醒了花漓,看著身旁熟睡的余娘子,花漓沒發出聲音,悄悄地開門離開了屋子。
花漓可沒打算坐以待斃,這兩人連個帶她回京都的正經理由都說不上來,誰知道回了京都會發生什么。風雨能掩蓋她離開的聲音,漁州是不能回去了,但她只要躲起來,不被人找到就可以了。花漓朝著青城的方向前行,青城群山環繞,連綿不絕,最適合藏身。
走著走著,天空突然電閃雷鳴,雨下得更大了。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照亮了花漓被雨水遮擋的視線。就在那一瞬間,花漓看到了前方站立的“惡鬼”。“惡鬼”眼中發出淡藍的微光,但當花漓擦了下眼睛就看不到了,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轟隆隆”,天空再次劃過一道閃電,這次花漓清楚的看到了前方的身影。
“阿源!”花漓能確定她沒有認錯,阿源的身形早就刻在了她的記憶里,就這一眼,她就能認出。
花漓頂著風雨快速跑到“阿源”的身邊,此時的“阿源”臉上帶著惡鬼面具,望著她不言不語。
“是天燈把你的靈魂帶回我身邊了嗎?”花漓的淚水與雨水相融,分不清臉上那塊是淚,那塊是雨。
花漓抱住“阿源”,將頭貼在他的胸口,“阿源,我好想你,你看到我的天燈了嗎?我也喜歡你。”
“噗通噗通”,花漓聽到了來自所擁抱之人的心跳聲,她伸出手握住了“阿源”的手,雖然被冰冷的雨水打濕,但花漓還是感受到了那來自身體內的溫度。
“你還活著,阿源。”花漓伸手想摘下“阿源”的面具,閃電劃過照亮了花漓的手,她的手被“阿源”避開了。
花漓愣住不動,她的阿源不會避開自己,但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阿源。花漓的內心陷入糾結,摘下面具就能確認這個人是不是阿源,但她害怕這只是一場空歡喜。
就在花漓遲疑的時候,發現她逃走的夏啟和黃然追了上來,兩人見到花漓身旁的面具人也遲疑了剎那。夏啟拿出懷中的面具,確定這個人戴的面具和他手中的面具一模一樣,他試探的問道:“夏程?弟弟?我是你哥哥。”
“夏家?我得去京都夏家。”
花漓聽到他的聲音,更能確認他就是阿源本人了。但阿源似乎不認識花漓了,他不管這三個人,轉身就朝著京都的方向繼續前行。
“阿源!”
“弟弟!”
花漓和夏啟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對方說錯了。
“他是我的阿源。”
“他是我的弟弟。”
兩人跟在身后誰也不肯松口,黃然被雨淋的不好受,他急忙勸道:“漓姑娘,源兄弟不是沒有過去的記憶嘛,而夏啟的弟弟失蹤了半年,或許就這么巧,阿源就是夏程,是夏啟的弟弟。”
花漓知道黃然說的事當然有可能發生,她看了一眼夏啟,然后默不作聲又跟在了阿源身后。
雨下的越來越大,阿源找到了一間廢棄的屋子就進去躲雨,花漓他們見狀也跟了進去。
“阿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阿漓。”
夏啟見花漓一進屋子就到自己弟弟身邊,他也立刻坐到身邊問道:“弟弟,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想起了我,想起了父親,還有安先生。”
阿源坐在角落里一動不動,臉上戴著面具也看不出他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花漓悄悄伸出手,想摘下他的面具,看清他的模樣。夏啟見她這一舉動,本想阻止,但隨之想到他自己也多年沒見過弟弟的長相了,就默許了花漓的行為。
花漓的指尖剛觸摸到冰冷的面具,她的手就被阿源抓住了,“無命令,不可摘。”能聽到阿源的聲音,花漓也滿足了,只是不摘一個面具,也覺得無所謂了。
“漓姑娘大半夜一個人跑出來,不會是為了見我弟弟吧。”夏啟半夜發現花漓逃跑時,立刻帶著黃然就追了出來,此時既找到了花漓,又找到了弟弟,那他可以秋后算賬了,“怕不是想逃走,可憐我和黃然如此相信你。”
花漓瞄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隨后就把頭靠在阿源肩上,閉上了眼睛。夏啟見狀想拉開花漓,“我弟弟還未娶親,你怎可如此貼近!”夏啟這句話只說了一半,就被黃然阻止了,黃然還特意將之前在三花小館遇到阿源向花漓表白一事告訴了夏啟。
“如今不是很好,漓姑娘喜歡你弟弟,你弟弟又追求過人家,等想起這事他們兩人圓圓滿滿。”黃然將火堆里的火燒的更大些,又在夏啟耳邊低語,“我都想明白了你爹為啥要找她了,漓姑娘日后定然是你弟妹。”聽完,夏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半夜淋了雨,夜晚又寒氣入體,加上花漓身體疲憊,自然夜里就發起了燒。阿源感到身旁的人身體滾燙,但她又一副很冷的樣子。當他意識到不該這么貼近的時候,他已經本能的抱住了懷里的人。
花漓做起了噩夢,她夢見阿源被惡鬼吞噬,變成了別人的傀儡,不再記得自己。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了“惡鬼”在看著自己,急忙把臉藏進阿源的懷中,“不要。”
“怎么了?”阿源的聲音從“惡鬼”下傳出,花漓才能分清現實和夢境。
“不要戴面具。”
阿源低頭看向懷里的人,懷里的人似乎做了噩夢,她哭花了一張小臉,發出弱弱的聲音,她要求阿源不戴面具。
阿源受了命令,不可摘掉面具,但花漓的話也像命令一樣進入了他的腦中,他伸出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原本的樣子。
花漓看到阿源的臉,眼淚也不再流了,她露出了笑容,安心地靠在阿源懷中睡了過去。
夏啟感到震驚的是自己的弟弟一夜醒來,不僅摘下了面具,懷里還抱著這次的任務對象。夏啟扶額,他覺得腦中思緒很亂,他有些懷疑,難不成花漓真的要成為他弟妹了。
“她很燙。”阿源露出懷中女人通紅的臉,示意夏啟看一下。
“她在發燒!你怎么照顧人的?得趕緊找大夫。”夏啟伸手就要將花漓接過,但阿源卻抱得更緊了,不愿意交給他。
“我的。”
夏啟十分想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弟弟,但看到他的樣子,他又下不去手。夏啟對這個弟弟心有愧疚,他覺得正是因為他不在身邊,弟弟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看來安先生沒有教過你怎么照顧人。我來告訴你,漓姑娘現在生病了,我們得帶她去看大夫,再往前就是青城了,到了青城就能治好她。”
夏啟原以為弟弟不會理解,沒想到他一說完,弟弟就抱起花漓往去青城了,這倒是讓他對弟弟有了一些改觀。
“我弟弟之前就這樣嗎?”
黃然攤開手,表示無奈,“之前我見到的時候,他一開始也這么不正常,后來看起來還挺正常的。”
“不過,如果他是你弟弟的話,你們長得不像啊!”
黃然說的也是夏啟心中的疑慮,但面具和安先生都能對上,行為舉止也符合其他人的說辭,所以他認為或許只是因為沒有經常見到才會覺得不像。
如今的青城只是表面上安寧,大街上雖有除妖師來來回回跑動,但說不準哪個僻靜的巷子就會傳來誰的慘叫。
“青城如今就沒有一個大夫嗎?”夏啟在青城遇到了夏家的人,但這么多除妖師在,卻沒有一個能治病的人。
相較夏啟的緊張,阿源顯得很輕松,他安頓好花漓就一個人離開了,夏啟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不見的。
“他就把漓姑娘一個人丟這了?”黃然剛尋來食物,卻在屋中只見到夏啟和躺著的花漓,“明明先前還寶貝的很,現在居然不管了,沒想到他是這種不負責任的人。”
弟弟做了不負責任的事,當哥哥的自然要為弟弟負責,于是他對黃然說:“你先照顧漓姑娘,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會治病的人。”夏啟很放心黃然這個人,雖然黃然做事十分,只出七分力,但他的確是個能信賴的人。
青城所有的醫館都關著門,無論夏啟怎么敲門都無人回應。夏啟毫無目的走在街上,偶爾有人經過還會奇怪的多看他兩眼。
“哎呦!”年輕女人被撞倒在地,喊了一聲。
夏啟一時出神,沒注意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女人,連懷中的面具都落到了地上。沒有管落地的面具,夏啟先是將跌倒的女人扶了起來,詢問她有沒有受傷。
“妾身無礙,公子有沒有事。”女人在夏啟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注意到夏啟落在地上的東西,她指著面具,“那是公子的面具嗎?莫非公子就是那位殺死大蛇的英雄?”
夏啟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面具,隨手將它撿起放入懷中,“那不是我的,面具是屬于我弟弟的。殺死大蛇也不僅是我弟弟一個人的功勞,還有那么多同伴的幫助。”
“公子謙虛了,妾身名喚洵姬,自幼仰慕英雄,公子可否為妾身引薦,讓妾身見見這位英雄?”洵姬語氣誠懇,又十分懂得利用自身的優勢,若是普通男人,當場成為她的裙下之臣也不是不可能。
夏啟見過的化作美人的妖族沒有上百也有數十,本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原則,他遇到奇怪的人都會先用顯妖符試一試對方。在剛剛將面具放入懷中時,夏啟已經悄悄拿出了符紙,趁洵姬沒有注意,將符紙貼在了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