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驗尸工作在案發后第三天下午告一段落。

高梁、崔立偉、楊東升三個人在尸檢中心足足待了兩天。因為怕把瘴氣傳到別人身上，三個人就在休息室委屈了兩夜。

回到市區，三個人照例要找一家浴池洗澡，祛除身上的味道，不出意外的又多次被拒之門外。最后，還是靠陳利明一個電話，三個人跑到天源洗浴中心包場洗了個大澡。

第四天一早，高梁到了刑警大隊，在自己的辦公室還沒有坐穩，李永秋就敲門進來。他把一袋肯德基放在了辦公桌上，“喏，早飯！”

高梁有些嫌棄，“漢堡包……我不愛吃。有沒有包子？”

李永秋也有些嫌棄，“包子……我不愛吃。只有漢堡包，愛吃不吃！”

高梁立刻乖乖地掏出了早餐，委委屈屈地打開漢堡包裝和咖啡杯蓋子，一口一口吃了。“你今天怎么這么懂事？竟然早早給我送早飯。”

“我們盛情邀請你參加一中隊的案件討論會。”李永秋隨手指了指一中隊辦公室的方向。

高梁笑道：“以往都是老李攢局，今天你們竟然主動要召開案件討論會。不容易，不容易，一會兒吃完飯我就過去！”

李永秋恨不得白他一眼，“這話讓你說的，好像咱們在組局打麻將似的！崔隊和東升哥也會參加這次討論。這起案件的犯罪事實非常清晰，可是現在的癥結是基礎工作無法開展，我們有心無力。”

高梁抬手打斷了他，“困難，咱們一會兒再說；先讓我消消停停地吃完這頓早飯。說真的，我這幾天心情不好得很，多虧有你這頓早餐，安慰了我受傷的心靈！”

“漢堡包……我不愛吃。有沒有包子？”李永秋陰陽怪氣學他說過的話，起身就走了。

高梁一口熱咖啡嗆到了嗓子里，咳嗽個不停，臉漲得通紅，心里暗暗罵道：這個大魔頭，就是老天爺派來的克星！

他三口兩口吃完漢堡，溜溜達達到了一中隊，果然人都已經到齊了；而崔立偉和楊東升早就等在那里了。

他笑嘻嘻地說：“看來你們真是心有靈犀，用不著我去三請四催，齊齊地都等在這里了！”

“是啊，屬你最慢！”李永秋嘟囔一聲。

高梁掏出手機，“行，咱們是現在開始，還是把老李叫來？”

黎麥制止了他，“高師傅，不用叫李局了。我聽說李局今天去市局開會討論……”

他把話止住了，高梁心里也明白，不在意地把手機收回口袋里，“好，那咱們現在就開始討論！”

陳利明首先開口：“我先把這兩天尋找尸源的情況跟大家通報一下。在案件發生之后，我們把被害人大致年齡、身高、體重、形態以及可公布的穿著發布了尋找尸源啟事，但是現在還沒有任何回信。”

劉思宇接茬道：“是啊，我們也向全市的派出所都發送了協查通報，也沒有類似的失蹤人口報案。這起案件發生在火車站，我倒覺得可能是外來人口或者是旅客，所以我們要不要擴大一下協查通報的范圍？”

“需要！”高梁肯定地說，“散會之后，我向彤佳姐說一聲，讓她給全省……算了，還是全國吧，都發送尋找尸源的協查通報。”

“尸體周圍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物品和證件，她本人隨身的衣物也都不見了。所以我覺得為財殺人的可能性比較大，我們要不要從這個方向偵查？或許能更快找到尸源。”曾茂仔細聽了眾人的意見，給出一個思路。

“我覺得還應該在斟酌斟酌，不一定是隨身物品全部丟失，就是為財殺人。”高梁想了想，對曾茂的意見不置可否，“永秋，你們組排查的情況怎么樣？有沒有走訪附近的居民和旅館的服務人員？他們是怎么說的？”

李永秋打開筆錄，“無論是旅館的服務人員，還是周圍的居民，沒有人對被害人有什么印。要知道，人們對一個人產生第一印象，是通過衣物服飾。可是現在被害人僅剩下貼身衣物，她的身高體態又沒有什么特別的，而且還是在人流密集的地帶出現，所以想要有人能夠記住她還是很不容易的。”

高梁明白了李永秋那天所說的“尋找尸源和排查情況都不順利”意味著什么，果然，案件的確是毫無進展。

他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崔立偉。雖然他也參與了驗尸工作，但對于驗尸的結果還是需要專業人士來講解。

崔立偉扶了扶眼鏡，“我知道你們想要問什么。區分女性被害人的死亡原因，有一個很重要的條件就是她生前遭遇了什么。我可以說，她并沒有遭遇令人不齒的犯罪行為。是否能夠就由此判斷殺人動機，我也持保留意見。”

高梁點了點頭，“這點我也想到了。我們在發現尸體的時候，被害者雖然僅僅穿著貼身衣物，但還算完整。也就是說，兇手是見色起意的可能性很小。但在解剖的過程中，立偉給我提供了一個較為專業的看法——死者在臨死前掙扎得并不激烈。這樣的話，陌生人為財殺人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最有可能的是熟人作案。”

“會不會是趁著被害人睡著作案？”丘杰書想到一種可能性

“也不太可能。因為即使是熟睡狀態，被人扼頸后，第一反應也是會清醒掙扎。被害人的體內也沒有殘留安眠藥的成分，所以我也不認為是陌生人作案。”楊東升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熟人作案，為情或為財，目前尚不可知。案發現場是一家賓館，有多批旅客在此前后入住，現場的指紋與腳印已經不沒有價值了。這就是我們面臨的困難。”高梁有些無奈地總結，“所以我們接下來的工作還是以尋找尸源和走訪排查為主。”

崔立偉給出一個建議，“你們最好問一問周圍的小賣店。在解剖的時候，我們發現死者的胃里還有沒有完全消化和腐爛的火腿腸。這種火腿腸就是火車站的小賣店最常見的那種淀粉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