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這邊，吳奇剛剛完成了證道斬尸之舉，眾人齊齊向他看來。

悟空的莫名消失已經足夠讓他倆警惕，而蘇醒后的吳奇，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飄渺空靈，難以捉摸。

見眾人對自己的變化又驚又奇，吳奇則是不以為意的打了個哈欠，起身笑道：“我很好，你們不用擔心，兜率宮我也不必去了。”

楊戩瑤姬聽完似有所悟，皆都有些遺憾，心底卻有些發慌。

瑤姬干脆便問道：“那只死猴子呢？你不會真把他？”

說著，瑤姬還調皮的扮了張死鬼臉，朝著自己天鵝般的玉頸抬手一劃。

吳奇想了想，念頭閃動，一道重疊在他身上的人影化出，其人頭戴禁錮，身披袈裟，雖還是毛臉雷公嘴的悟空，但腦后一圈佛光已是印證了其人修成正果。

瑤姬一見到這寶相莊嚴的猴哥，頓時花容失色，很是抗拒，小舌微吐，道：“你這難道是斬尸證道？！”

“哦，原來殺死自己的人格叫斬尸證道呀。”

吳奇面無表情的摸了摸下巴，旋即看了一眼旁邊靜坐的馬運騰，總覺得哪來不對，好奇道:“難道你們不是嗎？”

瑤姬聞言不由捂起半張我見猶憐的面容，沒好氣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這般心狠手辣，愿意斬斷自我過往因果，見證未來自在。”

吳奇聞言不由皺起眉頭，古怪道：“其實我也不懂什么是證道斬尸，反正我現在很好，倒是你們，馬運騰是不忍心殺你們，還是有其他打算？”

兩人聞言望著吳奇皆是一陣心悸，斬三尸斬得這么風輕云淡，這到底是得對自己有多狠？

吳奇見兩人如此畏懼自己，不由一陣尷尬，總感覺自己在他們眼里已經變成了無情無義之輩，不就斬了自己的一道人格，至于嗎，我接下去可還要去斬了三藏姐姐呢……

倒是新生的悟空出來圓了場子，笑道：“兩位施主何必如此，如今我大徹大悟，諸位應該高興才是。”

如今這悟空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眾人便渾身不適，瑤姬更是直接就退到楊戩身后。

楊戩見這悟空跟換了個人似的，面上略顯苦澀，道：“也算個人各有造化吧，某其實還挺希望小馬能走證道斬尸的路子的，斬斷我這道人格的，他也好放開手腳去做大事。”

瑤姬聞言秀眉一挑，卻是站出來凝視著吳奇，有些生氣的問道：“你覺得小馬會怎么選擇？”

“你問我？”吳奇指著自己，而后揉了揉太陽穴，思索道：“我也才剛剛知道，斬去自己的人格叫斬尸證道。”

“那你覺得他如果走斬尸證道，他會斬我們嗎？”

瑤姬追問道。

這種小女生的問題吳奇還真不好回答，不過思慮一會后，吳奇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既然沒有選擇斬尸，那肯定不會放棄你們，只是這樣恐怕要委屈自己了。”

瑤姬聞言也是無奈，傷感道：“果然，要是我平日里再多做些壞事，小馬也就不用委屈自己了。”

吳奇聞言嘴角抽搐，馬運騰覺醒的這兩個人格就這么想死的嗎？

不過想想好像也對，馬運騰的兩個人格都不似自己覺醒的悟空那般充滿惡意，一個楊戩正氣凜然，一個瑤姬多愁善感，如果真把他們都殺了，是不是意味著馬運騰從此以后會變得冷酷無情……

這么一想，吳奇頓覺可怖，不禁打了個寒顫。

小馬哥家出身國際信息壟斷巨頭，家里有錢有權，還掌控了Souler的核心信息，要是他冷酷無情起來，那怕不是整個現實世界都要一起遭罪……

果然，馬運騰你還是自殺吧。

只是，吳奇那一臉心虛的樣子落在瑤姬眼中卻是令她反感，不由狐疑道：“你是不是認為小馬斬尸證道更好？”

吳奇不置可否，他雖然心思內斂，但對朋友一向以誠相待。

見吳奇沒有否認，瑤姬顛倒眾生的面容頓時敷上一層冰霜，不過轉瞬即逝，她嘆了口氣，道：“不斬也好，反正又不是只有斬尸證道這一條路。”

吳奇附和著點了點頭，不過轉念又疑惑道：“若不斬去過往認知人格的話，那還有什么路子證道？”

楊戩不假思索，回答道：“斬尸是斬除自己的惡念，讓認知更加純凈合乎近道，如果不走這條路的話也可以使自己的認知沉淀凝聚，只是這樣自己所能接受的認知也會漸漸固定，你們現實世界的道士把這稱為金丹元嬰。”

吳奇聞言頗為無語，這認知世界的變強方式跟小說修仙竟能如此相似……

也就在這時，馬運騰終于從悟道中醒轉。

楊戩瑤姬見此情形自是喜不自禁，只是還沒走幾步，三人卻是互生感應。

從馬運騰的身上不斷飄出種種念頭，徑自匯入楊戩瑤姬體內，令得二人一時神光奕奕，風采桌然。

一旁的吳奇驚了個呆，不過轉瞬便平復下來，打量起二人變化。

雖然外表沒發生多少改變，但吳奇總感覺這兩個人格特質越來越明顯，換言之就是越來越像個人了……

這到底是好是壞，他也說不清楚。

這般想著，吳奇轉眼又看了一眼充滿佛性的悟空，思量著這猴子能不能再斬一次……

悟空也好似發現了吳奇的目光，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苦澀。

兩人目光對撞在一起，吳奇無言的眨了眨眼。

悟空則是悻悻然收回了目光，俯首低眉稱了句佛號。

吳奇搖了搖頭，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斬尸的感受，作為主人格的他也深有體會。

“感覺如何？”

吳奇行到馬運騰面前好奇道。

馬運騰只是笑而不語。

倒是瑤姬好似變得越發多嘴了，替馬運騰回道：“想通了很多事情，整個人都沉淀了下來，你可以理解為成長，或者成熟吧。”

吳奇聞言嘴角不由微微抽搐，心中暗自吐槽：原來證道就是長大成人嗎？那我這斬尸豈不就是就是變小孩？

馬運騰沒有理會瑤姬，只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去靈山前，我們還需要再找點人手。”

吳奇聞言不由一怔，皺眉道：“你不會是想要用souler篩選人格覺醒者吧？”

馬運騰搖了搖頭，道：“你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戒備，不過我早就說了，想要人格覺醒光有Souler是不夠的。”

吳奇納罕：“那你？”

馬運騰笑道：“你不會覺得除了你，我就沒有其他合作對象了吧？”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你們既然都研究認知世界這么久了，怎么可能沒有其他的人格覺醒者……”

吳奇苦笑道。

“那走吧，我帶你去我們迅云集團的秘密基地。”

馬運騰笑道。

吳奇總覺得他醒來后好像也變得有點不一樣，變得更開朗了？

抱著這個疑惑，吳奇跟上了他。

臨行前，眾人特意還去向玉帝辭行。

玉帝見到幾人氣質略有變化，也知曉了吳奇馬運騰為了去靈山應該是證了一次道。

不過當他看到披著僧袍袈裟的悟空時，臉上還是略顯尷尬。

自己看得沒錯，吳奇這小子果然是莫得感情的現實主義者，竟然選擇了斬尸的路子，以后想讓他打下手怕是越來越難了。

不過，悟空此時覺悟成佛，時機未免有些微妙……

玉帝皺眉思考著，愣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尷尬的和眾人打了個禮。

吳奇與馬運騰不明所以，也不再耽擱，點開手機程序跳出了認知世界。

二人驅車離開靜安寺，回到校區后，馬運騰便帶著吳奇往圖書館方向走。

“真是抱歉呀，一加入就讓你陪我去靈山這種大識界。”

馬運騰走在吳奇前面，笑著說道。

吳奇聽他聲音似是對自己有所愧疚，也不會多說什么。

“大識界又稱達識，是現世億萬眾生向往之所，這些達識聯通億萬人的認知世界，因而可以從中汲取認知，它們大多被一些大型宗教掌控，所以我們去時務必萬分小心。

畢竟像天庭這種偏向現實世界的認知才是少數，絕大多數宗教都是非我教徒，其心必異。

你經歷過斬尸應該也深有體會吧？”

馬運騰一邊走著，一邊為吳奇科普，或者說是提前惡補認知世界的知識。

“斬殺自己的人格，或者說是某部分異化的認知，但其實是為了更好接受同化。”

吳奇點點頭，就像個好好學生一樣認真跟在他身后聽著。

所謂知識其實也是認知的歸納總結，可以更高效的填補人類的人格認知空缺。

馬運騰沒有回頭，依舊如同在自說自話一般，道：“因為認知是殺不死的，所以一般只能選擇同化，異化或者分化認知，而想要達成這個目標，最好的辦法是將其認知載體狠狠折磨。

你也知道的，現實中的人類本身就是非常脆弱的，單純物理的死亡手段其實并不用多么復雜，但偏偏人類就是發明了千奇百怪的酷刑。

中世紀許多對待異教徒和女巫的酷刑，某種程度上就是受到了認知世界的影響。

而這么做自然也不是為了單純的自我取樂，而是為了最大程度的壓榨人類產生認知極限，以達到同化他人認知的目的。

同樣的，我們人格覺醒者想要殺死認知也只有這一條路，而想要達成這一點，心靈監獄就是必備。

比起李天王他們的鎮妖塔降魔鼎之流，我們的心靈監獄關押認知存在只需要考慮這個認知是否符合自己的道理，如果他不合理就可以將其折磨到符合我自己認知……

這也是認知世界的勢力會對人格覺醒者態度即曖昧又恐懼的原因。”

吳奇聽到這里卻是有些汗顏，自己的心靈監獄可是被死猴子奪走過。

現在想來，三藏姐姐最近都不理自己，看來很可能也是看出了心靈監獄有貓膩，所以才離家出走……

于是，吳奇便道：“如果在現實世界中，人格覺醒者的人格都是被關押在心靈監獄的，那沒關在監獄的就只能去達識嗎？”

馬運騰難得的回頭看了吳奇一眼，露出古怪的表情，道：“一般人格覺醒者的初始人格都會對其主人不離不棄，不過像你這種斬尸證道的，說實話，這是我的知識盲區……”

吳奇聞言不由苦笑，這下他算是懂了，三藏姐姐不是被悟空逼走的而是被自己嚇走的。

仔細想想也是，三藏姐姐有緊箍咒完全可以摁著死猴子打，監獄頭怎么也輪不到猴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三藏姐姐無比確信，自己未來一定會斬尸證道，所以提前跑路……

吳奇能說什么呢？

兩位老祖宗誤我呀！

馬運騰此刻自然不知吳奇心中所想，只是好奇道：“按理來說，一般人覺醒至少都會擁有兩個人格，但是你，我卻只見過一個孫悟空，上次我問你你不愿說我能理解，這回大家也算是戰友了，是不是出來見一面比較好？”

吳奇頓時尷尬了，干笑道：“你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馬運騰皺了皺眉頭，聯想到吳奇方才莫名其妙的問題，一時若有所悟，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走上歧途……

吳奇郁郁一會，接著上一個話題，問道：“既然達識是信徒心中的認知圣地，那如果信徒中有人格覺醒者的話，又會如何？”

馬運騰想了一會，反問道：“你自己也是人格覺醒者，你覺得同樣是人格覺醒者的他們有可能會是信徒嗎？”

吳奇聞言愣了一下，轉瞬明了，覺醒人格的必要條件之一是自我認知擁有強烈的獨立性，這種人格皆是自我的獨立的，想把他們轉化為自己的信徒談何容易……

但，

“應該也不是不行吧……”

吳奇自個嘀咕了起來。

他是個特別自我的人，因此總也喜歡自己苦思冥想。

“如果這個人格覺醒者一開始是確實獨立的，擁有自我人格的，但后面經過一系列意外對自我認知產生了動搖，自我人格主動接受其他的認知同化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吧？”

吳奇會這么說，完全是因為自己就有這樣的經驗，而且還差點就讓他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