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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新鮮血液的注入:外族崛起(12)

此事被記載于《史記》的“刺客列傳”中。然而,其真實性很值得懷疑。因為據《左傳》記載,自乾時之戰后,齊、魯之間的數次戰爭,都是魯國獲勝,不存在齊國侵占魯國土地的可能性。柯地會盟之前,齊桓公曾經到魯國來迎娶共姬,以王室為紐帶,兩國關系已經有了改善。柯地會盟可以視為兩國邦交正常化的標志性事件,以魯莊公的慎重,不太可能冒著撕破臉皮的風險,采用曹沫這種手段來對付齊桓公。因此,曹沫的事跡很有可能是司馬遷杜撰出來的。

不管怎么樣,齊、魯兩個東方大國終于實現了和平共處,這對于飽嘗戰亂之苦的百姓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如此。

前面說過,北杏之會是以“平宋亂”的名義召開的。但是過了不到一年,宋國人就背棄了北杏之會簽署的盟約,不承認齊國的領導地位。

為了樹立自己的威信,公元前680年春天,齊桓公糾集陳國和曹國,發兵討伐宋國。根據管仲的建議,出兵之前,齊國派了一位使者前往雒邑,懇請周天子派部隊前來助威。

此時的周天子,是周桓王的孫子周僖王,即位才兩年。我們可以想象得到王室的列位大臣收到齊國請求之后的驚愕表情。

自平王東遷以來,“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就成為了一句空話。諸侯國之間你攻我伐,東征西討,完全沒有把周天子放在眼里。誠然,有那么一段時間,周天子的戰旗也曾多次飄揚在戰場上,但那并不是出于王室本身的意愿,而是鄭莊公那位亂世奸雄在假借天子旗號討伐異己,牟取私利。公元前707年,周桓王鼓起勇氣,自作主張搞了一次“征伐”,卻在濡葛被鄭莊公打得鎩羽而歸,周桓王本人也被射中肩膀,差點把命丟在了戰場上。自那以后,王室對于“征伐”二字就不再作任何指望。公元前688年齊襄公討伐衛國的黔牟政權,護送衛惠國回國,王室壯著膽子派了一小支部隊前往聲援黔牟,也是很明智地把自己定位為聯合國觀察員或國際紅十字會的角色,為黔牟等人提供了政治庇護之后就悄然撤軍了。

現在,齊國要討伐宋國,居然前來請求天子恩準,王室受寵若驚之余,又難免思前想后,顧慮重重。然而,齊國派來的使臣態度實在是很謙卑,齊桓公親自寫的請愿書又是那么殷勤有禮,使得王室上下都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一些老臣說,恍惚間還以為是回到了西周年代呢!

感覺固然重要,實惠更讓人心動。王室的經濟一直很拮據,據《左傳》記載,公元前697年,天子特意派了一位大臣到魯國來,要求魯國給王室提供一些車輛,被當時的國君魯桓公拒絕了,理由是“諸侯不貢車服,天子不求私財”,毫不客氣地給了天子一個難堪。天子連輛像樣的車都沒有,王室經濟的緊張,由此可見一斑。

經過深思熟慮,周僖王決定派大夫單伯代表天子,率領少量軍隊前往齊國助戰。

雖然只是象征性的部隊,但是對于齊桓公來說,已經足夠。只要天子的戰旗與自己的戰旗一起飄揚在戰場上,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宋桓公審時度勢,選擇了和談。而且,這次和談之后,齊國與宋國建立了長久的良好關系。在齊桓公稱霸天下的道路上,宋桓公一直在鞍前馬后效力,直到他去世。

之后齊桓公急于穩固外交成果,于是請單伯牽頭,召集宋、衛、鄭等諸侯在衛國鄄(juān)地會晤,討論天下大事。也許是不久前楚國入侵蔡國的舉動嚇壞了大家,加上有王室的代表與會,各國均派出國家元首參加了會議。

在各國元首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二度為君的鄭厲公姬突。

二次奪國,鄭厲公的回馬槍

公元前680年,鄭國的首都新鄭再一次震動。

十七年前被迫流亡國外的前任國君鄭厲公率領軍隊自櫟城啟程,如急風驟雨般朝新鄭進發了。

櫟是鄭國的一座大城,自鄭武公年代,它就被當做鄭國的別都。公元前707年,鄭厲公派雍糾謀殺祭仲失敗,雖然被迫離開了新鄭,卻沒有離開鄭國,而是于當年九月在櫟城百姓的幫助下,殺死了櫟城守將檀伯,從此將櫟城作為自己的根據地,在距離新鄭僅僅九十里的地方,建立了地方割據政權。

鄭厲公進駐櫟城的十七年間,新鄭的主人如走馬燈般輪換,鄭昭公、公子亹、公子儀幾兄弟相繼登臺,他們對于櫟這塊割據勢力不是無暇顧及,就是因為畏懼鄭厲公的威名而不敢動手。

公子儀曾經打主意對櫟用兵,被祭仲制止了。

“那個人深得兵法之妙,軍中將士都把他視為戰神,如果您要討伐他,只怕部隊還沒到櫟城就嘩變了。我看啊,只要那個人不主動出兵來攻打新鄭,咱們就偷著樂了。”祭仲說。對于曾經侍奉過的君主鄭厲公,他總是用“那個人”來替代,不直呼其名。

祭仲這話很傷公子儀的自尊,但那畢竟是事實。不只是軍中將士對鄭厲公存有崇拜之情,鄭國的普通百姓其實也對他心存好感,在他們看來,作風硬朗的鄭厲公比眼前這位庸庸無為的公子儀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如果在鄭國搞一次全民公決,恐怕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國民會選擇讓鄭厲公擔任君主。

期望鄭厲公復辟的民意逐年高漲。公元前686年,鄭國朝野甚至傳出了所謂兩蛇相斗的故事,有人宣稱在新鄭的南門看見兩條蛇互相廝咬,一條自門外而入,另一條則堅守門內,結果外蛇咬死了內蛇。這個故事的含義簡直不言而喻,而且流傳得很廣,連遠在山東的魯莊公都聽到了。公元前680年,當他聽到鄭厲公率軍前往新鄭的時候,禁不住撫住胸口,問大臣申濡:“世界上果真有妖孽么?”

申濡的回答很有點禪意:“人心里有鬼,則妖孽自作;人心里無鬼,則無所謂妖孽;人如果拋棄倫常,則妖風大盛。如此說來,當然有妖孽。”

鄭厲公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開始他的復辟之旅的。部隊在大陵輕而易舉地打敗了鄭國守軍,俘獲了守將傅瑕。傅瑕向鄭厲公請求:“饒了我吧,我還能為您出點力,讓您兵不血刃地進入新鄭。”鄭厲公很爽快地答應了傅瑕,并與他簽訂了盟約,放他回新鄭。

《左傳》記載:傅瑕殺死了鄭子和他的兩個兒子,以此來迎接鄭厲公復位。

鄭子就是公子儀,因為死后沒有謚號,所以只能稱為鄭子。

鄭厲公的復辟沒有帶來太多的腥風血雨。鄭厲公進入新鄭之后,反倒是先處死了復辟有功之臣傅瑕,同時審判當年參與了雍糾一案的幾個人。審判的結果:

主犯祭仲已經去世,免于處罰;

從犯公子閼,死刑;

從犯強鉏(chī),刖(yuè)刑(砍腿);

從犯公父定叔驅逐出境,流亡衛國。

值得一提的是,定叔乃共叔段之孫。三年之后,鄭厲公又派人把他從衛國接回來,恢復原有的待遇。對于這一安排,鄭厲公說了一句讓大伙都很唏噓的話:“不可使共叔無后于鄭。”

父親鄭莊公兄弟相爭,你死我活;父親死后,同輩兄弟又陷入爭權奪利的怪圈,已經有三個人死在這國君的寶座上;而鄭厲公本人也經歷了長期的流亡,兩度為君。他說這樣的話,也許是因為心里對兄弟相爭的因果循環感到疲憊,希望歷史不再重演,才有感而發吧。

如果說,鄭厲公第一次登上君位的時候,群臣對他并不看好的話,當他第二次登上君位,朝中大臣可以說是一邊倒地支持他。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鄭國太需要一位強有力的領導者來結束動亂,重振鄭莊公當年縱橫河雒的雄風了。

然而也有個別人拒不接受鄭厲公,那就是在鄭莊公時代與穎考叔、高渠彌等猛將齊名的老臣原繁。自鄭厲公回到新鄭,他就閉門謝客,稱病不朝。鄭厲公派人去原繁府上,對他說:“傅瑕雖然殺公子儀有功,但仍然對我有二心,根據周朝的刑罰,我將他殺了。群臣當中,真正想要我回來而沒有其他想法的,我都許諾其擔任上大夫。我是真心實意想與伯父您共商興國大計。但是我在外十多年,您也沒給我寫過一封信,通報過一點情況,現在我回來了,您又閉門不見,實在令人遺憾。”

從這番話我們可以看出,鄭厲公這十七年的流亡生涯不是白過的,說起狠話來有禮有節,頗具乃父遺風。

原繁的回答也很有意思:“我們家自先君桓公年代開始,就為鄭國服務,不是只為某一朝、某一君服務。如果國家已經有主,而總是想著外面的人,難道不更是不忠的表現嗎?一日為君,則國內所有人無不為其臣。為臣無二心,乃自古以來的規矩,何況公子儀在位十四年,那些陰謀迎立您回國的人,難道不是不忠嗎?先君莊公的兒子還有八人在世,如果個個都拿官爵來行賄,收買朝中大臣,幫助自己登上國君的寶座,您又打算怎么辦呢?我很想聽聽您的意見。”

鄭厲公的問話狠,原繁的回答更狠。但是原繁沒有給鄭厲公找更多麻煩,等使者一走,就找了根繩子,自縊而亡了。

鄭厲公復辟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679年春天,齊桓公在衛國的鄄地大會諸侯,并且請了周天子的代表單伯參加會議,因此鄄地會盟也被視為齊桓公稱霸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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