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一個抑郁癥患者的重生
- 鳳凰悅
- 2099字
- 2022-01-31 06:45:52
夏洋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早早地就來到了法院。今天是轟動全城的苜蓿街一案開庭的日子,法院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一堆前來旁聽或只是觀看熱鬧的人,他們表情各異,議論紛紛,雖然是隆冬季節,寒氣逼人,但還是擋不住看客們的熱情,他們跺著腳、搓著手,嘴里冒著大口大口的熱氣。夏洋用圍巾包裹著頭,穿過擁擠的人群一直擠到法院的大門口,一個魁梧體胖的保安立在那里,阻止她再往前進,她只得在門口停下來。然后掏出手機,給律師打電話。
向律師詢問了幾句之后,便掛了電話。這時,離開庭的時間還有將近半小時,她又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徑直來到法院大樓左側轉角處的花壇邊,那里人比較少,她就站下來呆在那兒,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夏洋借著人群的空襲來回走動,跺腳,搓手,一會兒東張西望,一會兒拿出手機來看時間,顯得局促不安,無事可做。人們在悄聲地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她隱約聽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和熟悉的情節,但還是沒有勇氣加入進去,竭力裝出事不關己的樣子東瞧瞧西瞧瞧。
猛地,一只有力的手敲了一下她的肩膀,嚇得她慌忙轉過頭來,看到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陌生男子站在他身后。
“你是不是叫夏洋?”陌生男子問。
夏洋點了點頭,心里還在怔怔地想“這人到底是誰”,她怎么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還沒等夏洋開口問,陌生男子就接下去說:“我是譚柯的舅舅,是接到法院通知來的。你上次走后,譚柯他爸可惦記你了,夸你真是個好姑娘,有空去我們那兒玩吧,順便也可以看看她老人家,他可想你了。”
“哦,你是譚柯的舅舅,老伯他還好嗎?”夏洋連忙問道。
“情況不是很好,也許是因為兒子的事悲傷過度,身體自你走了以后就一日不如一日,已經不能自個兒下床了,加上這寒冷天氣,最近益發嚴重了。”說起老伯的身體,舅舅不禁唉聲嘆氣。
“他老人家真可憐!”聽了老伯悲慘的近況,夏洋眼圈一下子紅了,只感嘆了一句便哽咽不語。
她本來想趁機問舅舅一點有關譚柯的事情,但又不知如何開口。于是,兩人陷入可怕的沉默。
“夏律師,夏律師,…”。夏洋忽然聽到人群中有人在喊自己,立刻轉過頭去,她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嚴東的辯護律師,正朝她這邊擠過來。夏洋招呼了舅舅一聲,便趕緊迎了過去。
這時,人群開始騷動和喧鬧起來,只見他們爭先恐后地往法院剛剛打開了一半的大門擁了過去。夏洋費了很大的勁才和律師碰到一起,律師握了握夏洋的手,二話沒說拉著她就往大門闖去。當夏洋回過頭來想再看一眼譚柯的舅舅時,發現已沒有了他的蹤影。
夏洋跟著律師到了法庭,審判長、審判員、陪審員已到位,看來馬上就要開庭了。旁聽席上坐滿了吵吵嚷嚷的人,夏洋走到最前排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她欠身向周圍掃視了一圈,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就在她轉眼的那一刻,她倏忽間瞥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是誰呢?她再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死皮賴臉的王勃。他正和旁邊的一位談得有聲有色,并沒有發現夏洋。夏洋敏捷地一閃身,躲過了他的目光,然后她把圍巾拉起來,蓋住了大半張臉,低下頭去,默默無聲地坐在那兒,不敢再四下張望。
“當”的一聲,法槌發出了一聲單調和沉重的響聲,庭內頓時鴉雀無聲。夏洋這才抬起頭來,發現眼前已站著一排黑壓壓的人,象人墻一樣擋在她和審判席之間。夏洋一溜煙掃過去,不偏不倚地瞧見了嚴東的背影。她發現他的身體有些微微發抖,沉沉地埋著頭,雙手不停地交叉、放下,顯得惶恐難安。夏洋隱隱覺得是自己的目光像箭一樣穿透著嚴東的心,讓他止不住地顫抖。她不再忍心看下去,繼續低下頭去,等待公訴人的長篇大論。
在一大段繁瑣的程序之后,公訴人開始目無表情地念起訴書。夏洋聽得很認真,她希望能夠從中得到一些破解謎團的信息。自從她把關注的重心轉移到嚴東與譚柯之間神秘的關系上來之后,她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著這個迷霧一般的問題。她似乎覺得只要這個謎團一解開,嚴東的毛病就會不治而愈一樣,對此寄托了全部的希望。
公訴人滔滔不絕地在臺上給臺下站成一排的被告人羅列罪狀,冗長而乏味的陳述在偌大個寂靜的法庭內嗡嗡作響。夏洋一刻也不敢怠乎,她一心一意期待著那些名字的出現。但真正當公訴人念到譚柯這個名字時,她還是被嚇得心猛地跳了一下。按照公訴人的敘述,譚柯曾名譚向兵,山西某大學畢業后到新聞早報工作,從一名小記者干起,一直干到編輯。在此期間,譚柯在某歌廳認識了在苜蓿街的鬼混的尤二頭,真名尤龍。不久,便辭去報社工作,跟著尤二頭進入苜蓿街,在苜蓿街混跡兩年有余。接下來,公訴人含恨怒目地列舉了這兩年間譚柯在苜蓿街犯下的種種不可饒恕的罪行。聽眾竟一時被他那一套似乎是替天行道、悲天憫人的作勢蒙混了頭,個個瞪大眼睛,張開雙耳,仰頭細聽。
看著公訴人無情地蹂躪和污損心中曾經完美無缺的偶像,夏洋不敢再聽下去。盡管她憑自己的所能已經把譚柯想到最壞最壞的程度了,但真實和事實遠遠比想象更加糟糕,更加難以入耳。這時,譚柯的舅舅被帶了上來,向法庭證明了譚柯曾一次性借給他二十萬元造新房。公訴人藉此進一步證明了譚柯這筆錢是從一個女人那兒騙來的。夏洋已經心如刀割。雖然她的恨比任何人的更刻骨難忍,但她覺得完全沒有必要為了懲罰活人而對一個死去的人進行威嚴的一本正經的審判。她感到這個折磨人的游戲充其量只是個正義的幌子,而它卻重新把死人和活人攪得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