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一個抑郁癥患者的重生
- 鳳凰悅
- 2422字
- 2022-01-30 07:18:14
開庭的日子就在明天,而夏洋對這件事情卻顯得有點漠不關心起來。如果不是接到法院通知開庭的電話,她差不多要把這件事情忘得個精光了。很顯然,李漠這個變幻莫測的幽靈又重新占據了她的頭腦,左右著她的思想和行動。對于這個象風一樣來象風一樣去的男人,她自始至終還不曾確切地了解,直到他歸命黃泉,她依然對他一無所知。在她回到嚴東身邊以前,她曾想永遠地把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魔鬼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底。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幽渺的魂息會為另外一個男人而恢復得如此迅速強大,幾乎充滿了她的整個身心。
嚴東顯得從未有過的坐立不安,不停地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時而停下來睜著一雙驚慌的眼睛看一眼夏洋。他愈是這樣,夏洋裝得愈是鎮定,讓他摸不著她到底在想什么。他們在默默地開展著一場真正的心理較量。這是個好兆頭,夏洋已經感覺到隱約抓住了對方某些深藏不露的東西,而且她感覺到對方的心已在為此狂亂地顫抖。但她也明白,對方長期以來形成的堅不可摧的抗拒本能還是不能小覷的,在這扇層層把守的心門打開以前,她覺得還是謹慎小心一點為好。所以對嚴東來說,他根本不能指望從夏洋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看得出來,他快有點按耐不住了,在夏洋面前停停走走,嘴里喘著粗氣,不時地咳嗽幾下,好像有話嵌在喉嚨里,想說也說不出來,又好像在暗示夏洋,他希望從她那里聽到點什么。
鴉雀無聲的房間里,只聽到嚴東來回走動的嘭嗒聲和急促的喘息聲。雙方僵持了大約半來個小時,氣氛顯得越來越凝重。好似一個犯Z嫌疑人與審訊官的較量,不到氣衰力竭萬不得已才招供一樣,雙方都在運足馬力竭盡心思堅持著。
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這死一般的沉寂。嚴東和夏洋同時驚了一下,幾乎一齊轉過頭去,眼睛驚恐地盯著鐵門。接著又是兩下震耳的敲門聲,嚇得他們連打了幾個冷顫。“這時候,有誰來敲門呢?”兩人各自思忖著,都沒有起身去開門,只是互相對視了幾下。過了好幾秒鐘,第三次敲門聲接踵而來,夏洋機械式地座椅上彈起來,幾步蹦到門口,拉開了大門。
“請問嚴東在家嗎?”兩個高大魁梧的法警站在門口,形容嚴肅地問。
“在。”夏洋的回話差不多踩住了那句問話的尾巴,快得有點不能自已。
“明天上午案子開庭,我們奉命把他帶回去。”一個警官不慌不忙地向夏洋出示了證件。
夏洋向房內望了望驚魂未定的嚴東,連忙招呼兩位警官進屋。但警官拒絕了夏洋的熱情,連聲說“就在門口等,就在門口等,你叫他抓緊準備一下。”
夏洋只得轉回房內,把警官的話向嚴東作了轉告。嚴東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臉色發白,未作任何反應。夏洋去給他拿了幾件冬衣,裝在一個袋子里塞給他,催他快走。
嚴東接過袋子提在手上,頭也不回地跟著兩位法警走了。
嚴東走后,夏洋如釋重負般癱倒在C上,感覺心頭空空的一下找不到對手了。不一會兒,電話鈴響了,是律師打來的。律師在詢問了一些有關嚴東的情況后,向夏洋簡要地講述了案件的調查取證和辯護準備情況。夏洋對律師的意見沒有提出異議,只是講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客氣話。三言兩語之后,她即掉轉話頭,問起了嚴東那日夢中叫到的那幾個人的情況。一會兒“黑胡子”一會兒“菩提樹”地問個沒完,弄得律師大惑不解。
律師托詞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約好等案子結束以后再與夏洋細說。夏洋擱下電話,把律師的話重新回想了一遍,準備理個頭緒出來。她找來一張紙,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稱呼列了一大串,然后把律師講給她聽的那些真名實姓也列了一遍。接著就冥思苦想做起交叉題來了,她想把這些隱姓埋名的家伙恢復本來面貌,以便為解開嚴東深陷其中的迷案摸出一條線索來。
她認認真真地做了一下午的功課,又上網查了一些相關的資料。始對嚴東原來深居其中的苜蓿街的一些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嚴東夢里叫喊的那些人也是些長期穴居在此的人。黑胡子是個自虐狂,因心狠手辣、身強力壯、嗜酒如狂,在苜蓿街贏得了老大哥的地位。白樺是個頗有才氣、英俊瀟灑、深不可測的人,譚柯是他的真名,菩提樹是他聊天時用的一個網名,這是事后調查才公之于眾的,包括苜蓿街的人,事發前也并不知道這三者實是同一個人。夏洋現在想來,他可能還有更多無人識別真假的名字,就是這個原來化為“李漠”的人讓自己神魂顛倒。還有律師提到的那個“野菊花”,也是苜蓿街里一個詭計多端、賊眉鼠眼、恃強凌弱的一個家伙,嚴東就在他手下干活,她想當時嚴東一定沒少吃虧。
對這些稀奇古怪的人物有了一番了解之后,夏洋深深地噓了一口氣,仿佛對自己和嚴東曾與這些魔鬼般的人物打過交道而感到后怕。她怎么當時就那么輕易地相信了別人,輕易地以誠相待,甚至以身相許。她怎么可以那樣糊涂,那么不諳世事,那么不顧一切。她應該多做一些了解,多做一些思考,在看清了對方之后再謹慎行事。當時并沒有任何障礙阻止她這樣做,阻止她作深入的思考,她完全有時間有精力有機會把這些了解清楚之后再作決定。她想不到自己做了多年的律師,竟然在那樣的情形了失去了自己最基本的防衛本能。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這個自稱“李漠”的人,居然神奇般地在她和嚴東之間周旋而她倆毫無覺察。這個幽靈一般的人物幾乎在她與她的丈夫發生裂痕的同時,就奇跡般地出現在他們中間。一方面,他布下陷阱,讓嚴東毫不知情地掉了下去,而且越陷越深,弄得如今這個地步。另一方面,他故作多情,引誘自己,走上一條感情的不歸路,到頭來只有空悲切。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難道他早有預謀來陷害我和嚴東嗎?如果是這樣,他跟我們有何深仇大恨非得要這樣對待我們呢?可是,他也沒有耍弄什么特別的手段啊,不是我們自己心甘情愿上當的嗎?他到底有什么魔力呢?他為何恰恰好在我和嚴東關系緊張的時候出現呢?他對我難道沒有動過一絲一毫的真感情嗎?我跟他在一起為什么沒有感到一點點危險呢?他為什么最后要選擇跳樓自沙呢?嚴東難道對他的為人和生活也一無所知嗎?他為什么一提起他就如此緊張呢?
夏洋痛苦地思索著,追問著,懷疑著,她越往深處思考就越困惑不解,這個神秘的人的一切,已經從她心底掩埋著的地方漸漸地彌漫成她心頭一個解不開的巨大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