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洋微微睜開雙眼，望了望天花板，慢慢地從沙發上端坐起來，臉色十分蒼白，雙眼冷冷地盯著不遠處裝模作樣的警官，一聲不吭。正在隨意翻看報紙的警官看到夏洋醒來，連忙放下手中的報紙，關切似的問道：“現在感覺好一點了沒有？”夏洋繼續無動于衷地地盯著警官，沒有作答。

“其實，你沒必要這么緊張，你的事情我們已經基本調查清楚了，我們請你來，不過是有些問題想跟你談談，聽聽你的意見。”警官點起一支煙，一副準備長談的樣子。

夏洋轉動了一下眼睛，不自覺地搓了搓手，低下頭，預備聽警官娓娓道來。

“我們了解的情況是這樣的。”警官頓了頓口，繼續說：“你認識的那個譚柯，兩個星期前，有人報警，我們在他的住所發現了他，他因過量吸D而死。”J察習慣性地搖了搖頭，抬起眼來看了看夏洋。

夏洋默無聲息地認真聽著，看到警官停下來，眼睛里掠過一絲驚恐而悲哀的神情。

“據我們的同志調查，譚柯原是一家報社的記者，由于交友不慎，后來就墮落了。”說到這里，警官又停了下來，習慣性地搖了搖頭。

“為了隱藏身份，譚柯很少用自己的真實姓名。據我們的同志調查，他常用的名字叫白樺，在網上，他還用過菩提樹、李漠等網名。所以，調查他的事真廢了我們不少周折和功夫。”J察又停下來習慣性地搖了搖頭。

此刻的夏洋才徹底明白李漠的底細，全身毛細雪管擴張，擠出一身冷汗。為了抑制心頭的后怕和恐慌，她使勁地搓手，雙腿不自主地一顫一顫。

警官故意偏頭看著窗外長長地吐了口煙，假裝對夏洋的激烈反應視而不見，以免引起她更大的不安和恐懼。

雙方沉默了約莫一分鐘左右，警官改變了口氣洋洋得意地說：“讓我們沒想到的是，通過調查這個案子，我們還釣到一條大魚。”

“震驚全市啊！震驚全國啊！”警官加重了語氣反復地說。夏洋也瞪大了眼睛，感到事情越來越不可思議。

“現在的年輕人啊，不懂事啊，無知啊，輕易上當受騙，你看他們干的那些事，多可怕啊，連犯了罪還不知道。”J察依然說一句就習慣性地搖頭。夏洋對警官這一重復機械的舉動不禁心生厭惡，但還是不好意思冒然觸犯他。

警官又點燃了一支煙，忽然掉轉話頭說：“你好像對我說的漠不關心哦？讓我佩服，畢竟是當過律師的，沉得住氣啊！”

“這樣吧，我跟你明說了吧。不過你還得有個心里準備，這事不小啊！”吞云吐霧的J察見夏洋金口難開，只好繼續往下說。

“說起來，你也不簡單啦。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竟然跟這起案子里的兩個關鍵人物有關系。”警官帶著幾分諷刺的口吻拖長了聲音說道。

“一個是我前面提到的譚柯，一個是你的老公嚴東。譚柯已經死了，嚴東呢還在我們的拘留所里。一個需要你領骨灰，一個需要你拯救。你自己看著辦吧。”J察拋出這個目的之后，停住了話頭，一邊琢磨著夏洋的心思，一邊等待對方作出反應。

聽完J察的敘說，夏洋象間歇性精神病人一樣突然停止了顫抖，一種極度恐怖而有力的聲音干脆利落地從她口中甩了出來：“兩個人我都要。”嚇得J察直定定地看著她，好長時間說不出話來。

夏洋如釋重負，神情輕快而堅定。J察也大大松了一口氣，嘴里斷斷續續地低聲說著“好…，好…，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為緩解現場驟變之后的異樣氣氛，警官大聲喚來了一位J察，叮囑他：“小蔡，你帶夏女士出去辦理手續吧。她已經答應了，你快去，抓緊今天把手續辦好。去吧，去吧！”

小蔡領走了夏洋。警官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一直目送他們到門外。他木呆呆地看著夏洋消失在轉角去的背影，點燃一支煙，習慣性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