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被撞斷腿,正在拖著殘缺的身體荒野中跋涉,高高低低的灌木阻擋他的去路,雙手并用拔出一條生路。他的速度很慢,身后警犬叫聲越來越近。一想到目前的處境,他一股無名之火涌上心頭。真的以為這單獵殺容易,便要飄飄欲仙,哪知會被鷹啄了眼睛。
現在,他只能忍痛加快步伐,一定要逃離警察的追捕。可是,他越想越尷尬,越想越生氣。要是被同樣得知如今的狼狽,恐怕無心再混了。
終于他到了高速公路邊,艱難的翻過隔離,躺在路邊大口喘氣。
他懂得保命,躺在應急道路不停地揮動雙手。不知過了多久,一輛車打著雙閃停在他的前方。
“我被車撞了,”他說了一遍,“好心人幫幫我送我去醫院吧,快要疼死我了。”
一對年輕人見他的慘樣,月光照射下,血跡染紅了褲子,若隱如現的白骨外翻。
一個小年輕看見直接躲在邊上嘔吐起來。他們扶他起來,好不容易把他安置在后座。這個過程簡直驚心動魄,那撕心裂肺的叫喊令人頭皮發麻。
“我們送你到服務去吧,在那里報警和打120,這樣比較穩妥。”司機對他說。
“你什么意思?”
“你別誤會,比起我們送你去醫院,讓警察來做是不是更好,畢竟這是肇事逃逸呀。”司機懂得還挺多。
布魯斯雙手攥著拳頭。他想把眼前這張自以為是的臉敲爛。但他得忍著。心里已經問候司機的祖宗十八代。
“小伙子,我快要疼死了,”布魯斯輕柔地說,“直接開車走。我不會訛你們。相反我會給你們報酬,只要讓我趕快得到醫治。”
“可是,這感覺不對呀。剛才現場也沒有汽車撞擊留下的碎片。”
布魯斯快要瘋了。一股莫名的火氣要沖昏他的頭腦。
“我會自己報警跟警察說的。我會十分感激你的。像個好孩子,送我去醫院吧,我都要哭出來了,你們扶我上車也看到我的腿了,都要斷成兩截了。”
他沒有辦法了,只能裝可憐,帶著哭腔。
司機動搖了。他沒有再說話。
眨眼要到服務區,前方出現了反光錐,接著越來越多,路中央停著兩輛警車,有警察示意所有車輛下高速進入服務區。
涼了。布魯斯心里默念。真涼了。
到了服務區,剛停車,還沒來得及說話,兩小年輕就跑下去跟警察叔叔們聊起來。
布魯斯勉強露出微笑,不知是感激還是害怕的淚水流了下來。
他被警察請下車。他站了起來,勉強道了謝。
夜晚的風吹進他的衣服,好涼快。他嘴里說出的話像一塊一塊的磚頭。
他的褲子生硬,直筒筒的。兩名警察架著他,一蹦一跳回到噩夢開始的地方
“你稍等一會,我們請示一下領導,馬上安排警車送你去醫院。”警察肖恩說,站在他身旁,兩眼仍注視著他,似乎對他的說辭抱著懷疑。“你要想的事很多。你需要盡可能的回想一下那輛車,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現在電子眼很發達,很容易找到痕跡。”
像你這樣的人總會有腦子的。
像你這樣的人總會有腦子的。
像你這樣的人……
有人過來扶他。
他被安排上了警車,一路風馳電掣來到醫院。他嘴里念叨上面的那句話,看來這次受傷對他的打擊太大,都懷疑自己的腦子夠不夠用。
布魯斯條件反射地一動,然后坐了起來。可能是用力過猛,他脖子突然感到一陣疼痛,不敢動了。他不只是打個盹兒,而是動了一場大手術。他的斷腿接好了,鋼釘石膏安排上。不過,他的恢復能力異于常人,似乎重新回到了天命剛剛降臨那一會。
這時,他聽見警察肖恩的說話聲,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他還要多久醒過來?”肖恩問道。
“很難說,失血過多,能活著已經是醫學奇跡,一般人很難堅持住。”醫生回答。
“行,他一旦醒過來立刻通知我們。”
“沒問題。”
他們相繼離開。布魯斯坐起來,他的腿吊著,不過能活動。他下了床,試著走了走,稍微有點疼,沒大礙。扒開門縫瞧了瞧,走廊沒人,還是大清早,都在睡覺。兩名警察在長椅上打盹。他溜了出去。
醫院停車場對面是你好賓館,他溜了出來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就徑直朝酒店來了。
剛到酒店門口,看見不遠處聽著一輛沃爾沃,前面有明顯的擦痕,凹了進去。
真是得來不費功夫。他心想。老子辛苦一夜,你們躲在這里逍遙快活。
他到隔壁超市買了一把小刀,轉身來到車前,左顧右盼沒人注意,爬進了車底,準確找到剎車油管,用力切割。
這時,大仁他們兩人出來了。昨晚上相處的有隔膜,未能深入了解對方,都有些生氣,懶得搭理對方。他們先后進入車輛。
布魯斯躺在車底,聽見車門砰砰的聲響,心里暗道不妙。出去來不及,硬著頭皮割吧。終于割開了一個口子。車子也發動了,緩慢后退。布魯斯預判車輛倒車方向,瘋狂挪動身體。但是,那條斷腿還是躲閃不及,被車輪壓住。
大仁輕踩油門,不頂事,似乎車輪墊住了。本想讓梁梅下去看看,可在賭氣,一個地板油沖了出去,一溜煙不見了。
布魯斯真是有苦難言,躲在車底被噴了一身的黑煙,一條斷腿又剛被移到路基,咔一聲,他剛接好的腿又斷了。他抱著腿痛苦哀號,痛哭流涕,嘴里罵娘的話的聽不懂,喊媽媽倒是聽清楚了。
這次入院很快,醫生警察發現他不見了,快要急死。忽聞有人腿被壓斷,匆忙趕來才發現是這位兄臺。除了滿臉的黑塵,腿斷了,倒也沒有其他變化。他向警察伸出友誼的手,示意送他醫院,過了馬路就到了。
他被送到急診室,打了麻藥,送進了手術室,這次比較嚴重,鋼釘刺穿了骨肉,一條小腿慘不忍睹,能不能保住都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