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他們都知道飛魚有個舊手機從不離身，可頭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著他這個還是按鍵的手機，H2還是感到莫名的詫異。尤其是剛剛連上電腦后，文件夾的打開需要先接收一個6位數字的密碼短信，可飛魚輸入密碼時卻按下了手機上的10個數字鍵。雖然剛剛也是一閃而過，但H2還是在電腦屏幕上看到這個手機的內存居然有1024G。而修整錄音的那個軟件不僅顯示著音軌、修整的進度條，在上方標題欄的正中還有一個類似盾牌的圖案在旋轉。

因為飛魚的這個手機實在是太出乎意料，H2在幾秒之內，又漫無邊際的腦補出了近似奇幻的劇情。他一把摟住飛魚的胳膊低頭在他的耳邊問：“魚哥，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我身邊有間諜，感覺總有人監視我。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派來保護我的中南海保鏢。”

“我呸，你配嗎。你FBI的警告看多了吧。”

“我懷疑我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才讓人搞成這樣，動不動就會失憶。”

聽到這句話，飛魚才轉過頭一本正經地看了H2幾秒說：“你看我這么編合不合理，你不是大四的時候受傷失憶，落下的病根嗎，脖子后面還留下一道疤……”

“說病可以，說病根可不行”H2打斷飛魚，“而且我脖子后的疤是小時候摔的，很早就有了。”

“這不重要，我剛看了《拆彈專家2》，劉天王那個角色就是受傷失憶，然后被前女友利用，告訴他虛假的故事，讓他衍生出了新的思想，由恐怖分子變成了警方的臥底。有沒有可能，你也是類似的情況。你第一次失憶的時候，其實衍生出了另外一個人格，他是一直被壓制著。你這幾年所謂的‘失憶’其實是另外一個人格在那幾天出現了，他做的事兒你不知道，所以感覺是失去了幾天的記憶。你覺得有人監視你，其實就是另外一個人格在看著你。”

“你說我精神分裂？”H2對飛魚的分析，沒有體現出任何的情緒波動，“我很多次失憶的時候都和你們在一塊兒，我失憶后的表現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嗎？”

“那倒沒有。”飛魚還真的仔細回憶了一下。看著錄音修整的進度到了百分之四十，后院此時也沒再傳出什么動靜，飛魚覺得還有時間再繼續扯扯，就又接著對H2說：“其實你的第二人格繼承了你的大四之前所有的記憶，這就能說得通了，這一點我們先確定下來。因為‘他’擁有你以前的記憶，這造成他的思考方式和各種行為表現與你一樣，我們發現不了你們有什么不同；或者‘他’與你有不同的思維方式，但每次他出現的時候都是在盡力的扮演你，防止我們發現不同。這兩個解釋你滿意嗎？”飛魚對自己剛剛的構想有些得意。

“不對”在H2對作答之前，飛魚首先對自己剛剛的結論提出了反對意見。然后又問H2：“我還有個更大膽的想法，你要不要聽？”

“你說。”H2也早就習慣了眾人對他病情的各種分析，無論是齒輪他們三人，還得他大學醫學院的老師們。但始終都只是猜測，給他的治療建議，基本上是照搬了阿爾茲海默癥的療養方法。

飛魚謹慎地看了看四周，神秘又小聲地對H2說：“其實你才是第二人格。”

“我去，有點顛覆三觀了呀。說我人格分裂的你不是第一個，說我是第二人格的倒是聽著新鮮。”

“五年前才誕生的‘你’，繼承了第一人格二十來年所有的記憶，是‘你’一直在不自覺或者故意的模仿著‘他’，人家‘他’才是這幅身體以前的主人。他是因為大四時受傷，喪失了身體的主導權，到現在也只能是偶爾的出現并控制身體。他出現的時候做事的風格，也和曾經的‘他’還有后出現的‘你’一樣，所以我們一直沒察覺出來你們其實是兩個個體。”

“理由呢？”H2饒有興致的也學飛魚小聲說話。

飛魚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靠過來一些。H2低頭附耳又聽飛魚說：“其實上高中的時候H2是左撇子，你不是，所以你是第二人格。”

“你是說這樣？”H2也小聲地說完，就用左手表演了一下花式轉筆，接著還是用左手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一句“你是不是傻”，這才又用正常聲音對飛魚說：“我天生就是右利手，只是打小就練雙手互搏，才把左手練的和右手一樣。要不要我左手捏個圓，右手捏個方給你看看。”

“這是論點1，行，這條先刪掉。我還有論點2呢”，飛魚此刻有些死鴨子嘴硬。“論點2就是‘二’與你很匹配，所以大家都叫你H2，所以你是第二人格。欸？！也不對哈。”飛魚再次立刻就反對了自己的想法，自言自語道：“要是你倆思維一樣，或者你是在模仿他，那‘二’跟你倆都配，這一條也去掉。”

“你成不成呀，還能不能證出來？”H2的表情中帶著嘲諷，語氣中帶著輕蔑。

“別著急呀，我還有論點3呢。”飛魚接著又開始小聲而神秘的說話：“從現在開始，我們說的第二人格，不是指后來才出現的，而是弱勢的一方。你比他弱，所以你是第二人格。”

“請繼續你的表演。”

“剛剛我們說道‘他每次出現都可能在扮演你’，我就覺得不對勁，你說他為什么要扮演你？”飛魚此刻顯得十分認真。

“你不是說了為了不讓你們發覺呀，你們要是發覺了不得代表月亮幫我消滅他呀。”

“不對！他要是扮演你，就說明他知道你的存在，可你卻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他的形式就要強過你，你弱所以你是第二人格。”

H2皺眉翻眼消化著飛魚的解釋，就聽他又繼續說：“剛剛說的是他和你思維方式不同的情形，他出現的時候需要扮演你。如果他的思維方式和你一樣，也分為兩種情況，第一：他還是知道你存在，你現在所經歷的每一天，他都在以第三視角看著，讓你出現了被人監視的感覺。換句話說，他出現的時候，是你失憶幾天，你不知道那幾天發生了什么。可你出現的時候，他卻能知道你每天都做了什么，那他的形式還是強過你，所以你還是第二人格。

第二種情況，他的思維方式和你一樣，但他也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你們彼此的出現互為對方的間隙，那你的形式還是不如他。”

“為什么？”此時H2有些懵。

“你看呀，假如你們共享這具身體，權利對等，每一個禮拜的前四天是他，后三天是你。到周五的時候你出現了，周一至周四的記憶你沒有。到下周一他又出現了，可上周的五六日是你過的，那些記憶他沒有。這個記事本也是你們倆共用，可以找到對方的經歷，誤當成了是自己的。”

“這倒是也合理。”H2思考著飛魚描述的情形。

“我說的是權利對等的情況下，可實際上不是這樣的。‘你’失憶最多也就一個月兩次，每次丟掉的記憶最長三兩天，我說的是‘你’，不是你們倆。也就是說‘你’一個月占據這個身體的時間是二十多天，‘他’每個月只有四五天。”

“那這么說我的形式比他強呀。”

“要真是這樣，那他出現的時候，就應該會告訴我們，他丟了十幾二十天的記憶。可他從來沒那么說過，這記事本上也沒這么記過。這說明什么？”此時飛魚像是個啟發學生思考的老師，又表現得像一名偵探。

“什么？”

“這說明‘你’在的時候‘他’也在，你不在的時候他完全在。或者你在每次失憶的過程中都有幾分鐘異樣的感覺吧，我們看著你跟癡呆了似的，在這幾分鐘里他就獲取了你上次失憶到這次失憶之間的所有記憶，然后接管了身體。總的來說他單獨出現時間雖然沒你多，可卻擁有著比你完整的記憶，這就還比你強，所有你是第二人格。”

“照這么說我是男版司藤。”

“我呸！！！你也配和我景甜女神相提并論，我打斷你兩排牙，你充其量是《沐浴之王》里的二弟。”

“我去，你不是當真了吧？”看著H2因為自己的一頓瞎掰逐漸陷入了沉思，飛魚實在是有些驚訝。

“我要真是精神分裂、雙重人格，那我們大學的醫學院趁早別辦了，省得那群老師一屆屆的誤人子弟。我是在想如果我的身體里真的有兩個靈魂，你們會怎么取舍，我的家人會怎么取舍，會不會幫‘我’滅了‘他’。”

“以往電影里出現這種情節，勢必有一方存在反人類和報復社會的傾向，最起碼也得有一方踐踏了社會公德，那為了大義除掉他是理所應當的。可如果他只是單純的思想齷齪，而且兩個靈魂齷齪的等級是一樣的，那就沒法兒說了。”說道這兒，飛魚也呆了一下，輕聲道：“為了大義……”然后苦笑了一下。他呆的這一瞬間，沒聽到H2說了句：“以前也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此時電腦上出現了音頻修復完成的提示，這阻止了兩人無休止地把淡扯下去。兩人共用一個耳機，開始聽清晰版的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