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同宮川去了獄警入住的醫院。

坐在副駕駛座的矢野雖保住了性命，但全身除了擦傷，腿部也受了3級火傷。現在在ICU（重癥監護室）接受治療。

駕駛員東野受了輕傷，還能接受調查。

他們一走進病房，就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橫臥在床。他應該就是東野。他臉上有擦傷，身體其他地方沒有明顯的外傷。

東野好像也注意到了石井和宮川，神情緊張地坐起身來。

“我是世田町署的宮川。”

“我是石井。”

石井學宮川，亮明自己的警官證。

東野有氣無力地“哦”的回復了一聲。他臉上毫無生氣，感覺心不在焉。

“我想詢問一下事故的細節。”

宮川說著將拉來身旁的客椅坐下。石井站著做記錄。

“發生了什么事情？”

宮川單刀直入。

東野為難地蹙眉，不安地擺弄指甲。

“事發突然……”

東野不知從何說起。

“什么？”

宮川直勾勾地盯著他。東野似乎在回避宮川的視線，扭頭看向窗外。

“馬路上突然出現一個男人。”

“是從一旁跑出來的嗎？”

宮川問，東野搖搖頭。

“不是。是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馬路中央……”

“然后呢？”

宮川似乎沒聽懂東野的話，催他繼續說下去。

“等我發覺他的時候，已經晚了。沒來得及……我只能急剎車，打方向盤。”

“接著車就發生側滑，是嗎？”

石井聯想著現場的情形問道。

“大概滑了多遠？”

宮川低聲詢問。

“大概有十米左右……”

“你當時的車速是多少？”

“大概是五十邁。”

“也就是說即便剎車也來不及。”

東野膽怯地顫抖著肩膀。

正如宮川所說，時速五十邁的車速，急踩剎車，也需要三十米的距離完全停下車。如果有人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的確會被撞倒。

“我也認為躲不過去。”

“那么你撞倒那個男人了嗎？”

石井插話。

“現場并沒有這號人物。”

宮川否定了石井的問題。

確實如此。如果撞倒了這個男人，那他應該會在事故現場。但現場并沒有這樣一個男人。

“他在現場。”

東野緊握床單。

“怎么回事？”

宮川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拼命從車內爬了出來。矢野警官還在車內，車就著火了。我打算回車里救他時，那個男人出現在我面前。”

“站在馬路上的男人？”

“是的，男人獰笑著摘掉墨鏡。那個男人的眼睛……”

說到此處，東野渾身顫抖，雙手捂著面龐。

可能他是由于恐懼。這種恐懼也傳染給了石井。石井知道東野害怕什么。

“那男人的眼睛是赤紅色的，對吧。”

聽到石井的話，東野吃驚地抬起頭。

房間里一陣沉默。

果然是那個男人。

如果東野看到的是那個雙目赤紅的男人，他突然出現在馬路上而車并沒撞倒他的原因就都能解釋清楚了。

他是個死人，也就是所謂的幽靈。

“之后，又發生了什么？”

石井問道。東野斷斷續續地說。

“那個男人說‘把后門給我打開，把她的手銬打開……’”

“然后，你也沒去救同事，就按他說的做了？”

宮川怒吼著站起身。

他的氣場嚇到了東野，東野雙手抱頭。

“我也是沒有辦法啊。要是不照他說的做，他就會殺了我。所以……”

“所以你就放走了殺人犯？”

言詞厲色的宮川抓起東野的前襟。

“等，等一下宮川科長，請您冷靜一下。”

無論現在再怎么發火，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雖然自己不想承認，但七瀨美雪逃走已是不爭的事實。

“沒事吧？”

石井問東野。

“當時我別無他法……”

東野哽咽著說道。

“我明白。”

“什么？”

“因為我也一樣。”

“一樣？”

東野側著腦袋，不太明白石井的意思。

石井也親身見識過雙目赤紅男人的恐怖。已死亡的他根本無法加害生者。

但石井也無權責備東野。如果自己站在同樣的立場，應該也會放走七瀨美雪的。

那雙赤紅的眼睛讓人如此害怕。

“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石井問東野，他點了點頭。

“七瀨美雪受傷了沒有？”

從現場照片來看，事故相當嚴重。七瀨美雪應該也受傷了。而且柏油路上的血跡很有可能是她留下的。

“嗯，她的胳膊好像骨折了，臉部也受了燒傷。”

“這樣的話，她應該有可能去醫院。石井，走。”

宮川說完，便飛奔出了病房。

“謝謝你。”

石井向東野行了一禮，追趕宮川，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