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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荒廢的小屋(2)

小澤晴香上完上午的課,拒絕了朋友的邀請,飛奔出教室。

風,冷颼颼的。

晴香只穿了一條薄牛仔褲,上身著一件灰色的衛衣,這身休閑打扮著實讓她感到寒冷。

晴香后悔該多穿些的。

她的一頭短發,讓脖子更感寒意逼人。

晴香朝位于B棟教學樓后面的一棟兩層預制板結構的樓房走去,她要去見由管弦樂隊社團的相澤學長介紹的一個人。

這棟樓房的上下兩層有好多小房間,每間七平方米大小,這里作為學生社團活動或研究小組的活動場所,是由校方借給學生們使用的。

“電影研究興趣協會。”

晴香確認完一個房間的門牌后,敲了敲門。

沒人應門。晴香喊道,“你好”,但還是沒人回應。雖然覺得有些失禮,晴香還是推開了門朝屋內張望。

一推開門,晴香就和面朝房門而坐的一個高個男孩四目相對。

男孩的皮膚如瓷器般細膩白凈。

他睡意蒙眬,瞇著眼睛直盯著晴香看,晴香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請,請問……”

“你進來能把門關上嗎?”

沒等晴香說完,男孩便如此問道。

晴香急忙走進房內,關上了門。

男孩上身只穿了件白色襯衫,衣領一直開到第二顆紐扣,露出一截胸膛。

晴香不知道他是故意這樣,還是不修邊幅所致。

男孩頂著一頭尚未打理的亂發,看來是個邋遢、不注意小節的人。

雖然最近非常流行自然蓬亂的發型,但這個男孩的頭發,不論誰看,都只能說是一頭剛睡醒的鳥窩亂發。

屋內,除了男孩以外,還有兩個男孩。

兩個男孩正拿著一張撲克牌看,并且故意不讓正面的男孩看到。

那是張黑桃5。

“不好意思,能請你坐下嗎?你影響了我。”

“啊,好的。”

晴香離開房門口,在男孩示意的墻邊一張折疊椅上坐下。

屋里除了一張桌子,房間一角還有臺冰箱,冰箱旁有個蒙了布的架子。

說這里是活動室,但更像是有人在住的公寓房間。

剛才的那個男孩,閉著眼睛,用指頭不停敲點眉間,似乎在進行思考。不一會,他睜開眼睛,輕啟又薄又紅的雙唇。

“黑桃5。”

他竟猜中了。太神奇了!

對面兩個男孩手中拿著的確實是黑桃5。晴香掩飾不住她的驚訝之情。兩個男孩發出泄氣的嘆息,把撲克扔到桌子上。

“媽的,又被你猜中了。”

男孩們爆著粗口,從口袋里拿出千元紙幣,放到桌面上,然后就出門離去了。

“請坐,你有什么事嗎?”

男孩把桌上的千元紙幣塞到胸前的襯衫口袋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晴香按照男孩說的,在離開的那兩個男孩坐過的椅子上坐下。

“請問,你就是齊藤八云嗎?”

“不用懷疑,我就是。”

男孩回答。這個人竟然就是齊藤八云。

相澤告訴晴香,如果是有關幽靈之類的事情,可以請教電影研究興趣協會的齊藤八云。

聽說他有種超靈感,或許能幫到晴香。

說實話,在來這里之前,晴香對此一直半信半疑,她甚至都不了解這是一種什么樣的超能力。

可是,剛才的撲克游戲。

不知那是讀心術,還是透視能力,似乎他真的擁有某種特殊能力。

“你?”

八云暗示她說下去。

“那個,是社團的學長介紹我來的。”

“誰?”

“相澤學長。”

“我不認識。是誰,這個人?”

“啊?”

晴香理解錯了。相澤介紹她來,晴香就以為他們是認識的人呢。

“那個,不管是誰介紹的了。你簡單說說你來這兒干什么吧。”

“那個,我朋友需要幫助。我聽說齊藤你比較了解那方面的事情,所以希望你能幫幫我……”

“你說得也太簡單了。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那方面,是哪方面?”

“啊,抱歉。我說得詳細些。”

“忘了問,你是誰?”

讓人討厭的家伙……

這個家伙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是一副困倦的表情。好像他很愿意看到別人著急的樣子。

“啊,我叫小澤晴香,是本校的大二學生。我在文學部教育系……”

“只說名字就好。”

八云不耐煩地擺擺手,打斷了晴香的話。

對他的厭惡之情,逐漸轉化成憤怒之情。

“你說說你來所為何事吧?”

“事情是這樣的,幾天前我的朋友美樹,去過學校里傳言說有幽靈出沒的那個廢屋。然后,據說她真的看到了幽靈。”

“什么樣的?”

“詳細情況我不太清楚,我沒有和她一起去。好像是美樹的男友和彥和他們一個叫祐一的朋友,三個人一起去的。”

“你來就是為了講這個鬼怪故事給我聽嗎?”

“不是的。回來之后,美樹的狀況很奇怪,高燒不退,一直昏睡不醒。”

“最近的感冒很厲害啊。”

“我說你!能不能聽我說完!”

無法抑制的憤怒,讓晴香大喊道,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可是,八云依然倚著椅背,一副睡眼惺忪的表情。

“所以,然后呢?”

八云窸窸窣窣地撓著一頭亂發,催促晴香說下去。

“……她并不只是昏睡,一直囈語道‘救命’‘放我出去’之類的話。”

“看過醫生了嗎?”

“當然看過了。可是醫生說除了發燒以外,身體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問題……醫生說或許這是精神方面的問題……”

“精神方面的問題啊……”

八云抱著膀子倚靠在椅背上。

“她一個人生活,我也聯系過她的父母,可是電話一直打不通……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想幫朋友,可現在又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這段時間,美樹日漸衰弱。

“也就是說,你覺得她的病癥可能和在廢屋看到的幽靈有關,所以才想讓我調查一下?”

“是的。我聽說齊藤你很精通這個。”

八云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天花板,想著什么。

“不行嗎?”

晴香瞪著大眼睛盯著八云的表情。

“二萬五千日元。含消費稅。”

“啊?你要收費啊?”

“你是我的朋友嗎?”

“不,不是。”

“那,是我的女友嗎?”

“怎么可能。”

“那你就得交錢。”

“為什么?”

“我們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戀人,我免費幫你忙,那不是太奇怪了嗎?”

他說的不無道理,但就是讓人無法痛快地接受。

可是,也不能這樣僵持下去啊。

“知道了。我交錢。我付是付,但能否事后再付錢。”

“先交一萬日元頭款。事成之后,再交剩下的一萬五千日元。”

晴香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千元紙幣,放到桌上。

八元搖了搖頭。晴香只好又拿出兩千日元,但八云還是搖頭。

“位數不對。”

“我現在只有這么多。”

晴香把空無一毛的錢包全都打開給八云看。

“知道了。我查查看吧。”

八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副無可奈何的口氣。

他剛才的話不由得讓人懷疑他是否會認真調查。可是,對現在的晴香而言,他可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若你查到了什么,請聯絡我。”

晴香把寫著自己聯系方式的紙條放在桌上,起身拉門要走。

這是……

一個意想不到的發現。

門上貼滿了電影海報、照片什么的。

可是就在這縫隙里,晴香看到了自己有點三角的眼睛和不算高挺的鼻子。

那是面小小的鏡子。

這里被人動過手腳。

“剛才的撲克……”

晴香回頭問。

“差點被你騙了。剛才你猜中撲克的數字,原來是抽了老千。你偷看了貼在門上的鏡子。從你的位置上能完全看清撲克上的數字……怪不得你不讓我站在門口。”

晴香氣憤得滿臉通紅,一吐為快。

這算什么事。晴香也生自己的氣,氣自己愚蠢得差一點就相信了這個人。朋友們就曾經嘲笑她太過單純。

“你說的沒錯。你是第一個看破這個的人。”

八云沒有一絲不好意思,大方承認道,還吧唧吧唧拍手叫好。

“卑鄙,把錢還給我。”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你是想騙我的錢,快還給我。”

真讓人無法相信,他是趁人之危的欺騙,晴香真的很生氣。

“別說失禮的話。”

“是誰失禮了。”

“我才沒有要騙人。如果幫不到你的朋友,我全額退款。”

“誰相信你的話。”

這個叫齊藤的男生,真是厚顏無恥。

“你到底會什么?聽說你有超能力我才來找你的,結果你只會抽老千。”

“誰說我有超能力了?我可沒說過。你說的沒錯,剛才玩撲克,我確實抽老千了。”

他講的如此光明磊落,竟讓晴香無言以對。

“如果你沒有超能力,那你如何幫美樹?”

“你信不信我說的話,隨你便。如果你相信我,就交給我來調查。如果你不相信我,門口就在那邊。”

八云指了指門口。

“錢也會退給你。”

八云把三張千元紙幣放在桌上。

“我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你這是玩猜謎嗎?”

“隨便你怎么想。你猜是什么?”

“不知道。”

“死人的靈魂。”

“靈魂?”

“簡單來說就是幽靈。”

“當人都是傻瓜嗎?”

“你才是傻瓜呢。”

八云用手指著晴香。

竟說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傻瓜。

“可你剛才不是說你沒有超能力嗎?……”

“我說過,我沒有超能力,我只是能看到死人的靈魂。”

“這不一樣嗎?”

“不一樣。這不是什么超能力,只是一種體質。”

“體質?”

他的大道理讓人云里霧里。

“比如,沒有人說自己有樂感好的超能力吧。那只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體質,或說是一種能力……總之我不會透視,也不會意念力。我只是一種生來就能看到死人靈魂的體質而已。”

“你能證明你說的嗎?”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能證明,現在房間里就有一個幽靈。”

八云用食指指著自己俊美的眉間。

不容置疑,房間里只有兩個人。

“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現在,在房間里的是你的姐姐,雙胞胎姐姐……”

“騙人。”

晴香左右搖晃著腦袋,她的指尖在顫抖。

“對,就是你的姐姐。她叫綾香。七歲的時候死于交通意外。”

“你怎么知道……”

晴香說不出話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能看到。”

自己還有個姐姐,這件事只有小時候的玩伴才知道。

可是,為什么這個和自己第一次見面的人也會知道。與其說是不可思議,晴香更有種莫名的感覺。

“你現在依然覺得是自己造成姐姐出了事。”

八云的這句話,深深地戳痛了晴香的內心深處。

晴香感到氣血倒流,身體支撐不住,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柏油路上滾動的皮球。

汽車的喇叭聲。

鮮血汩汩而出。

“姐姐跑到馬路上去撿你扔出去的皮球。就在這時……”

“別說了……我……不是……我沒想到會這樣……”

晴香緊緊地閉上雙眼,雙手捂住耳朵。

不管自己怎么喊,姐姐綾香一動也不動。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晴香連哭叫也不能。

手掌被姐姐頭上流出的鮮血染紅。

血……

那種黏稠的感覺又復蘇了。晴香拼命地握住雙手想止住鮮血,可毫無用處。

晴香的手掌感覺到姐姐綾香的生命之燈在一點點熄滅。

“啊……原來是你故意把皮球扔的那么遠啊。”

“不是的!”

八云的話讓晴香猛地抬起頭,咬緊牙關。

可是……八云沒有停住回憶。

“你總是接不到球,而姐姐總能靈活地接到球。所以,你故意把球扔得很遠,故意讓姐姐接不到球。”

“別說了!”

晴香的手在顫抖。呼吸紊亂。

為什么?這個她從未跟任何人說起過。這個誰也不知道。晴香的眼淚不聽話地流淌下來。

“你想怎樣……”

晴香擠出一絲沙啞的聲音,用指尖拭去淚水。

“……”

八云沒有回答晴香的問題。

晴香瞥了一眼八云,拿起包起身,欲開門離去。

“如果你不相信,還有別的。你姐姐說也有讓她后悔的事情。”

“后悔……”

“她說是她把媽媽的戒指藏了起來。她還說當時媽媽卻怪罪于你。戒指就用口香糖黏在鞋柜的頂上。她本來想說出來的,可一直沒說……”

晴香無法呼吸。大腦一陣熱血轟鳴。

“我……”

“還有,你姐姐說她并不恨你。”

八云打斷了晴香。

不恨我?那只不過是隨便說說吧。姐姐不是因為自己才遭遇意外的嗎?

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讓晴香從房間里飛奔而出。

晴香跑到院子里,崩潰地坐在白色的長椅上。

干澀的秋風從背后吹拂她的短發。

學生們來來往往的嘈雜聲,此刻格外刺耳。

晴香雙手捂住臉,低下頭。

那些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一直隱藏在自己內心的過去的回憶。

竟被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生輕而易舉地戳中。

她以為那會是讓人無法忍受的憤怒和屈辱,但其實并不是那樣。

要說這種感覺一點也沒有,那是騙人的。

可是,內心又有種被釋放了的輕松感覺。

這種感覺讓晴香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晴香從包里取出手機,考慮了一下,還是按下了老家的電話號碼。幾聲響鈴之后,傳來媽媽惠子的聲音。

“怎么了?”

媽媽接起電話總會先問這一句。

“沒什么。那個……”

“你這孩子就是不會撒謊。出了什么事?”

一句話就被媽媽識破了。

晴香感覺再聊一會的話,自己就會哭了。

“那個。媽媽,很久以前你掉過一個戒指吧?姐姐還在的時候。”

“怎么了?突然說這個。”

“你能不能去看看鞋柜的頂上?”

“你怎么這會兒想起這件事了?”

“沒什么,你去看看就好。”

“好,好。”

媽媽無奈地說完就走開了,只聽得到電話的等待鈴聲。

那是肖邦的《離別之曲》。姐姐綾香鋼琴彈得很好。即便是大人都很難駕馭的這首曲子,她細長的手指彈起來猶如在琴鍵上舞蹈般靈活。

和姐姐相比,別說是鋼琴,對于音樂晴香是一竅不通。她總是跑調,也總會被拿來和姐姐相比。

不光是彈鋼琴,學習上,運動上,晴香都趕不上姐姐。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還常常會被誤認為是姐弟兩個。

雖然多少也因為晴香剪了個短頭發,但這雙胞胎倆姐妹,讓人感覺完全不一樣。

晴香有時候真的很嫉妒姐姐。

還有,那場車禍……

八云說得沒錯,晴香就是故意把球扔得遠遠的,就是不想讓姐姐接到球。

可是,她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意外。

看到父母悲痛欲絕的樣子,晴香也自問自己怎能心安理得地活著?

活到今日,晴香內心無時無刻不在擔心這個秘密有朝一日被人發現。

“找到了。真的有啊。”

話筒里傳來媽媽的聲音,晴香被拉回現實。

“晴香,這果真是你干的,是吧?”

“不是。是姐姐。”

“啊?你說什么?”

晴香沒有回答媽媽的問話就掛斷了電話。

我真的不知道戒指藏在什么地方。

真的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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