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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卷二十三 將軍之威

故關堡樓上。趙括扶欄遠眺,依稀見西山,卻是看不見長平城。一旁幕府軍吏近前,指點關下攻關秦軍,又指說秦軍營壘后道路,隱于山林之后,再前出數里,便是西山口,過山口便是一片谷地,北去皆是山,向南出谷即是長平城。趙括點頭,上黨之地,其甚為熟悉。

正說話間,望見關外遠處,一隊人馬從山林后道路沖出,稍一逗留,又是退去。只留縷縷揚塵于陽光里慢慢散去。

“秦人騎隊時常于路奔走。”

軍吏道。趙括一笑,淡然道:

“螻蟻而已,何足掛齒。”

“隔遠望之小也。”

軍吏說話,再看將軍,卻見趙括已是走去樓內,忙是轉身跟上。

下堡樓,趙括飛身上馬,正欲回幕府,有軍吏來報,將軍后隊已到故關。趙括點頭,一帶韁繩,策馬走去幕府。左右隨從,護衛緊隨。

回到幕府,繼續查看幕府簡冊,熟悉自家軍情。后隊來人后,便是命其將車中將旗盡出,插遍故關各處,又叫管事家臣裴封安置好隨來之人,尤其幼小,不可慢待。之后一直在幕府中,翻閱簡冊,不時問身邊軍吏事務。夜食便在幕府內吃過,之后又是閱幕府簡冊,裴封于一旁同閱。

忽軍吏來報,長平方向有火光映天。趙括與裴封相看一眼,便是匆匆離案,出門上馬,趕去關前堡樓。

登樓遠眺,果見西南方天幕為火光映紅,西山之影依稀可見。樓上夜風陣陣,甚是涼爽舒適,趙括見火光所曜,只西山后長平城方向,別處皆暗,沉思一二便是問道。

“先生以為如何?”

“必有變故。”裴封道:“或趙人起火,以亂秦人。或秦人舉火,以行其事。將軍不可不察。”

“嗯,派中軍斥兵,探。”

“諾。”

裴封應諾,即命跟隨軍吏前去傳令。不多時,便見故關城墻上有黑影奔跑,漸漸沿墻跑遠,隱入黑暗難見。

“必于稍遠處墜城而下。以免關下林淵軍察覺。”

裴封輕聲道。趙括點頭道:

“我深知斥兵之險也。何止林淵軍。王龁必遣斥兵,以防我探之,又乘我不備,尋隙爬城潛入。昨夜被殺士卒,便是秦人斥兵所為。”

“將軍起于士伍,洞察秋毫。”

“長守必懈。士氣消磨,則不堪戰矣。”

“將軍,臣忽有一想。”

“請言。”

“若今夜大出,夜襲秦人,或可建奇功!”

“哦。只是,倉促之間,既無所預,又是夜暗,恐軍難御。”

“我倉促間,敵必更加倉促不及!”

“幕府皆廉頗舊部,恐其聽命之時,陽奉陰違,軍不堪用也。”趙括低聲道:“待明日先生等皆入幕府,再擊秦人不遲。”

“諾。”

“先生大才。若非我半路將軍,上黨何至糜爛如此。來日一戰,便可盡知秦人虛實。長平城再是加固,亦不過縣邑小城。我大軍過處,必將秦人盡皆碾為齏粉!”

“將軍威武。將軍何以知秦人在固城?”

“推想而已。待斥兵回報為準。”

“善。”

“謝先生提醒。回幕府。”

“諾。”

離開堡樓,回到幕府,又是閱簡冊,問軍吏,直至夜深,趙括方自覺將故關之軍盡入心中,長平敵情大致了然,便命裴封,傳從邯鄲隨來之家臣、食客、軍吏數十人,來幕府議事。直到子時,方議定諸事,放眾人散去,自己方洗沐,于屋內睡了。

天明,趙括早早起床,如士卒一樣,打熬氣力,方是朝食。隨后盔明甲亮,坐于幕府,召集軍中將校議事,雷厲風行,悉更約束,易置軍吏,將自己從邯鄲帶來之親信,安插于幕府,及各軍中,廉頗舊屬敢怒不敢言。眾人皆以為事畢。不料趙括還有話說。

“我意今日集軍,明日全軍出關,直搗長平,一舉蕩滅秦人,生擒王龁!”

“將軍不可!”幕府校尉耿沙立即行禮出言諫曰。

“何以不可?”

趙括于案后坐直,問道。

“故關乃天險,奈何棄之?秦人久攻不下,故而于關下,以數千之眾委我,意在誘我出關。將軍不可中計。”

“校尉未聞將計就計之計乎?”趙括笑道:“我趙人,何時畏秦如此!”

“非也。”耿沙昂首道:“自上黨開戰以來,我趙人以命換命,以血洗血,殺敵數萬,傷敵無數,當面秦人日少,何言畏秦?有故關天險,盡可在此逼退秦人。其若亡命攻關,正可盡殺之。殺盡秦人,則血仇得報,國土可復也。請將軍勿出關。”

“巧言如簧,顏之厚矣。”趙括冷笑道:“龜縮于此,汝可知國人如何看我?諸侯如何看我?若非廉頗一敗再敗,大王何以發鄭朱入秦媾和?若非廉頗畏敵怯戰,大王又何必以我代之?長守于此?莫非故關以西皆予秦人?”

“非也!”耿沙急眼道:“秦人已弱,延以時日,其所費愈多,所亡愈眾,便是更弱。其時我再出而擊之,則必勝!”

“汝之意,守住故關則立于不敗之地。”

趙括淡然目視耿沙道。耿沙低頭施禮道:

“然。”

“何言不敗!”

說話,趙括忽從案后站起身,雙腳八字張開,手扶劍柄,厲聲道:

“秦人所費愈多,我無所費乎?久戰不決,敗退至此,非敗乎?秦人便定是與我爭奪故關,不可另起兵,北擊太原,前后夾擊我于故關乎?野王之秦人,不可入援上黨乎?數十萬眾,不思進取,不思殺敵,指望守御一地,便國安,何其不振,何其頹廢。我既將軍,必率軍力戰,盡顯我趙人雄風,殺秦人片甲不留。”

“將軍不可!”

耿沙急諫。趙括伸手指耿沙,沉聲道:

“我念汝為國憂心,且不罪汝。然,汝若再違抗我命,惑亂軍心,我定行軍法。退下。”

“將軍,萬不可全軍出擊,若必出擊,可以一軍出關,先滅關下之敵。”

“來人,將耿沙推出去斬首!”

屋內幕府兩名衛士,聞令沖上,各攏耿沙一臂,便向屋外推去。屋內座上各都尉皆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站立校尉,卻是躁動起來。

“將軍不可!”

耿沙尤在掙扎,回頭高喊不可。平日與耿沙相厚,心意相同校尉陸智,熱血上涌,走出攔住衛士去路,向趙括施禮進諫:

“請將軍勿出故關!”

“來人,將此人推出去斬。”

又兩名衛士沖出,抓住陸智便一起向外推。

“將軍請聽我等一言,勿棄關山之險!”

校尉鐘眀亦走出,施禮大聲進諫。

“來人,將此人推出去斬。”

又兩名衛士沖出,抓住鐘眀便向屋外推。校尉伊春一見,只感何其兒戲也,走出行禮大聲進諫:

“將軍請聽吾等之諫,切勿輕敵,全軍盡出!”

“來人,將此人推出去斬。”

兩名衛士沖出,抓住伊春便向屋外推,門口一時擁堵。又有校尉進諫,是一連四人,皆一樣,被趙括一言定生死,推出斬首。

稍后便聽得屋外傳來咒罵之聲,隨后數聲慘叫,便再無聲息。屋內之人皆戰栗。少頃,八名披甲衛士,各端一漆盤,走進屋來,血腥之氣彌漫屋內,一時陰森。眾人眼看漆盤上,熟悉又陌生之血淋淋人頭,心頭顫顫。趙括冷掃一眼,一揮手。衛士端走首級。

趙括再行將令,便毫無阻礙,幕府之內,齊心協力,皆尊將令,憋足勁,明日大出擊秦。

入夜,趙括與裴封等一群幕僚于案前觀圖冊,推演明日之戰,未見不妥,便是散去休息。裴封落在最后,待眾人皆去,屋內只自己與將軍及兩名近衛時,再次開口提醒趙括。

“將軍,自昨夜,斥兵便不能過西山。臣以為其中必然有詐。明日一戰,是否盡滅關前林淵軍即可。”

“先生不必過于憂心。我代廉頗,秦人必有所備矣。是以此戰,惟首戰最為突然。王龁斷然未想到,我會全軍出擊,接戰后,其必措手不及。”

“然昨夜火映紅天,秦人必有詭計。其異象,亦甚不祥。還望將軍,探明秦人虛實后,再大動不遲。”

“朝令夕改,恐難服眾。”

“再有不聽,無非多殺幾人。”

“先生真當為將軍也。”

“臣不敢。只是耿沙等人所言,確有可采之處。”

“哦?”

“先出關盡滅關下林淵軍。即可對大王有所交待矣。之后查明秦人虛實,再大動,則無患矣。”

“可一戰功成之事,何必遷延時日。先生不必過慮。”

“將軍,西山之后山谷,乃進擊長平必經之地。然其地勢陷也,東西山嶺,北為絕地,南邊谷口有長平城。若秦人擊我于谷中,實勝負難料。”

“非也。長平乃我趙地。故關之軍,本從長平敗退而來。地勢不熟乎?山谷寬廣之地,秦人戰至今日,死傷者眾,何來兵圍我?若其分兵設伏,我正可將計就計,各個擊破。只破當面之敵,殺透敵陣,其圍自潰,其戰必敗。先生當知,戰者之意,盡在殺敵。敵滅我安。待王龁兵少,其必為我所擒也。”

“將軍威武。只是斥兵無回,甚是反常,不得不防。”

“我亦覺之。斥兵不及人,實憾事也。然不必過慮。以我趙人之勇烈,正面交鋒,必破秦人。先生且去休息,明日隨我出戰。”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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