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好猜。

出于禮貌，戚向晚的【唯我】沒對三個女生使用。

第一次見面時，姜清妍謹慎居多，被他惹惱也很快鎮靜下來，事后淡定地走進他們三人舍里仔細打量房間布置。

半天不見，惱怒面卻被她本人放大，表現為暴躁，不像她之前表達出來的性格，加上第五區的系統們千奇百怪各有特色……

聯想到他那個煩人小系統說的，最佳演員系統，八九不離十，具體什么類型的角色設定戚向晚懶得猜。

坐扶手柄上十分鐘，屁股都坐痛了，眼見他們終于有答案，戚向晚跳下來，做了幾個伸展動作，無所謂地配合道：“那我們走？”

實話說，按照這幾個新人處理事情的速度，還好是幻境，要是真實的命案……這時候都可以準備棺材了。

算了，他在心里嘆氣：新人嘛，可以理解。

幾人拖地上的兩個服務生到隱蔽處，一聽，后知后覺忽略了他，紛紛面色尷尬道歉。

戚向晚擺擺手，心說是我本人也不想被你們聊進去，他問：“時間有限，你們打算怎么做？”

不出所料，完全不給一點意見……

幾人認同姜清妍那番賣力演說，視線投以紫色短發的女生。后者頭頂老玩家的微妙注視，硬著頭皮繼續道：“我打頭陣，先去……”

話音未落，成雨桐指著不遠處，驚呼道：“你們看！那是！”

昏暗燈光下，607門縫底下滲出的血液像是化不開的墨，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幾人明白不能再等了，姜清妍更是第一個沖過去，如一陣過耳風。

與她一同的還有一人，但不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嗯？

哪兒冒出來的？

戚向晚腳下一動，迅速跟上去，看清了前方那道著急難掩的身影，一個男人，陌生人，不是玩家。

幻境npc？

臉色蒼白，滿臉急切，還有即將轉為驚慌的擔憂。

后面的幾個玩家才跟上，那個陌生男人擠開一臉懵的姜清妍，抬腳踹開了房門，伴隨一道疾呼：“小儀！”

607房門大敞，室內不小，因裝了十幾人難免擁擠。

中間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興致被打擾，，憤怒質問來人：“不是說好了不要進來嗎！蠢貨，你這個月工資不用要了！”

一時無人應答。

高大男人也閉嘴，表情一點一點收斂，逐漸危險起來。

一地鮮血，簡直慘案現場，踹開門時

四個服務生，手上均端有餐盆，桌上的紅酒灑了一半，左右搖晃四五下，最終摔碎在地，玻璃四散。

酒中有血腥味。

……餐盆上的食物。

戚向晚掃過，一怔。

食物……

四個女人縮在角落發抖，抖得不成人樣，本來也快看不出人樣——血水浸濕衣服。

但她們還活著。

痛苦到極點是發不出聲的，也可能是太累太疼，疼到意識不清，眼淚沒有用處，留下來只會讓傷口更痛。

她們蜷縮著殘缺的身體，血與淚混雜冷汗濕透了頭發，眼里黯淡無光，張著嘴巴，說不出話，唇角溢血。

其中一人大概能看出與孔萱萱相似的眉眼，她看到了玩家們，看到了這些靚麗的身體完整的女孩子們。

卻是一種麻木的態度。

因為不期待，所以無所謂。

姜清妍不小心與她對視，心中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

她的演說，有真情實感在里面。

真正看到這樣的場面，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趁里面的人回頭之際，戚向晚手快，一手掐一人后頸，常人的身軀無法抵擋五級異能強化后的灰白色手臂，兩個服務生立即被他暈拖出走廊。

一撇身邊，竟然多了一具。

……哇哦。

他斜眼一看，邊關月對他勾唇一笑，捏了捏自己纖細的手腕，動作干凈利落，回頭時發尾帶出茉莉芳香。

戚向晚：哦，洗發水怪好聞的。

她動手太快，快到其他兩個女生都沒注意到，還以為她剛到。

成雨桐擔憂地回頭對她囑咐，讓她小心。

邊關月對她露出一個放心的眼神，面色卻帶了一絲懼怕。

這時候，她看起來又像是手無寸鐵的普通職業女性了。

厲害，新人之中也有深藏不露的人。

所以她剛才在樓梯那兒不說話，不發表任何意見，像個小透明一樣，感情全是裝啊？

……咦，小透明。

不會吧？

戚向晚內心活動豐富，手腳卻半分不含糊，即便里面的人明白狀況后開始反抗，也抵不過惡靈的巨力，被他一手一個，活潑好動的小雞仔一樣拎了出去。

邊關月表面懼怕，內心高興壞了。

系統判定的所有人竟然可以替換老玩家！這是個新發現！

【積分任務2：一進副本就緊抱金大腿，實則自己就是金大腿，絕境出擊，讓所有人刮目相看！完成獎勵10積分。

狀態：已完成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獲得10積分，請宿主再接再厲！】

明明其他人沒有看到她那一手，換成老玩家也算？不對，應該是換成實力強大的老玩家才算。

反正下次不一定碰到對方，暴露實力不虧。

他那么強，怎么可能還會和她這樣的新人匹配到第二個副本？

陳衡頓悟，有樣學樣，速度沒他快，但還是幫著清理人。

清理到一半，他雙手交叉直于胸前，右腿急忙后撤，堪堪擋住高大男人的一腳。

女生們慌忙后退，尤其邊關月，慌到躲成雨桐身后去，借身高優勢，下巴置于她的頸窩，暗中觀察。

“哪個小兔崽子壞老子好事？！”他邊咒罵邊出拳，面上一片猙獰，“學生吧？信不信我說一聲，讓你以后都沒學校敢收你！”

他對女人們也是這么講的？

旅館的王經理？

“你高中？學校哪里讀？”他話語越來越惡心，“帶了那么多新鮮女人來，也算你識相！”

陳衡一直提防，少年氣血方剛，聽后憋著一股氣，矮身躲過粗暴的一拳，自己也不留力，體力見底，仍咬牙堅持。

年輕人有血氣但技巧不足，碰上王經理這種正值壯年又有鍛煉拳腳的，很快手忙腳亂。

不可能看著隊友被打，戚向晚內心一“嘖”，本恢復正常的手腕再次惡靈化，以巨力側面握住王經理拳頭，普通使勁。

“啊啊啊啊！！！”

一陣清脆響聲，王經理痛得大叫，滿頭冷汗，足一米九的身體狼狽跌坐在地，驚恐地不住地后退。

戚向晚收回手，眼神持續放空，思維到處發散，散到天邊去。

王經理身體挺虛嘛，看著壯實，力氣也不算大。

所以這群人聚眾……人？

服務生們，是本來就有癖好，還是屈于經理之威，不得不從，替他保密？

不，這解釋不了為什么服務生們也參與其中，不至于所有人都接受特殊癖好吧？。

除非他們是由經理招聘，招聘條件其中就有相關條款。

所以，那個沖在最前頭的陌生男人，就是服務生們口中“結婚的”女人，安儀的丈夫？

丈夫經歷重重波折找過來，不簡單啊。

不論內心如何，戚向晚面無表情，漆黑的瞳孔只注視一人時，會讓人無端陷入一片無邊際的深黑，只覺再也無法脫困。

你逃不掉。

他的眼神如是說。

從來都讓他人產生絕望的人，第一次自己嘗到了絕望。

他的右手軟軟地攤開，所有骨頭全數碎成粉末。

人越來越少，最開頭的陌生男人馬上擠開一堆服務生進去了，直往角落幾個女人那里跑，如獲至寶般抱住中間的女人。

對方失去了大半身體，已經失去了擁抱他的能力。

男人不介意，眼眶發熱，淚水模糊視線。

失而復得的珍寶，他抱得小心翼翼，任血水染上鬢角，任價值不菲的西裝褲緊貼地板。

他悲痛難掩，卻輕輕低頭，在妻子的頭頂落下一吻。

極致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