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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十四. 恒覺的身世 2

恒覺見賀蘭明不說話,不由小聲道:“我母親是韓府的一個通房丫鬟,當年深得我父親歡心。那些年,當今陛下對韓府已經有了防備,所以父親也被迫從津梁回了鄞州。父親應該知道陛下對韓家的心思,所以很早便將懷有身孕的母親送到了老家鄉下一個農戶家里,所以在韓府明面上并沒有人知道有我母親和我這個人。我生下來不久,父親便派邱林將我一人送到了南滇境內一座偏僻的寺廟寄養,即是我與你說的老和尚那里。他曾受過父親恩惠,所以才肯養我。

我記得有一年,我曾被人帶著回過一次韓府,見過父親一面,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可他依舊對我寵愛有加,也許因為我是他最后一個孩子,是韓府僅存的希望。但那次回南滇的路上我遇到了伏擊與隨從失散,身無分文只能上街乞討偽裝自己,一路逃回了養我的寺廟。沒曾想寺廟已被圍剿,養我的老和尚也被人殺了。我知道那些人一定還在附近,所以只好繼續裝作乞丐,直到遇到了邱林,他告訴我鎮北侯府被滅,他為了保全韓家朝陽軍剩余的勢力已投身四皇子夜君洺麾下,所以他將我帶到了夜君洺身前,卻沒有告訴他我的身份,只說可以充作影宗的殺手進行培養。遇到邱林后我才知道,原來當年我們在南滇遇到的殺手是張云派來滅口的人,而鎮北侯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張云和夜琮謀劃,什么宸太妃的厭勝之術,不過都是張云和夜琮掩人耳目的把戲,他們就是要用這樣人人都忌憚的借口滅了整個鎮北侯府。

他們成功了,沒有人會去懷疑詛咒帝王之事會有假,更沒有人想到夜琮會用自己來做這場局。明兒,你能懂我當時的心情嗎?我的父親為了能讓我活下去才將我送去南滇,致使我未能見我母親最后一面,可他們依舊不肯罷休要殺我滅口。老和尚明明沒有做過任何錯事,卻因為我枉送了性命。韓家若說齷齪,張云和夜琮又能好到哪里去???我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不過是想憑我自己的能力給父親一個交代給韓家一個交代,讓他們知道他們留在這世上唯一血脈不是個廢物,我擔得起韓家家主的身份,就算我要隱姓埋名一輩子,我也問心無愧!為此,我可以不計較張云和夜琮對韓家做的一切,但這是我唯一的妥協。

明兒,這么多年,你是我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彩,我不想失去你,可我也知道你愛的人終究不是我,事到如今我也由著你了。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看來也許是錯,可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影宗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如今就是我的影子,時刻告訴我只有我才能護著他們。我承認當日在龍谷山是我失策,我本計劃與曹文遠守住涇坪便調轉馬頭親自去龍谷山救夜君澤,但我沒想到曹正會放你去龍谷山救他,可那之后你所有的遭遇都與影宗無關,我向你發誓。你不知道當我在看到遍體鱗傷的你時,我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劃開了一條口,透著風流著血,你知道那時我有多悔恨嗎?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恨夜君澤為什么沒有保護好你,為什么守在你身邊的是他不是我,分明我才是毫無保留愛你的那一個人,卻為何要讓我受這樣的煎熬!明兒,出了這個門,所有的決定權都在你手里,若是你執意要告訴夜君澤一切,我便在這里等著他來找我,是生是死我都由你決定?!?

說到這,恒覺緩緩放開賀蘭明的肩,后退一步盯著面前人的舉動。這一次他賭上了所有,只為有一個結果,若贏了,他會想盡辦法帶她離開鄞州,若輸了,他便用他的命成全她與夜君澤之間的情意。

許久,那個身影都未曾邁出去一步,而是顫抖著緩緩蹲下身來抱頭小聲啜泣,直到最后突然倒地昏厥。

太醫來時子時已過,把過脈卻眉頭緊鎖,見一旁恒覺焦急,便道:“裴將軍,明將軍的脈象很奇怪,老夫一時半刻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待我回去翻閱醫書再用藥,此刻她只是氣血上涌的暈厥,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說話間賀蘭明已然清醒,聽著太醫與恒覺的對話,心中苦笑,果然如洛英所說,沒見過龍髓之毒的人,只會覺得她是征戰導致氣血兩虛罷了。

恒覺見她清醒便打發了太醫,來到她床頭踟躕不前道:“明兒,你……”

賀蘭明轉了身面朝內側,道:“我困了?!?

此話一出,恒覺便知賀蘭明不會再與夜君澤多說一個字,他心頭嘗嘗出了一口氣,終是放下心來,“那你好好休息,我這幾日都不會來打攪你?!?

恒覺說罷緩緩轉身,可不過一步卻又駐足回眸看著床上背著他的賀蘭明,柔聲道:“明兒,這么多年,我知道你對我從未有過男女之情,可除此之外我依然是你的兄長,你更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我不論做什么,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隨后他仰頭長嘆一聲,道:“誰不想自由自在的活著,沒有束縛沒有枷鎖呢?!闭f罷,他抬腳出門,再未回頭。他有他該擔起的責任,她也有她想要守護的人。他如今唯一奢求的,不過是能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罷了。

恒覺走后,賀蘭明起身坐在了妝臺前,微弱的燭火映照下,光滑的銅鏡中映出一個女子慘白的面容和一雙金色的眼瞳。她攤開掌心看著洛英給她的藥丸,心中說不出什么滋味。她不由想起方才恒覺對她所說的那些真相。這一場爭斗,若說錯誰都有錯,韓家,夜琮,張云,他們被權力欲望裹挾,都作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那么恒覺呢?他的選擇是真的對他們最有利的嗎?這奇怪的異世,她活到二十多歲,曾以為自己可以融入這樣的時代和生活,可如今看來卻依然這般格格不入。所以,她也錯了,不是么?

賀蘭明想起恒覺幼時瘦削的身影,想起夜君澤明朗的笑容,長長吐了一口氣,淡淡道了句,“也罷?!?

三日后,賀蘭明第一次穿上了朝服,隨著入宮的文武百官上朝聽政。所有人見到養病多日的賀蘭明驟然出現在朝堂之上,心中都暗自打鼓。

大啟建國以來,從未有女子為官入朝聽政的先例。此時別說是官員,就連守黃門的宮人們都好奇的望著賀蘭明這大啟第一女將軍,因為她除了性別以外,還有一雙異于常人的金色眼瞳,在日光照射下閃著不同尋常的光彩,看起來如兩顆金黃色的琥珀既詭異又神秘。

就這般,賀蘭明在眾人注目之下,緩緩走近了式乾殿站在了武官一列。

她右側站著的是新任中書令張云,而張云身后站著張家的長子張博遠,如今的吏部尚書。而他們身后不遠處是大理寺卿韓子沖,此時他們都用一種帶著審度的目光望向她,尤其是韓子沖恨不得即刻上前撕裂她。而她巋然不動定定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視盯著前面恒覺的后背不發一語。

恒覺沒想到賀蘭明會來上朝,他的心不由再次懸了起來,竟是不敢回頭望上一眼,手不禁滲出一層冷汗,這是他第一次猜不透她究竟要做什么。

夜君澤一身太子朝服代夜琮臨朝,見賀蘭明也在堂下,不過瞥了一眼便坐在龍椅左下首的位置上,那是太子親政的地方,距離皇位不過一步之遙。

隨著太監一聲“上朝”,眾人高呼萬歲行禮,又道了千歲,開始了一日的政務稟報和處理。

而今日只有一個主題。遠在北境鎮守傷寒關的曹正兩日前上了奏折說自己年事已高精力不濟,恐再難當北境元帥一職,希望在西境駐守的曹文遠能接替他的職位,自己回鄞州曹府頤養天年。

曹正若是解甲歸田,曹文遠領軍北上,西境便只剩下幾個守城將軍,再無可統籌西境兵馬的上將軍。原本夜君澤看好李桐性格沉穩內斂,身上也無乖張氣息。但李桐不喜爭斗已脫了軍籍,掛帥而去沒了蹤跡。

朝中一時間爭論不休有說讓宋奎去的,也有說讓恒覺和賀蘭明去的,更有甚者說讓寒川去的,唯有張云默默的站在文官之首聽著眾人爭議,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卻并未參與。

夜君澤聽著朝臣口中沒有實質內容的爭論只覺眉頭酸痛,不禁抬手揉了揉,卻忽聽賀蘭明出聲道:“各位大人爭論不休,怎么也不聽聽裴、宋二位將軍的態度。”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消了聲,定定的望向這二人。

夜君澤也收回揉著眉心的手,指著宋奎道:“宋奎,你先說。”

宋奎忙躬身道:“太子明鑒,末將雖隨軍在云川攻守過一段時日,但……對西境的地形脈絡并不熟悉,裴將軍本就出身云川守軍,又跟隨曹帥多年,這西境守軍元帥一職裴將軍比末將更合適?!贝嗽捯怀鰪堅蒲杆倨沉艘谎鬯慰?,卻依舊不說話。

夜君澤望著恒覺問道:“裴衡,你如何看?”

恒覺垂首,心中其實早有了計較,只不過此刻他若毛遂自薦,便是不將宋奎放在眼里,若是假意推脫,只怕正中夜君澤下懷,他與賀蘭明再無機會離開鄞州,那他一輩子便也只能屈居人下被夜君澤壓制,做一個神策軍的主將,待夜君澤皇位穩固,他便再沒了利用價值,多在鄞州待一天對他們而言便是多一份危險。

西境如今萬事俱備已是自己的天下,等到了西境天高皇帝遠,他便再沒了掣肘,只要手握軍權,哪怕自立為王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正想回話,卻聽身后賀蘭明走出行列,躬身道:“太子殿下,末將有要事要稟,事關陛下康健,還請太子先聽末將一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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