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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霍、霍。

芙洛拉從后門進了屋,看見吉姆正蹲在后屋的地上磨刀。

吉姆愛買刀,小到修腳皮的,大到殺豬宰羊的,大大小小,掛起來是一面墻。可是他輕易不把刀掛出來。他平日把他的刀,嚴嚴實實地鎖在一只大木箱里。

除了那把修腳皮的刀,吉姆平日也很少用刀。他不用刀,卻時常磨刀。隔三岔五地就要把刀從箱子里拿出來,攤滿一地,一把一把地磨。隔一段時間不磨,夜里睡覺,就會聽見刀在箱子里嗡嗡響——那是刀在喊他。

芙洛拉放下籮筐,就找了一把掃帚,到前屋掃地。昨晚酒客散得晚,她沒來得及打掃就睡下了。

芙洛拉掃地掃得很是仔細,每一張凳子,每一樣家具,都挪開來掃。天色暗的時候,她還會點根蠟燭,照著每個角落掃,當然都是趁吉姆不在眼跟前的時候。來酒館買酒的人,大多身邊不帶現錢,只用金砂來付酒錢。吉姆的柜臺上,擺著一個天平秤,那是用來稱金砂的重量的。吉姆把放金砂的柜子看得很緊,芙洛拉碰都別想碰一下。可是吉姆盯得再緊,他也不是千眼菩薩,總有走神的時候。金砂塊頭小,有時會掉落在地上。芙洛拉剛來沒多久,就在一只凳腳底下,意外地發現了一塊小金砂。從那以后,她就多長了一個心眼兒,每天掃地,都仔仔細細地查看有沒有掉下來的金砂。日積月累,竟也收集了小小的一把。

今天什么也沒有。

已經好長時間什么也沒找見了。可是芙洛拉不甘心,依舊天天把心揪在眼睛上,一寸一寸地尋。

掃過了地,她回到后屋,吉姆還在磨刀。

吉姆已經吃過早飯了。

吉姆從來不和芙洛拉一起吃早飯。他不同別人一起吃早飯,是因為他有他自己的吃法。吉姆的早飯,是一碗黑乎乎的漿,再加上一小碟腌青瓜,日日如此。芙洛拉知道那碗糊糊是用碎米煮的粥,卻不知道那黑顏色的是什么物什。剛開始的時候,吉姆總是躲著芙洛拉吃早飯,后來有一回叫芙洛拉撞見他往粥碗里倒一樣黑面,就問,他卻不肯說。后來叫她問急了,才面紅耳赤地罵了一句:“男人的事,你管得著嗎?”芙洛拉這才猜到了大約是樣什么東西,就冷笑了一聲,說:“沒用就是沒用,吃一座金山也硬不起來。”

這話大概真是把吉姆惹惱了,他拿起粥碗,就朝芙洛拉的臉上砸去。碗裂了,芙洛拉的額角血流如注。那天的血流了多久也止不住,吉姆脫了褂子堵,堵成了一坨滴滴答答的紅布。那天連殺過人的吉姆也給嚇住了,后來的好幾天里,他都沒有碰過她。

打那以后,他吃早飯就再也沒避過芙洛拉。

吉姆的大煙癮也已經過完了,煙燈滅了,卻還帶著熱氣。煙榻上胡亂扔著幾碟吃了一半的下煙點心,芙洛拉挑了一塊干凈些的杏仁餅吃了。

“上哪兒去了,這會兒才回來,雞都快叫瘋了。”吉姆抬頭看了她一眼。

芙洛拉不回話,擦了擦嘴角的餅屑,就要起身去后院喂豬喂雞。還沒容她打開院門,吉姆已經堵在了門上。吉姆不使拐杖的時候,走路一跳一跳的像田雞,卻跳得極快。吉姆手上沾的磨刀石泥漿還沒擦干,就急急地探進她的布衫里,去解她的褲腰帶。芙洛拉知道過完了大煙癮的吉姆,是精神頭最好的時候。抗也沒用,就由著他把自己按倒在煙榻上。

吉姆撲上來的時候,覺得一身都是力氣。可是那一身的力氣,卻是虛虛地浮著,總也不肯在該著力的地方著力。胯下的那團物什,扭過來扭過去地和他別著勁,就是硬不起來。他知道只有身下的這個女人可以幫他。這個女人已經熟知了他身體的每個秘密,這個女人能叫他胯下的這塊肉從死里變活,也能叫它從活里變死。自從這個女人進了他家的門,他就多了一樣癮念。這個女人就是他的第二種煙土,他再也戒不了她了。可是今天這個女人就像是剔走了筋骨的一團爛肉,任他揉捏,卻紋絲不肯替他使著一兩的勁。

他頹然地爬下女人的身子,扇了她一記耳光:“你死了,動都不會動?”

芙洛拉的頰上,鼓起了五道紅紋。芙洛拉坐起來,慢慢地系上了褲子。

“你要我幫忙,先問問鎮上的行情?這一年萬物金貴,早不是舊年的價了。做小工的,都漲到三塊兩毫五一天了。給什么價,做什么工,我沒虧你。”

芙洛拉的話,像一口濃膩的痰,正正地堵在了吉姆的心口,咳也咳不出去,吞又吞不下來,憋得他臉色從白轉到青,青轉到紅,紅轉到紫,最后終于漸漸地變回了白。

“兩塊七毫五,多一厘也別想。”吉姆的牙齒咬得咯咯生響。

芙洛拉抻直衣襟走出了院門。

“每個月再給二十塊,寄給你鄉下爹娘。”吉姆在她身后嚷道。

院里響起了咚咚的聲音,是芙洛拉在剁豬飼料。

“三塊,少一厘也別想。我家的人都死絕了,你把那二十塊錢算給我。”

“丟你老母!”吉姆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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