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慘叫正是那名叫任遠的莊稼漢發出的。

這比武的規則是不傷性命，正常人也就是待分出個勝負后，點到即止罷了。

可誰知這鄭壹在把任遠一腳踹倒在地之后，竟然朝著他的下體，狠狠地踢了上去。

伴隨著一聲慘叫，圍觀的人群一個個都不由得把雙腿夾緊了些，似乎都親身體會到了那種蛋蛋的憂桑。

“這人也實在太過了，如此咄咄逼人，實在不是大丈夫所為。”

“確實，如此行事，日后必遭天譴啊。”

“世道艱難，我等本該互相幫助，就沒有人挺身而出，好好教訓一下這等野蠻之輩嗎？”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像看傻子一樣看向最后說話的這個人。

你當大家是白癡嗎？

你說話這么勇，你怎么不上呢？

沒看到那個鄭壹有多狠么，現在上去那不是找死。

想讓我們與鄭壹相斗，然后你在之后的比武坐收漁翁之利，想得倒是挺美。

鄭壹在場上冷冷地掃了一眼周圍議論紛紛的人群，場上瞬間鴉雀無聲。

“什么垃圾也在這里丟人現眼。”往任遠的頭上啐了一口，鄭壹便想要下場準備之后的比武。

但當他抬起腳的時候，卻發現一只爬滿了皺紋的粗糙大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褲腳，讓他沒法挪動半分。

鄭壹怒從心頭起，輪圓了拳頭就要砸向任遠的后背。

“不要！不要打我爹爹！”人群中的小女孩突然竄出，趴在了任遠的身上。

眼見拳頭距離女孩嬌小的身軀也就半寸距離，似乎一出讓人悲憤的慘劇已經無法避免。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掌擋住了鄭壹拳頭的來勢。

鄭壹的拳勢被這只手掌一擋，上面承載的力量直接盡數反彈到他自己的身上，讓他直接騰空飛出了幾丈遠，摔了個倒栽蔥。

好不容易爬起來，待鄭壹看清楚站在小女孩身邊的那個人時，他的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那不就是在大門口讓自己吃癟的人么。

好好好，冤家路窄，前兩次你趁我不備，占了便宜。這次，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

林辰眼看著鄭壹擺好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趕緊離開了小女孩身邊，以免這場惡戰波及到這對無辜的父女。

說是惡戰，但林辰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鄭壹可能認為自己是趁其不備占了便宜，但自己心里明白，這都是大無相功的功勞。

大無相功連嚴與的招式都可以一擊破之，對付鄭壹這種三腳貓功夫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種底氣也是林辰主動出手的原因。

所謂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沒有確定的把握，硬要出手，最終只會害人害己。

反之，有了萬全的準備，卻膽怯怕事，那只會落得個抱憾終身的下場。

“沒想到還真有不怕事的嘿，年輕人啊，就是容易沖動。”剛才那位嚷嚷著讓別人挺身而出的中年人諷刺道。

“唉，年輕人啊，太氣盛，等到了老夫這個年紀，很多事自然也就看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也跟著附和道。

聽了這二人的話，在場有不少人都微微點了點頭。

亂世之中，人命猶如草芥。

只有自己的命才算是命，別人的命，那不過是時刻著準備為自己犧牲罷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附和這樣的聲音。

一個素布衣衫，文士模樣的清瘦男子就不屑一笑，朗聲道：“嘿，你們這些人可真有意思，人家不出手吧，你們嗷嗷叫喚。人家出手了吧，你們一個個的還冷嘲熱諷。真是好有出息！”

人群中一些附和之人臉皮微微發紅，只得噤聲不語，一心只盼望著林辰狼狽出丑，好狠狠打一打這位清瘦男子的臉。

林辰也不是沒有聽見圍觀人群的議論，但他早就不把這些東西放在心上了。

他之所以出手只有一個原因。

他想要出手，他能夠出手。

就是這么簡單。

至于旁人的眼光，又何必過于在意？

隨著圍觀群眾的聲音漸漸平息，鄭壹舉起拳頭，擺好了架勢，向著林辰一步一步地逼近。

林辰也依樣畫葫蘆，很快，二人之間只剩下一丈的距離。

鄭壹先發制人，一個直拳，想要直接破去林辰的守勢，直擊面門。

林辰不慌不忙，也是一個快速的直拳襲向面門。

這下，鄭壹遇到了和嚴與一樣的問題。

要么是變招，轉攻勢為守勢。

要么是一往無前，以傷換傷。

嚴與選了前者。

而鄭壹選了后者。

事實證明，嚴與的選擇還是明智的。

鄭壹攻勢不減，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攻向林辰的直拳上，只用另一只手象征性地阻擋了一下林辰的拳勢。

二人的拳頭幾乎同時落在了對方身上。

但結果卻大不相同。

鄭壹直接被林辰身體內雄渾的力量彈飛起來，在天上完成了一個后空翻轉體1080°之后，口吐鮮血，大臉朝下，完美地落在了地面上。

而林辰則是巋然不動。

并不是林辰故意要表現得這么淡定。事實上，在開打之前，他已經想好了，為了不吸引太多不必要的注意，這一場一定要打得激烈一些，最好是險勝。

這樣既出了胸中的一口惡氣，也能夠不引人注目地順利成為許貢的門客。

可沒想到，鄭壹傾盡全力的拳頭打在自己的身上，就好像撓癢癢一般。

更沒想到的是鄭壹也太廢了，怎么一下就躺地上爬不起來了啊。

本來還想好好教訓教訓這個爛人，少說也要抽上個十幾二十幾個巴掌，讓他直接顏面掃地，再也沒有臉在這吳縣城中露面。

可現在，難道要把一個倒地不起的人揪起來，在他都沒什么意識的時候錘他兩拳嗎？

這實在是沒什么意義。

打臉，打臉，他都不知道還算什么打臉。

就在林辰覺得就這樣算了的時候，地上的鄭壹突然動了動身子，伸出了一根手指。

好巧不巧，伸出的正是那一根手指。

國際通用手勢。

要不是知道他都要接近昏迷了，林辰都以為這家伙是個穿越者。

“唉，還是讓在下助你一臂之力吧。”一邊說著，林辰一邊撿起了女孩的父親扔在地上的鋤頭。

就在這時，小女孩突然跑到了林辰的身邊，示意林辰把鋤頭交給她。

呃……該不會是……

沒怎么猶豫，林辰直接把鋤頭桿遞給了小女孩。

于是，在周圍人的喝彩聲中，在清瘦男子的詫異目光下。

小女孩費力地拖著鋤頭挪向鄭壹，在清晨日光的照耀下，小女孩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